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亦浩的劍,碎了!
劍已折,已碎!劍已非劍!
他的劍本就是殘次的下品靈器,而中年人的飛劍卻是極品靈器,武器級別的差距,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雖然他已釘死了飛劍,但飛劍本身附帶的能量還是輕易的擊碎了他的劍,並且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傷勢。
雲亦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即便是從心靈的窗口——眼睛中去看,也絕看不出他的心,在想什麼。
他的目光,已沒有焦距,因爲他的瞳孔在擴散,越來越散,彷彿就像死人的眼睛一樣,只剩下了眼白。
他的身上似乎已沒有了“生”的氣息,只有着沉沉的死氣,似乎他的生命,已隨着劍的碎裂,而走到了終結!
中年人很快就已回過神來,他揮手召回了飛劍,他並沒有着急出手,只是輕輕一嘆,似乎在爲一名天才的終結而清嘆。
天地沉寂,雨色蒼茫!
許久!
中年人已有些不耐,他似乎還沒有忘記,他不是來等人的,他是來殺人的,他的手已掐起了劍訣。
他的劍已再次出鞘,劍方一出鞘,就化作一道光華,一道弧形的光華、燦爛、輝煌、美麗。
危險的臨近,似乎並沒有驚起沉寂的雲亦浩。
飛劍的光華在閃動、變幻高高在上,輕雲飄忽。劍,已臨近!
飛劍的光華已照亮了雲亦浩的臉孔,劍已近在眼前,已迫在眉睫!
突然!
雲亦浩的目光倏然凝聚,他的臉上有了一絲表情,一絲奇怪之極的表情!
誰也看不出那表情是興奮?悲傷?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悅?看不出,誰也看不出!
他動了,他的手在動,他的手猛然間緊握。
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但他依然緊握。仿若他的手中本就有着什麼東西,彷彿他的手中本就握着一柄劍。
一柄劍,一柄無形的劍,一柄看不見的劍,一柄本就不存在的劍,但云亦浩此時卻緊緊的握住了它,握住了這柄劍。
就在他握住劍的一剎那,他的身子,突然挺直,非常直,筆直!他已完全站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都變了。
這種變化就像沉寂許久的利劍,忽然被拔出,閃出了它應有的光芒!
他的人也一樣。就在這一瞬間,他的人好像也發出了光。這種光芒使得死氣沉沉的他忽然變得有了生氣,有了生機,有了生命!
他的人怎麼會因爲握住了一柄無形的劍,就完全改變?
這是不是因爲他本來就是個閃閃發光的人?
他動了,他的身體在動。騰,挪,輾,轉,側!靈動,如風!
只是一閃,便已閃過了如電的飛劍。他的肉體竟似已完全消失,變得像是風一樣在虛空自由流動。
他似乎已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精神已超越一切,他的信念將控制一切。
他的目光似已凝聚到實質,他的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又彷彿有寒冰在凝結。他的手依然緊握,緊緊的握着那無形的劍。
禪無情,禪無理,禪亦非禪。非禪也是禪,劍已折,劍已碎,劍已非劍,非劍也是劍!
到了某一種境界時,非禪的禪可以令人悟道,非劍的劍也可以將人刺殺於一剎那間。
但要達到這種境界,你的本身,一定先要達到“無人、無我、無忘”,到了這個時候,這種境界或許便會突然間閃現。這道理也正如禪宗的“頓悟”一樣,可遇而不可求!
他的劍,已刺出,不着邊際,不成章法。但是這一劍卻像是吳道子畫龍點的睛,又猶如神來的一隻筆。
劍氣很凌厲,殺氣也很重,恨意更加濃!
這一劍的刺出,就好像忽然間將滿天烏雲都撥開了,現出了陽光。
是陽光,但卻並不是那種溫暖和煦的陽光,也不是流金鑠石的烈日,而是其紅如血的殘陽。
殘陽如血,如血殘陽!
是血!
鮮血!
熾熱的鮮血!
中年人錯愕的看着丹田處流出的鮮血,不可自信,那是一柄無形的劍,是看不見的劍,是不存在的劍,但他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那柄劍的存在。
很實在,很清晰,比那流出的殷紅鮮血還要清晰。
瞬間,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澈而空明,充滿了平靜!
沒有對於死亡的恐懼,只有着平靜,在他踏入修真者的世界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只是沒有想到,死亡,會來的這麼快。
這就像是一種奇蹟,雲亦浩所有的動作和變化,都已在一剎那間完成,終止。就像是流星,又像是閃電,卻又比流星和閃電更接近奇蹟。
“嘭——”
已經死亡的中年人墜落地面,與此同時,雲亦浩也宛如失去了力量一般,“嘭”的一聲,從虛空墜落。
天地間的兩個人,都已靜靜的躺在了地上,但天地並沒有因爲他們的平靜而沉寂。天地間,又多出了一個人,一個七旬的老叟,佝僂着身子,臉上盡是興奮。
“哈哈哈哈!我看你還猖狂,你不是目中無人嗎?你起來啊?你怎麼不起來啦?”佝僂老叟眼睛赤紅瘋狂的將中年人的屍體撕成碎片。
紫陽劍宗雖然高手如雲,但經死亡之海一役,高手十損七八,所以門派中剩餘的散仙們都相應的提高了地位。佝僂老叟也是紫陽劍宗的人,而且也是二劫散仙,但似乎中年人無論在修爲還是地位上都死死的壓他一頭,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老叟的心中極爲嫉妒,嫉妒會使人發狂。
“唔!這小子居然還沒死!呵呵!沒關係,老頭我就費點事,送你歸西!”瘋狂的老叟終於發現了重傷至瀕臨死亡的雲亦浩。
雲亦浩靜靜的躺在地面,他的目光很直,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似乎他並沒有感覺到死亡的臨近。
“他不會死,你會!”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