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是如此,”沐阿梨別開了眼眸,望向一側鏤空影壁上所雕刻的魚蟲圖案,“或許,或許,你就能多來看我幾次!”
說完,沐阿梨便垂下了眼眸不再開口。雖然她知道若是再說幾句,可能效果更好,但心中那種噁心之感她卻已幾乎控制不住!
眼前女子低垂着眼眸,臉頰上有兩朵淡淡的紅霞,簡世鳴將這當做了少女的害羞,他還正愁沒有機會來看她,沒想到,她卻已經替他找到了藉口!
“如此,也好!那就辛苦阿梨了!”簡世鳴的聲音溫柔的能膩死人,“我會常常來的!”
沐阿梨點了點頭,忽的轉身,竟連招呼也不打便邁着小碎步跑了!
原來不是沒有少女的心思,只是反應遲鈍了一些!簡世鳴的脣角浮出一抹笑意,轉身向府門口而去。
而沐阿梨一陣狂奔,直到實在跑不動了,才彎着腰,雙手按住膝蓋大口喘着粗氣!剛纔她故意誤導簡世鳴,可話出口後自己便覺得噁心!倘若不是她轉身跑了,說不定會當場吐簡世鳴一臉。
“小姐?小姐!”一頭霧水的秋月被月影扯着追了上來,“你,你怎麼了?”
沐阿梨拿帕子胡亂抹了下額頭沁出的汗珠,長長吐了口濁氣道,“沒事!走吧,我們現在趕快去見一下沐敬東!”她得在沐敬東吩咐下去之前,將簡世鳴的話轉告給他。
剛走到正廳門口,便聽到廳內茶蠱落地的碎裂聲,沐阿梨的腳步一頓,轉眸看向門口立着的管家道,“管家!一會勞煩你轉告父親,簡王爺讓我將原來王妃的遺物搬到梨院,說是由我好生保管!”
說罷,她便領者月影和秋月轉身而去,連梨院都沒有回,直奔城西。
那些東西,那些她的東西,她早就想拿回來了!拿回來或者賣了,或者燒了,都行!可她就是不能看到這些東西再落到簡世鳴手中,被他假惺惺的祭奠!
旁人看到的是他的一片深情,可她敢打賭,簡世鳴望着這些物件時想到的絕對不會是她!
“小姐!到了!”馬車在林氏所住的小院門口停下,秋月打量着周遭的情形道,“所幸這裡沒有受到這次地震的什麼破壞,不然那些東西怕就遭殃了!”
沐阿梨笑了笑,扶着她的手下了馬車,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去敲門。
片刻之後,房門“吱——”的一聲打開,林氏腰間圍着一塊破布走了出來,見是沐阿梨,怔了下,慌忙將溼噠噠的雙手在那破布上抹了抹,又攏了攏頭髮,這纔將院門大開,向裡讓着沐阿梨道,“郡主來了!快裡面請!只是裡面凌亂不堪,倒是讓郡主見笑了!”
“林夫人客氣了!”沐阿梨含笑說着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院中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衣物,不由蹙了蹙眉,“林夫人這是?”
“唉!”林氏輕嘆了口氣道,“我是上了年紀,詩語是原本身子就弱,沒成想,我們兩個湊在一起就成了一對藥罐子!郡主給的那些銀兩,我想給詩語留着做嫁妝,她想要留着給我養老!唉,不過怎樣,如今我還能動彈,就替這街坊四鄰的漿洗一下衣物,詩語繡些帕子,我們也能將就度日!”
說着,林氏尷尬的笑了笑,“失禮了!郡主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竟還與郡主說些這個,當真是失禮了!”說着,她便引着沐阿梨往牆角棗樹下的石凳而去,到了跟前彎腰拿自己的袖子抹了抹,才招呼沐阿梨,“郡主!快請坐!”
“林夫人不必客氣!我今日前來是看周嬤嬤送來的那些東西!”
“在!都在!”林氏當即領着往東廂房而去,“我將那些東西都收在了東廂房,自那日去見國公府之後,這廂房的門都沒有再打開過!”
沐阿梨向秋月和月影丟了眼色,示意兩人進去查看!她轉眸望向那小山一樣的衣衫不由蹙起了眉,這林氏和詩語是要發愁每日的吃穿用度,而她,卻在愁萬寶閣的萬兩黃金!
雖說秋子初說是句玩笑話,但比欠債更麻煩的,卻是欠下這人情!所以,她寧願給秋子初萬兩黃金,也不願意欠下他的這份人情!
只是,一時之間如何又去弄銀子啊?
唉!沐阿梨輕嘆了口氣,目光再轉向東廂房時,無意掃到廂房門口開着的一朵不起眼的黃色小野花,心中忽然豁然開朗!她怎麼將這個給忘了?
她母親平日裡閒來無事最愛做的便是做香粉,各式各樣的香粉!美人閣的香粉雖說名貴,但比起她母親自制的還是要差上許多!因爲她母親除了依尋常的法子制香粉之外,裡面還會加上一些藥材!有了這些藥材,這香粉的效果那可是翻了一番!那個時候,馮夫人用的香粉一向都是從她母親這裡拿的!
“小姐!”秋月查看完走了出來,“那周嬤嬤倒很是會挑,都是一些好拿的字畫首飾!”
沐阿梨頷首,從那晚月影告訴她周嬤嬤一個人潛入水榭偷東西,她就猜到周嬤嬤只能偷這些,分量重的,她拿不動!太大個的又顯眼,萬一被人看上了就又是一場官司!
“林夫人!”沐阿梨雙眸亮閃閃的看向林氏道,“詩語姑娘呢?”
“哦,她去給人送衣服了!一會就……”
“娘!我回來了!”林氏的話音都未落,林詩語的聲音便在門口響起。
林氏匆忙跑去開門,牽着詩語一起過來。
“不必多禮!”不等林詩語見禮,沐阿梨便阻止了她行禮,“正巧,我剛想到一件事要與你們商量!我打算在金陵開一間脂粉鋪子,不知你們可願意幫忙?”
詩語和林氏對望一眼,只覺這是天上掉餡餅只是,她們又怎麼會不願意?林詩語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之色開口道,“這個我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我們對製作香粉什麼的一竅不通!不然,也不能……”
說着,她瞥了眼那小山堆一樣的衣物,她們若真有這種本事,還豈會整日爲人漿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