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陲,火紅的夕陽將整個沙漠渲染成一片嫣紅,仿若地獄中的火焰,焚燒着西門吹雪的肉體與靈魂。
西門吹雪不知道荒蕪沙漠有多大,也不知在沙漠中走了多久,但他卻從未停頓,即使他的身體已經非常疲勞。
他也不敢停歇!也不能停歇!
他害怕!
他害怕他一停下腳步,那無法言語的寂寞和那無法描述的孤獨,將從靈魂深處衝出來,佔據他的心,佔據他的軀殼!
寂寞是一種毒藥。
寂寞能使人發狂。
寂寞也能殺人。
除了寂寞外,更害命的是思念。
對朋友的思念。
對愛人的思念。
對往事的思念。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枷鎖,也懂得了那是何種枷鎖,但要解開這個枷鎖,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許久,但西門吹雪的心中卻有着諸多疑問。他在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破開虛空,出現的是一片平靜的虛無,而在這個世界破開虛空卻是無盡的空間亂流。在虛無中他的真氣爲何會發生異變?在虛無中他的劍爲何會發生變異?在虛無中頓悟的那一劍,出來後爲何卻是怎麼也使不出來?他原來的世界中爲何只有武者而沒有修真者?那些遠古傳說又是真是假?靈氣又爲何會如此稀薄?
疑問終是疑問!不解終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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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西門吹雪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越來越慢,每走一步都似用盡全身力氣一般,這一步,他的腳高高擡起,卻久久未能落下。他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幻,無言的寂寞與孤獨,無盡的淒涼與哀傷,逐漸濃郁起來,直至把他整個人完全淹沒。
後邊一搖一晃,昏昏沉沉的燕雙鷹,見西門吹雪突然停下,正納悶他這個一直走路走了四個月的牛人,爲什麼突然停步不前。當他看到西門吹雪整個人的氣息倏然變化時,臉上浮現出震驚的神色,失聲叫道:“心魔!他這樣的人怎麼還會有心魔?”良久,似乎又想到什麼一般,口中喃喃道:“是了,他應該有,他也必須有!”他緊緊的盯着西門吹雪,腳步緩緩的朝他走去,眼眸深處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
西門吹雪現在的情況相當不妙,寂寞,孤獨,思念,哀傷,等狂亂情緒逐漸充斥他的整個心海,並不斷衝擊其心神。西門吹雪的心神就像一條小船,在浩瀚的心海中不斷的搖擺,稍不注意,便會被諸多瘋狂的情緒所形成的潮流淹沒。但他不能敗,不爲什麼,就因爲他的名字叫,西門吹雪。
他強迫自己習慣這些情緒。他必須去品嚐這無盡的哀傷,他必須喜歡上這冷冷的孤獨,他必須愛上這無言的寂寞,不爲什麼,就因爲他是西門吹雪。不敗的西門吹雪,一個傳奇,更是一個神話!
突然,浩瀚的心海中,出現一把劍,本該握在他手中的劍。倏然,劍鳴起,如龍吟,似虎嘯,響徹整個心海。西門吹雪的整個心海驀然一震,狂亂的情緒如退潮一般,迅速平歇,靜止。
兩道奪目的光芒閃過,西門吹雪緊鎖的雙目倏然睜開,一道劍氣透過他那削瘦的身軀迸發而出。他那久未發下的腳,此刻重重的踏了下去,一道猛烈的氣流自他腳下席捲而過,揚起陣陣狂沙。
在西門吹雪睜開雙眼的那一剎,快要靠近他的燕雙鷹猛然後退,再退。他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驚懼的神色。是的,驚懼!在西門吹雪睜眼的那一刻,那駭人的氣勢,那驚天劍氣,竟令其生出不戰而逃的想法。他早就猜出西門吹雪的修爲不是他的氣息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但卻也不曾想過竟會如此之強,僅憑氣勢就能讓不戰而退。
燕雙鷹起先跟着西門吹雪,是因爲他感覺這個人非常不簡單,而他的氣息卻又是那麼的微弱,他又沒有使用任何法寶,難道他有隱藏氣息功法?所以燕雙鷹便一路跟隨。如果其真有隱藏氣息的功法,那麼就算強搶不成也要以重寶相換。畢竟一門隱藏氣息的功法可是修真界最是難得的功法,而對於他所在的門派更是難能可貴。
燕雙鷹一路上都在推測西門吹雪的實力,他很強,似乎他的劍從不輕易出鞘,然,出鞘則,敵必亡。而後,見一名元嬰期修爲的修真者被其一劍誅殺,燕雙鷹更是這麼認爲。但是,後來的一名分神期的修真者推翻了他的推測,這個人竟然如此之弱,連御劍飛行都不會,那也就是說他連金丹期也還未到。那他又是怎麼誅殺那個元嬰期的修真者的呢?難道是他的劍?燕雙鷹也是這麼推測。
所以,燕雙鷹出手滅掉那個分神期的修真者後,心中殺意頓起。而就在其心起殺機的那一剎,西門吹雪卻是仿若心有感應一般猛然盯向他。在燕雙鷹看到那雙眼睛後,心中殺機頓消。那是怎樣的眼睛?冷,能讓靈魂泛起冷意的眼睛,無情,無視生命,甚至於無視自己。所以他得忍着,他必須要徹底的查清西門吹雪的實力。
現在,他正在爲當初的決定而慶幸。他想,若不是當時及時收手,那麼這個時候他絕對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人的劍若出鞘,絕不會留下活人。
西門吹雪靜靜的立在原地,他的雙目又緩緩的閉上。但,百里之內,天地之間。上,風吹雲涌,下,一沙一碩,全都清晰的浮現在其心頭。是的,心中!
西門吹雪心中疑惑,這種情況像是修真者的靈識外放。但,修真者的靈識外放是依靠所修煉的靈識放出體外,把外界的情景反饋到其腦中,而不是心中。
壓下心中的疑惑,放開心神融入到天地間,與那天地交流。在其放開心神的那一剎,一直按照莫名軌跡,自行運轉的雲元力,逐漸把幾條及其細小且未知的經脈納入其軌跡,默然加速運轉,並把那幾條細小的經脈漸漸擴大。
燕雙鷹又是一陣驚駭,他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人的氣息竟越來越弱,直至微不可察。漸漸的他再也感覺不到眼前這人存在,就算是他站在自己的眼前他也感覺不到。似乎整個天地都已沒有了他的氣息,而又似乎整個天地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似已不存在,又似無處不在,矛盾,很矛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