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要見歐陽爺爺,我要讓歐陽爺爺給小新郎帶話。”
“爸爸,爸爸——”
“乖,佑希,我的乖女兒,別鬧,我們就安靜的等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好嗎?”
河田佑希一直拉着河田祁的手,搖着着他的手催促了他幾次,河田祁沒辦法只能俯身安撫她,有些尷尬。
夜染站在一邊,陰雨連綿中她不禁想,小慕的年歲和河田佑希是同年吧,應該也長的這麼大了。
一定也是如此的可愛,連吵鬧都不讓人覺得討厭的可愛孩子。
夜染不禁在想,若是現在小慕在身邊,不管他怎樣的鬧,怎麼的不顧場合,她一定會像河田祁一樣,不忍心責備一句。
牧師的聲音穿透雨簾,輕輕的迴盪,送墓碑下的靈魂離開,最後所有人閉上眼睛默默禱告,然後賓客陸續的走了,所有人都被接到歐陽家休息。
黑色的人羣沉重的緩緩的離開,夜染站在那裡沒有動,河田祁看了她一眼,抱起河田佑希道:“我和歐陽明宇以前就認識,他和他爺爺的關係很好,現在心情一定不像是表面上那樣的平靜,你再陪陪他吧。”
“嗯。”夜染點點頭,河田祁抱着河田佑希和所有人一樣先暫時回歐陽家了,河田佑希趴在他肩膀上,眨了眨眼睛道:“歐陽爺爺不在這裡嗎?”
“嗯,不在這裡,歐陽爺爺已經上路了,不過爸爸剛纔禱告的時候已經幫你捎帶了消息了。”
“不行,那怎麼行,爸爸你帶的消息不管用的!”河田佑希急了,河田祁有些頭疼,真想把卡特抓來大罵一頓,到底給自己女兒灌的什麼迷魂湯,叫她現在神叨叨的整天就知道唸叨着她那什麼小新郎。
人漸漸都走了,歐陽明宇還站在墓碑那裡,他身邊站着紅蓮,紅蓮舉着傘垂淚,而歐陽明宇的身邊則站着護衛一樣的人給他撐着傘。
夜染走了過去,護衛看着她有些防備,歐陽明宇感覺到她靠近,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你們先回去吧。”
“可是家主,我……”護衛似乎想說什麼,被歐陽明宇冷淡的打斷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紅蓮擡起頭看了一眼夜染,吞嚥着哽咽吸了口氣道:“我們走吧,別在這裡叨擾了。”
說着舉着傘走了,護衛沒辦法,不知道該把傘怎麼辦,夜染自然而然的把傘舉過了歐陽明宇的透頂,那護衛見狀拿着傘走了,紅蓮和那個人走開後,墓碑前就只剩下夜染和歐陽明宇,夜染站在歐陽明宇面前,望着他堅毅的側臉,輕聲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裝作堅強,就算狼狽我也不會嘲笑你。”
歐陽明宇看着墓碑,一言不發。
他有千言萬語,對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責備,有很多的懊惱,卻鬱結在心,一句也說不出。
夜染嘆了口氣,看着他一直攥成拳頭的手,伸出手握住了:“幾分鐘而已,反正下雨了,你要哭也可以的啊,我閉着眼睛不看,好嗎?”
她的手很溫暖,讓歐陽明宇的心都跟着顫抖了起來,他側身將夜染緊緊地抱住,俯在她肩頭,夜染閉上眼睛,真的沒有去看。
滾燙的熱淚灼傷了她的衣服,她把傘放低,又放低,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他是個很厲害的男人,成熟穩重,然而他也會哭的,也會脆弱的。
他的眼淚,不爲自己的痛楚,都是爲家人而流。
自己並不能成爲他的支柱,他是個非常要強的男人,不會真的倚靠自己。他的脆弱總是一閃而過,稍縱即逝的。
但果然,哪怕只是一小會兒也好,借他一個懷抱和肩膀,能給他點兒力量,對她來說就是她最大的力所能及了。
夜染忽然覺得,她該來,也來對了。
他一定是繃着神經很緊,壓抑了很緊了。
紅蓮在離開的時候回眸,就看到了這一慕,夜染的傘降下來,擋住了他抱住她露出脆弱。
歐陽明宇回來這些天,總是沉默的陪在爺爺身邊,面對家族裡的質疑很冷淡,甚至於冷漠,對於家族的企業,他稍做安排,就把一切都緩解了下來。
他的情緒起伏似乎很小很小,感覺像是能平靜的接受天都塌下來一樣。
然而實際上他是人,不是行走的機器,所以是一定會的吧,像這樣只在特別的人面前,露出他的所有情緒,暴露他的脆弱。
紅蓮回身,上了車跟着大隊離開了,歐陽明宇緊緊抱着夜染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稍微平復了下,放開了夜染。
夜染睜開眼睛適應了一會兒眼睛之後,才用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問:“你怎麼忽然來了。”
歐陽明宇想,自己一定是叫她擔心吧,這些天他都全程關機,她得不到自己的消息所以過來的吧。
夜染看了一眼墓碑道:“我們,回到車上說吧。”
總覺得在墓碑前說這事情,不怎麼好。
“嗯,回去……吧。”歐陽明宇深深的凝視了一眼墓碑,想了下道:“你等我一下。”
緩緩得走到墓碑前,歐陽明宇蹲下來,輕聲道:“爺爺,我不是說過我也有喜歡的人嗎?她就在這裡。爺爺,我有喜歡的人了,你不用擔心我。”
他只說了簡短的幾句話,並不擅言辭,但這就足夠了。
盼着孫子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也去喜歡人,以後也結婚生子的爺爺,知道了他有喜歡的人,開心的笑了,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歐陽明宇起身走到夜染身邊道:“走吧,我們回車上去。”
“好。”夜染點點頭,傘被自然的接了過來,歐陽明宇撐着傘在路上走,幾步之後眼前驟然一片漆黑,歐陽明宇停了下來。
夜染走了幾步走出傘內,雨水打溼了她的髮絲,回眸,夜染看着停下來的歐陽明宇:“明宇,怎麼了?有事情嗎?”
歐陽明宇擡起頭來,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裡,夜染的身影模糊了好幾下才聚焦,歐陽明宇的手攥緊了傘,搖頭:“沒,沒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