方山當下瞪圓了眼睛。國公府的二小姐,在他看來已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眼前這身形單薄、笑容淺淺的女子,卻揮手便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聽秋月說,她還是國公府庶出的小姐,只因得了郡主的身份,便能將這嫡出的小姐踩到腳下!唉!方山心中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可惜據秋月說,就連簡王爺和瀧大人對這位郡主都有幾分動心的意思,他這麼一個外地的小官怕是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吧?
地上跪着的憐兒、田婆子、石婆子三人更是幾乎癱軟在地!這國公府早就變了天,她們自己還要貪圖二小姐的許諾,這下小命怕是都不保了吧?
“郡、郡主!”石婆子突然衝沐阿梨叩頭道,“我剛纔一時糊塗,好像說錯了!我去看章嬤嬤前偷偷喝了兩杯貓尿,只看見有人進了章嬤嬤的廂房又跑了出來,至於是不是秋月姑娘,我可不敢肯定!”
“哦?”沐阿梨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譏笑,沒想到打沐如月這一巴掌還有這種功效,不但鎮住了沐如月和朱玉香,而且令方山意動,更是讓這石婆子改了口。
“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啊!我真的沒有看清,就連進章嬤嬤房間的究竟是個姑娘,還是小廝,我都沒有看清啊!”石婆子生怕沐阿梨不相信她的話,又趕忙補充了兩句。
“郡主!”田婆子將石婆子將自己撇乾淨了,趕忙向沐阿梨膝行兩步道,“其實今日老奴是遇到了憐兒姑娘,但只問了問她梅花的繡法,並沒有陪她去花房!適才那般說,也是因爲憐兒姑娘說的有鼻子有眼,所以一時豬油蒙了心,錯信了她的話,還請郡主恕罪啊!”
說着,田婆子便連連叩起頭來。
“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沐阿梨脣邊的笑意更甚了。
憐兒頓時傻了眼,田婆子和石婆子怎麼突然就倒戈了?倒戈了還不算,那田婆子怎麼還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身上?她一雙褐色的眼珠子慌亂的轉來轉去,再望到沐阿梨的眼眸時,更是哆嗦了一下!
沐阿梨此刻望向她的目光就好似看死人一般!不知怎的,憐兒忽然就想起了七夕宴會那日,沐阿梨也這般看過沐如月,結果後來沐如月就出了那麼大的醜!
她可不是二小姐,而是一個粗使丫頭,輪到她身上,她還哪還有命活?
“郡主救命啊!郡主救命啊!”憐兒心一橫,膝行了四五步,扯着沐阿梨的裙裾就哭訴起來,“奴婢今日雖然去花房爲二小姐取過花,可根本就沒有看到秋月姑娘!是二小姐非要奴婢這樣說的,她說奴婢若是不照她的話去做,就要將奴婢發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裡去!奴婢害怕啊!所以才誣陷了秋月姑娘!”
“真的嗎?”沐阿梨幾乎都快要笑出了聲,可心中卻是一陣陣的發冷!這便是拜高踩低?這便是跟紅頂白?
倘若她不是郡主,倘若她剛纔沒有打沐如月那一巴掌,這三人又豈會反口?倘若她還只是國公府一個受人欺負的六小姐,今日又豈止是這三人,怕是會有三十人跳出來說是他們親眼看到秋月殺了章嬤嬤吧?
今日看到方山也在場時,她便決定絕不再示弱,她要讓朱玉香和沐如月,更要讓方山看清楚這郡主的威風!只是這威風會有這般的效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她彎腰將憐兒扶起,“你放心!好好當你的差,二小姐不過是與你說笑罷了!你還真當了真?”
說罷,她這才轉眸看向相依在一起的、目瞪口呆、面色窘迫的朱玉香和沐如月,“母親!二姐姐!我沒說錯吧?”
如今這形勢,對她們最爲有利的,當然是借坡下驢,順着沐阿梨的話往下說。可一想到,她們竟然要順着沐阿梨的意思說話,那嘴便怎麼也張不開了!
“那……那秋月,怎麼不見她人?若不是心虛,她……她爲什麼不敢和你一起來?”朱玉香緊緊抓住這一條道。
“本王要借她一用,還要和國公夫人打招呼嗎?”就在此時,一個不悅的聲音從花廳門口傳了進來。
沐阿梨沒有回眸,只聽聲音她便知道來人是誰?只是,她不是讓秋月去找薔薇了嗎?怎麼找上了他?
朱玉香擡眸看清眼前來人時,腿一陣陣發軟,那日在碎石小路上跪的三個時辰可以說是度日如年,那種痛已經深深的烙在了他的骨頭裡!
方山在看清來人時,眼眸不由一亮,倏地從交椅上跳起疾步衝上前去行禮道,“下官懷縣縣令方山見過瀧大人!瀧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月忙拽了拽朱玉香的衣袖,自己先向百里瀧行福了一禮道,“見過瀧大人!”
“見過瀧大人!”朱玉香總算是回神了。
百里瀧卻對這三人一個表情都欠奉,只直直的望向沐阿梨道,“人,本王送回來了!不知可否與郡主說幾句話?”
“好!”
百里瀧旁若無人轉身便大步向外而去。
“母親!二姐姐!有瀧大人作證,你們不會再說章嬤嬤是秋月所殺了吧?你們不會連瀧大人都不相信吧?不然,”沐阿梨突然壓低了聲音道,“瀧大人的飛刀可不是吃素的!”
說罷,沐阿梨緩緩轉身,追着百里瀧的背影娉婷而去。
朱玉香恨得是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她就不明白沐阿梨有什麼好?怎麼一個、兩個見了她都走不動道了?想到這,她不由轉眸去看方山,卻見方山望着沐阿梨的背影都看直了眼!
“咳!”朱玉香重重的咳了一聲,方山才察覺出自己的失禮,忙收回眼眸,還沒想好要如何找補,便聽朱玉香道,“方大人!府上還有些事情,我就不留方大人用膳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啊!
“國公夫人客氣了!那方某告辭,改日再來探望二小姐!”說着,他又含情脈脈的望了一眼沐如月,這才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