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黑暗的病房裡,夜染輕吻了慕修寧的脣,印上了自己的印章,感覺他的脣有着該有的熱度,夜染才握着慕修寧的手坐在那裡。
安靜的房間裡,似乎非常非常適合吐露心聲。
她緊握着他的手,輕聲的對他說:“有很多話,好像只有在你聽不見的時候才能說。其實從你在舞會那次,第一次爲我擋刀開始,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我心裡並沒有完全把你抹去。我很害怕,我怕我自己會心軟,所以變着法子的逃避與惡言相向。我覺得如果回頭了就很沒出息,就對不起小慕,所以我儘可能的閃躲你,告訴自己你這樣的負心人,終究是不值得我付出什麼,不值得我去回頭。”
“我以爲你是一時迷茫,我以爲你心裡肯定還是有曲柔,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懵懂,說到底到現在我也不能理解你的內心。我以爲你是愛曲柔的,以爲你對她好對她溫柔都是因爲你愛他,可是在那次她以命相脅的那次,你卻沒有相信她,而是相信了我。你爲了我,拋棄了曲柔,你說要我討厭你,怨恨你,你說你因爲我改變了,所以愛上我了,可是冥冥中,我好似總隱約覺得不是這樣的。”
“我一邊覺得你是絕情的,卻又一邊真切的體會了你的深情。慕修寧,事到如今,我也仍然是那樣的不懂你。你可以對我惡語相向,絕情冷漠,你又可以爲我洗手做羹湯,爲我連命都不要。”
夜染說到這裡,沉默了下來,她扣住了慕修寧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對於慕修寧,她真的鬧不懂。
曾幾何時,兩個人青梅竹馬,她以爲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她更瞭解慕修寧了,他一定藏着那份不肯給任何人的珍貴的感情,她盼望着那份感情給自己,所以努力的在他身邊,深愛着他,可是他卻可以絕情的不要她,逼她打掉孩子。
轉眼五年時間過去,她以爲徹底看透了慕修寧的時候,一切又完全逆轉了。
“我……不懂得也可以嗎?”凝視着他,夜染的眼眸裡是再也難以藏住的情愫:“我不去懂得,不去計較,不去追溯,未來,我們會不會在一起?你說,我們能在一起嗎?”
安靜的房間裡沒有任何人回答,夜染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忽然覺得悲傷了起來,
俯身靠在他身上,夜染低聲喃呢:“修寧,我害怕……”
我好害怕,我的心慌亂不已,我看不到未來的路。好像有什麼事情已經要發生了。
我總覺得,哪怕我可以忍受小慕的離開,我可以揹負這種痛苦與自責,也無法呆在你身邊了。
就算緊握着你的手也不行,就算我苦苦的乞求也不行。
好像把從黃泉路上拉回來,就已經耗盡了我們之間所有緣分一樣。
我很害怕等我打開這扇門走出去,面對你母親的時候,我將聽到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夜染一直坐了很久,和慕修寧說了很多很多話之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慕修寧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楚月就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夜染站在門前望着她,楚月聽到聲響擡起頭來,手攥了攥,楚月道:“我借了會議室,我們去那裡談吧,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
夜染攥着手,腳步沉重的走,比起楚月的平靜,夜染心亂如麻。
她看着楚月的背影,在心裡提醒自己,這個女人是慕修寧的母親。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提醒自己,她只是擔心害怕,怕自己要是真的聽到了可怕的事情,會忍不住掐死這女人。
在心裡,夜染暗暗祈禱,不要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不要聽到不要聽到。
到了會議室開了燈,楚月坐了下來,她的臉色並不不好,顯得很憔悴,這幾天她睡不好,總是翻來覆去的想着過去的事情,想自己和丈夫的事情,自己和兒子的事情,想的睡不着。
她的平靜是這幾天的沉澱而已。
“那天……手術室外,我說的話,你現在漸漸的回想過來,也有很多疑惑吧。”楚月開口道。
夜染在她對面坐下來,緊緊的握着雙手望着她:“是,我有很多疑惑。我不想繞彎子,我父母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楚月看了一眼夜染。
其實這個場景真的不陌生,這二十多年,她無數次的幻想到被質問的這一天,無數次無數次的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或許她早就冥冥中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
“我對你的父親沒有惡意,顧燃是這個事件裡最無辜的人,非要說的話,是你母親害死了他。”楚月開口道。
夜染死死的攥着手瞪着她:“你巧舌如簧的在撇清干係嗎?我父母是一起死的!你把事情說清楚到底和你有什麼干係!”
夜染有些無法忍受楚月的話,這樣說是在撇清自己嗎?
楚月看着夜染有些激動的樣子,抿了下紅脣。
她沒有撒謊,顧燃真的是無辜的,這件事裡,只有他最無辜。
“我恨你的母親顧雨嫣,因爲修寧的父親一直愛着她。他們離世的那天,我在你母親的車上做了手腳,把剎車給做了手腳。你母親那天要開去機場,但是中午的時候她貪杯喝了酒,無奈你父親送她去,所以出了事,你父親是被你母親牽連——”
“你住口!”夜染顫抖的站起來,臉色發白的看着這個平靜的女人,“你這個殺人犯!你竟然還在這裡狡辯着我父親是被我母親牽連,是你害死了他們,明明是你害死了他們!我真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竟然在殺我父母的真兇家裡住了那麼多年。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夜染臉色慘白的抓着頭髮,無法剋制的衝到楚月面前,楚月的手攥的死緊,驟然瞪着夜染,歇斯底里道:“她該死!顧雨嫣該死!”
楚月站起來,一下子推開了想要掐她的夜染,咬牙切齒:“是她逼我的!都是她逼我的!你母親要是沒有勾引別人的丈夫,沒有出軌的心思,根本就不用死!你父親也就不用跟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