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沒有看慕臨,視線落在了墓碑上的顧雨嫣的容顏上道:“有些事情,我已經釋然了,所以現在都已經可以說出來了。”轉身面對着慕臨站着,楚月坦然道:“顧雨嫣和顧燃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隱瞞了這麼多年,現在我說出來後,下午就會去警局自首。”
“你、你在說什麼?楚月,你這是、這是怎麼了?”慕臨被嚇到了,張口結舌,話都說不清楚了。
楚月淡色的脣,微微抿了下,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和顧雨嫣的事情,我發現你打算和她去美國,想帶她遠走高飛,我很憤怒,所以惡毒的在顧雨嫣的剎車上動了手腳,顧燃開車送她,兩個人就出了事。他們不是意外,是被我謀殺的。”
“楚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慕臨震驚的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大聲道:“你告訴我這都是你臆想出來的!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你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這麼惡毒對不對?”楚月看着他,臉色蒼白如紙,她是那種很纖弱溫婉的千金小姐,就算是現在,她已經青春不再,但是她眼波流轉間,隱約的淚痕,依然在雪景裡柔美到叫人心疼。
“我也很想知道,我怎麼那麼惡毒。”楚月開口說:“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誇我溫柔漂亮,知書達理,說以後我一定會遇見一個人,把我寵上天。大學的時候,追我的人比比皆是,我從不是缺愛那種女人,也不屑去爭奪別人的東西。我只相信着總有一個人,他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我相信只要我用心去愛他,一定能夠得到百分之百的迴應。”
楚月看着慕臨,稍微有些嘲諷道:“於是我遇見了你,我天真的以爲你就是完全屬於我的那個人。從我們認識到結婚,你主動追求我,主動求婚。那些年我真的很幸福,天真的幸福着,可是真相是什麼呢?我的丈夫一直愛着別的女人,我連個替代品都算不上。在我的丈夫心裡,我原來什麼都不是,那些寵愛全部都是虛僞的,他出軌不算,還打算和那女人私奔,拋棄我和孩子。那時候我想,我從小到大沒有害過人爲什麼得到這種結局。後來我想明白了,我所有的惡毒,都積攢在了心裡,就爲了那一刻,報復給那個女人。”
慕臨的臉刷的白了,他退後一步搖搖欲墜,看着面前的楚月,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楚月的心頓時刺痛了一下,她別開臉笑了,抑制着自己,不準自己落淚。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你早就察覺到了我的溫柔已經變質,察覺到了我的虛假,你只是視而不見而已。”
顧雨嫣死後,一年比一年的冷漠的夫妻關係,仔細想一下就清楚了。
他無視了她的變化,視而不見,大多數時間裡,他根本就沒有視她爲妻子,只是視爲一個在家裡出現了的人而已,像是家裡那些本就在那裡的花瓶一樣。
愛一個人真是地獄,真可怕。
就算是曾經真的溫柔美麗的人,也可以變成惡毒虛僞。
慕臨深望着她,良久痛苦的開口:“楚月,你錯了……”
楚月望天,深深的呵了口氣:“是啊,我錯了。這不用你說,如果你對我說的話,就只有這個,那麼就無需多說了,已經預約好了民政局的時間,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辦理離婚,慕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淨身出戶。”
楚月的心很冷很冷。
她早就知道結局,可是她沒想到自己從慕臨那裡,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得到。
一直到這最後,他還是這樣高高在上。
她本身溫婉賢淑的大家小姐,若不是嫁給他慕臨,嫁給誰都會被捧在手心裡,何至於到最後都要被狠狠的踐踏着自尊。
“我不是在指責你這種錯!我是說你做錯了,你不該對顧雨嫣出手,你要怨要恨的人只有我一個!”慕臨一下子抓住了楚月要走的手臂。
楚月聽的渾身顫抖,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悽然的望着他:“慕臨,你到底是個多殘忍的人!到現在你罵我也好,怎樣都好,爲什麼偏偏要袒護她!”
“並不是這樣。”慕臨顫抖的痛苦的搖頭:“我不是袒護她,而是出軌這件事,她沒做。從頭到尾,她都拒絕了我,去美國也是,她去美國跟我沒關係,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要去找她。”
楚月愣在了那裡,退了一步搖頭:“不、不可能,我看到你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你說、你說——”
“是,沒錯。我當時說我愛的是她,說我忘不了她,說要和她遠走高飛,拋下一切。可是她說絕對不可能,她對我並沒有那種感情。”慕臨深吸一口氣,提起了那段過去:“實際上,我們甚至都根本沒有交往過,我們兩個青梅竹馬。我是喜歡她,可是她愛上了顧燃,還義無反顧的跟着顧燃去大江南北,我告白了,但是她拒絕了。她從始至終都只愛顧燃。”
扶住額頭,慕臨痛苦的說道:“我本來覺得我已經忘記她了,我追求你的時候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想娶你,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才娶你的。可是,她和顧燃回來以後,我看着自由的和顧燃隨性的做着自己想做事情的她,就覺得心裡的感情死灰復燃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迷心竅一般,可能那時候我還是太年輕,覺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我念念不忘自由如風的她,看到在家裡安靜的相夫教子的你,就覺得還是那樣有追求的顧雨嫣更好,所以我就一味的釀下了那樣的大錯。”
楚月聽完之後,腿一軟已經癱在了地上。
也就是說,顧雨嫣根本就是無辜的,只不過因爲慕臨的一廂情願,就被自己害死了。
只不過因爲慕臨把自己追到手裡,自己從白月光變成了牆上的影白色的影子,而紅玫瑰依然是觸不可及的紅玫瑰。
只是因爲這種理由,自己就做了那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