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不記得那一夜,在一地的落紅中是怎麼被送回家的。反正這一夜他難得紳士,沒有強求要留下來,只是把她送了回來就離開了。
夜染回到牀上,也許是有些累了,也許是真的困了放鬆了,她睡了過去,夜裡她做了夢,夢中雪地裡落滿了紅色的花朵,他牽着她的手,在雪地裡走出了一排的腳印。
回憶是剪不斷的膠捲,刪不掉的走馬燈,在夢裡繞啊繞啊,那條漫長的路,似乎一直走不到盡頭,只有他和她,手牽着手。
第二天的清晨,夜染醒來的時候,看到牀頭自己竟然抱着慕修寧的西裝,而他的西裝上還落着紅色的花,夜染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把西裝扔掉了,臉有些紅。
她真是,昨天晚上也沒喝酒,怎麼就醉了,還抱着他的衣服,搞什麼啊。
夜染下牀洗漱之後回到房間找了衣服換上,下樓打開電視立刻聽到了煌月的新歌。
夜染坐下來安靜的聽了一會兒,那些歌詞每一句都扣人心絃,觸動她的心,尤其是當她知道這些都是爲她而唱的時候,心境也是不一樣的。
一直聽完了這娛樂片到的主打曲以後,夜染才吃了飯換了衣服,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夜染走到的牀頭櫃那裡打開櫃子拿出了那一直放在那裡的禮物盒。
還以爲沒有機會送給他了。
夜染嘆了口氣:“算了,放在我這裡也是廢掉了。”
夜染想着就把西裝和禮物和打包了之後換了裝出門,把東西放到車上之後,夜染就打電話給小媛。
電話接起來,小媛聲音依然溫柔:“夜染姐,恭喜你殺青。”
“小媛,我等下去找你好不好?我今天不用工作,我就好好放鬆下。”
“好啊,夜染姐你來吧,中午讓哥哥給我們做好吃的。”小媛歡喜的說。
夜染應了一聲之後就掛斷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關於演電影的事情,她要親口和小媛說一下。
既然要鼓勵她,就要讓她從自卑的情緒和心理作用裡走出來,她知道小媛也許遭遇了滅頂的災難,但是在災難過後,人是需要重建,心靈需要重建。
像小媛那麼好的姑娘,不該這樣蹉跎的生活着,她美麗溫柔,值得在風雨過後看到最美的彩虹。
所以夜染決定要去告訴她自己會演《夜天鵝》,一定會努力演好,希望她能看着自己,雖然自己完全不是芭蕾舞演員。
夜染開着車先去了慕氏集團,今天不是週末,雖然她是放假了,但是慕修寧應該還在上班。
此時慕修寧的確是在上班,然而總裁的辦公室裡,卻坐着楚月。
“媽,你怎麼來了?”慕修寧開過了股東大會回來,看到楚月的時候微微錯愕了一下。
楚月看着他,有些埋怨道:“你都多久沒回家了,我再不來看看你,你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媽了是吧。”
“怎麼會。”慕修寧笑了下,叫下面的人去衝紅茶,之後坐了下來,楚月把身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道:“我做了一點兒你愛吃的東西給你拿來,省得你呀,就知道忙啊忙的,都不顧自己的身體,隨便胡亂對付。”
慕修寧只是笑着,倒是有些心虛,他能說最近他的飲食完全不對付嗎?整天給夜染鑽研着做菜,他的所有菜品都是自己做的,完全的安全衛生。
這件事情當然是沒辦法和楚月說的,所以慕修寧就當是默認了一般,沒有說什麼。
視線落在了另外一個包裹上,慕修寧問:“那這個是什麼?”
楚月紅脣輕擰了下,沉默的拿上桌子嘆了口氣道:“一點點心,藍莓做的。”
慕修寧一怔,有些錯愕:“是給……夜染的?”
楚月點點頭道:“好歹在咱們家住了那麼多年,我知道那丫頭喜歡這口味的,你拿給她吧,但別說是我做的,你要是說了,估計她連下口都不會下。”
慕修寧的心臟攪動着,有些疼。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天,母親對她可不單是成見而已,堆積的東西太多,所以她無法接受她,無法喜歡她,歇斯底里,甚至於到了迫害的地步。
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妥協,也會這樣溫和。
慕修寧雙手攥着,喃呢道:“謝謝媽。”
楚月看着他,有些哀傷的搖頭:“我不是一個值得你去感謝的母親,讓你過的太苦楚了。”
慕修寧脣角揚起,道:“我現在過的很好媽,你不用擔心。”
“修寧,你最近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楚月看着兒子的笑容道:“眼裡都似乎閃着光輝。”
以前他的眼底總是深不見底如同一片冰譚,像是藏着什麼,就算是笑起來,也不柔和,而是給人一種虛幻的溫柔的感覺,而現在,他笑起來自然又柔和。
或許這纔是他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些年,都是因爲自己,他過的太苦了。想到這裡,楚月幾乎含淚。
她到底是個多麼殘忍的母親,竟讓兒子連真心的笑容都無法漏出來。
慕修寧見楚月有些哽咽,急忙道:“怎麼一下子情緒就波動了,好了,別露出這種表情,等下秘書送茶來,還以爲我這個不孝子把母親給惹哭了呢。”
楚月急忙收斂了情緒,對慕修寧噓寒問暖了一頓之後才離開,走到門前的時候她擡起手,像個真正的慈愛的母親一樣溫柔的撫摸了他的發。
“修寧,你可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不管你做什麼,現在媽都支持你。”
“謝謝你,媽。”慕修寧感激的看着她。
其實,只要她肯讓步,對他來說,就永遠都是生養他的母親。
楚月轉身離開了,她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正巧與迎面而來的夜染撞了一個正着。
華貴優雅的楚月,和性感妖嬈的夜染,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驟然碰到,夜染覺得尷尬至極。
她只是來送個東西,沒想到就碰到了。楚月會刁難她嗎?又要說什麼狠話了吧。
夜染在心裡揣測着,不知道自己是該走近還是該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