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年並不遲鈍,在看到沈悸的症狀後,顫聲道:“他餵你吃藥了?”
沈悸神情麻木的點點頭,只是眼角有淚水劃下。
得到少年的確認,蘇瑾年眼睛迅速變得一片血紅。瞬間就將事情的前後貫通。
“該死!”
她狠狠一砸拳頭,卻打在柔軟的枕頭上,有力氣也沒處發。
“我這就去殺了他!”
感覺無邊的怒火就要吞噬她的理智,她就要憤怒起身,找到那個賤人,不是千刀萬剮根本解決不了她的心頭之恨。
“不要!”
沈悸從痛苦中驚醒,聽到蘇瑾年的話連忙伸手想要去阻攔。
“放過他吧!不要再爲了我去傷害別的人了,求求你...”
沈悸飽含淚水的眼睛裡全是懇求的目光。
他正欲繼續開口讓她打消殺人的念頭,可下一刻,身體內原本已經有些平復的痛苦感又像浪潮一般襲來,身上無數的筋脈在扭曲顫抖。
“啊....”
沈悸半直起的身子陡然痙攣,在牀上一個踉蹌即將跌下。
還好蘇瑾年起身後被沈悸叫住,沒有走遠,連忙撲上來接住少年的身體,纔沒讓他摔落到地。
可沈悸此時完全沒有了對外界的感知,身體不停扭動,試圖緩解身上的痛苦。
“阿悸,你堅持一下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沈悸的眼睛死死的瞪大,在她懷裡不停抽動着,就連臉龐也有些扭曲。
“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嗚嗚..我害怕...”
沈悸哭喊着,如同一個無助的小孩。
“好好...我..”
“啊...啊啊..嗚嗚...”
“瑾年,快把我打暈,打暈我快,我不要醒着,不要...”
沈悸不停的用頭撞着她的胸膛,企圖讓自己就此昏迷過去。
哪怕是死,他也不願意再這樣痛苦的活着了。
“沒事,你會沒事的!”
蘇瑾年有些語無倫次,眼眶變得通紅,一臉痛苦的看着懷裡的少年。
就這樣兩人整整煎熬了半個時辰,沈悸這才安靜下來。
在這次戒斷反應下,因爲整個人的消耗過大,亦或者是太過於痛苦,他就這麼沉沉睡了過去。
蘇瑾年也眼神疲憊的看着昏睡過去的少年,隨後咬着牙替他蓋好被子,走出門外。
“啊啊啊啊....”
看到蘇瑾年進來,三號激動的大叫。
他仰趴在地上,四肢呈大字型分開,就這樣被人扔在了陰暗的水泥地上。
反正他的雙腿都被蘇瑾年踩斷,右小腿更是詭異的向內撇。
即使是被折磨成這樣,在見到蘇瑾年的第一眼,他仍舊是激動無比。
“你給他下的是什麼藥?”
蘇瑾年眼中盡是陰沉,看到他的瞬間更是恨不得將他剁碎了喂狗。
毫不掩飾的嫌棄。
愣了一下,他原本閃亮的眼睛撲閃了幾下驟然暗淡。
掙扎着用手指在地上虛畫着什麼。
蘇瑾年也只是冷冷的看着。
似乎是怕她沒看懂,他仍舊愣愣的擡起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描繪着。
隨後擡起頭期冀的看着她,哪怕是一個笑容也好。
但蘇瑾年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笑,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笑眯眯的走上前。
“啊啊...啊”
他激動的想直起身子,可蘇瑾年只是在他面前兩步就停下了。
帶着滿滿的惡意,冷酷的開口:“想知道像你這種沒有一點利用價值的白癡爲什麼能獲得我的青睞嗎?”
聲音就如同魔鬼的呢喃。
他下意識點頭,隨後反應過來,死死的盯住他,止不住的搖頭,眼裡盡是懇求的目光。
懇求她,給他留下最後一點光亮。
蘇瑾年剛想戲謔的開口,想着他絕望的神情,這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
可最終,看着他不住的搖頭以及想象中真正絕望的神情後,內心居然產生一股...憐憫。
說出來很可能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蘇瑾年居然真的爲除了沈悸之外的人產生了憐憫。
看着他絕望的神情,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啪!”
看着她離去,小啞巴就這樣無力的趴在地上。
內心裡明明是在哭泣的,可眼淚確實已經無法流出。
沉寂了一會,上方傳來鐵門合閉的響聲。
最後面無表情的擡頭看了上方一眼,陳舊的地下室裡沒有一絲光亮,正如他的一生。
似乎是地下室太過漆黑,唯一的光亮反倒是他手指上流出的點點鮮血。
出神的望着手指上沾染的鮮血。
隨後便面無表情的將手指觸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
用力划動....
這,就算他贖罪了吧。
來生,再也無相欠。
“成癮性極強,對身體無太大傷害....”
掛斷電話,蘇瑾年坐在書房的木椅上低聲喃喃,臉色忽明忽暗。
突然起身走向窗臺。
這裡是一座海上的孤島,她買通了當地的官員,租下了這個島嶼五十年。
在這裡,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掌權者。
她的書房底下正對的就是岸邊,那是因爲,無數個失眠夜晚,她都曾靠着海浪聲入睡。
礁石如犬牙般交錯,一名身穿白色廚師服的女人走上一塊較大的礁石。
手裡提着一個紅色的小塑料桶。
微笑着,將桶裡的魚兒倒出。
那是一條銀白色的鱈魚,在海浪涌上來的那一刻,它飛身而起,撲向浪潮,轉眼間便消失魚蹤。
蘇瑾年拉上窗簾。
原本陰晴不定的臉上變爲淡然。
終歸是....養不熟的!
沈悸顫顫巍巍的從牀上下來,強撐着身體走下樓梯。
客廳裡沒人,如死一般孤寂。
這讓他有些害怕,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啪!”
廚房的大門打開,蘇瑾年穿着一身可愛的粉色泡泡龍圍裙從裡面走出。
手裡還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看到客廳裡的少年時愣了一下,隨後很快迎上前來。
“阿悸,你怎麼下來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你的身體還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嗎?”
沈悸搖搖頭,委屈的依靠在她的肩膀。
但看到她身上穿的粉色圍裙時又有些感動。
抽了抽鼻子,他纔不會告訴她這是剛纔自己一個人差點嚇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