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E技能的盾可以擋掉大部分傷害,但是很不巧的,她已經用過盾了,其他隊友血量也很殘,不可能幫她擋掉這個大招。
沒有出一件護甲裝備的舒子亦站在最前面安靜等死。
對方女警的大招發射出來,她還沒看清,
舒子亦呆呆地轉頭看向位移到她面前,用僅有的一百血幫自己擋掉子彈的唐白。
他的屏幕變爲黑白,唐白似乎很懊惱,他揉揉太陽穴,“我不想擋的。”
可是看到她有危險就擋到前面,似乎已經變成了肌肉的習慣反應。
唐白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舒子亦的心臟卻不由自主,“砰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好像內心泛起一股溼漉漉的情緒,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眼眶有些發熱。
好在這把優勢巨大,即使唐白不慎被終結了,隊友們最終也還是拿下了勝利。
XD的隊員們沒回來,舒子亦以爲她們還能再玩一會,哪知旁邊的唐白卻並沒有這個意思,“你該回去了。”
他似乎又變回了之前的不近人情,好像所有遊戲裡稍縱即逝的溫柔都只是自己的幻覺。
“好,我走了。”舒子亦背起包起身,卻又被人叫住了。
“等等。”
她回頭,對上唐白微皺的眉目。
“沒有人來接你嗎?”他問。
舒子亦彷彿猜到了什麼,她垂眸,撒了個小謊,“沒有,今天她們放假。”
“走。”唐白站起身。
“什麼?”
“我送你。”
儘管已經猜到,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不一樣,舒子亦呆立在原地,好一會之後知覺才慢慢回到身體,她跟在一襲黑色風衣後面,步子都輕輕的,生怕一重,他就會改變主意。
他們走到包廂門口時,舒子亦突然想起一件事,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們開的電腦放那掛機沒事嗎?”
她的提醒在唐白這裡聽上去像另一種方式的推辭,他回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着她,搞得舒子亦都要懷疑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了。
“你這麼不想我送你?”唐白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沒有。”舒子亦把頭埋進圍巾裡,不敢說話了。
唐白走在前面,爲了顧及舒子亦,特地放慢了步伐。
街上燈紅酒綠,行人來來往往,他總怕把身後的小姑娘弄丟了,於是停在原地,等舒子亦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了她雙肩包的帶子。
“愣着幹嘛,走啊。”唐白出聲提醒,她這才如夢初醒,低頭跟着他的腳步,臉上笑開了花。
走到主幹道,唐白開口:“你酒店在哪?”
舒子亦從夢姐發給她的消息裡找出酒店地址,湊到唐白跟前,“這兒。”
唐白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正準備叫的士時,驟然愣住。
太近了,他們倆靠得太近了,他不用低頭都能看到舒子亦撲閃的睫毛,大概是因爲太冷了,她露在圍巾外的鼻頭凍得紅紅的,脆弱又動人,讓人想要摟進懷裡,呼出來的熱氣正好拂過自己的臉頰,像是一片羽毛。
撩撥得他心神不寧。
唐白突然後退一步,鬆開她的書包帶子。
“怎麼了?”舒子亦感覺到唐白的躲閃,還以爲是自己惹他不開心了,可憐巴巴地湊近,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事。”唐白看小姑娘患得患失的樣子,習慣性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安撫,最後卻只煩躁地揉了揉自己額前的碎髮。
舒子亦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站在路邊看着經過的出租車。
今天是週末,市中心本來就很難打車,更何況這個點恰好是高峰期,他們倆站在路邊,來來往往的車全都是載了客人的。
舒子亦站在唐白的斜後方,每次看車時都能看到他的側臉。
唐白的鼻子特別好看,山根挺直,到鼻樑的過渡處是一道流暢的曲線,鼻尖的鷹鉤有一絲歐美人的韻味,卻並不濃,點到爲止又恰到好處,像一座山。
有時候舒子亦和某些墊過鼻子的男星合作,都會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怎麼人家整得還沒我們家小白天然的鼻子好看呢。
怎麼辦,看着他就覺得暈暈乎乎了,好想一輩子等不到出租車啊。舒子亦捧住自己的臉。
唐白恰好回頭,看她這副模樣,還以爲是太冷了,無比自然地幫她把圍巾拉上去了些。
可天不從人願,沒過多久,一輛立着“空車”標識的出租車緩緩駛來,停在二人面前。
舒子亦看唐白似乎想坐到前面,趕緊出聲,“小白,這。”
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
唐白一愣,沒有拒絕,坐到了後座。
“師傅,到xx酒店。”
出租車穿過主幹道後上了環線,飛快地行駛着,舒子亦湊到駕駛座後面,聲音輕輕的,“師傅,開慢點。”
說完對上唐白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趕緊做賊心虛地補上一句,“注意安全嘛。”
師傅剛放慢車速,左邊突然插進來一輛私家車,司機急剎車,舒子亦隨着慣性往前一傾,可本來料想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額頭撞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唐白用手幫她擋住了出租車上的金屬護欄。
“小白你……手沒事吧。”舒子亦坐正了,侷促地握住唐白的手。
他可是要打比賽的人呢,手不能出事。
唐白抽回手,搖了搖頭,漠然地看向車外的路燈。
手裡的熱度消失,舒子亦一愣,嘴角扯開一個無奈的笑。
他是不是要永遠這樣,給人一點點希望,然後又親自澆熄它。
舒子亦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哭出來,她不動聲色地挪到另一邊,頹然地靠着車門。
很快就到了酒店,唐白囑咐司機等他一會,隨後下車。
舒子亦還縮在裡面,看着車門外的唐白,心裡憋着一口氣。
“下來啊,難道你今天想睡車裡?”唐白被她耍小脾氣的行爲逗笑了,半個身子探進車裡,伸出長手將舒子亦的包拿了出來。
她下車前氣勢洶洶地瞪了他一眼,以爲自己眼神兇狠,卻不知道在唐白眼裡,她跟一隻因爲沒人抱抱就發怒的小奶貓沒有差別。
兩人沒有多話,唐白將她送到酒店門口,舒子亦妄想他還能再送上一程,哪知他卻馬上把包塞進自己懷裡,轉頭就走,連一句再見都不說。
舒子亦氣得跺腳,但又沒辦法叫他回來,只能揹着包忿忿地回到房間。
躺在牀上,舒子亦忍不住下了掌上英雄聯盟,點到自己好友列表裡唯一的那個頭像上。
唐白的頭像是一張劫的同人圖,冷酷的刺客半張臉都裹在面罩裡,只有冷冽的眼睛露出來,生人勿近的樣子像極了某些時候的唐小白。
舒子亦劃到他的遊戲相冊,點進“五殺”的頁面,一直翻到最下面的一張。
右上角,每一個擊殺的旁邊都有一個奶媽的小圖標,那是自己。
光看着這個,舒子亦都能笑一天。
她退出相冊,點到今天那把大亂斗的戰績,第一個頭像是她的布隆,下面那個是唐白的盧錫安,左上角一個小小的“友”字。
她有點開心,又有點彆扭。
他送自己回來是出於禮貌,如果現在不是自己,而是隨便一個小兔兔小可愛什麼的妹子,他大概也會送的。
想到這裡,舒子亦笑不出來了。
次日,《今夜》繼續開拍,張導在片場過分嚴厲,幾乎每天都能罵哭幾個人,類似於“人家拼了命在跑800米,你們喊個加油還跟沒吃飯似的,我是不是要叫後勤來跟你道歉啊,送的飯太少沒餵飽您這尊大佛?”
舒子亦已經跑了4次800米了,雖然每次都沒有全部跑完,但次數多了,還是累得直不起腰來。
在戶外跑跟在健身房跑可不一樣,這風阻起碼相當於往腿上綁十斤沙袋了。
舒子亦一隻手搭在丟丟肩膀上,灌了一大口水,冰涼的液體流過喉嚨,冷得人打了個激靈。
“喝點熱的吧。”高俊安從自己的座位上走過來,手上端着一個大保溫壺。
舒子亦和高俊安一起拍戲拍久了,也沒有那麼反感他了,這人就是有點中二,人還是不壞的,她笑着道謝,接了半杯熱水過來。
“過幾天有德杯的比賽,你想去看嗎?”高俊安比她足足高了一個腦袋,可奇怪的是,他和唐白一樣高,自己站在他身邊卻一點壓力都沒有,現在唐白身邊卻連呼吸都不太順暢,舒子亦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可以去看嗎?不拍戲?”她小口小口抿着熱水,眼前全是霧氣。
高俊安笑了笑,“導演說我們進度還算快,月底可以放一天假,正好是德杯總決賽。”
舒子亦算着時間,沒有跟夢姐商量就直接答應下來,兩個人捧着杯子坐在操場邊,根本沒意識到不遠處有人舉着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