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陸婉清站出來道:“祖母不過是在生您的氣罷了,您若是進宮認個錯,叔、皇上也一定會原諒您的。”
“認錯?”陸懷仁不以爲意。
如今認錯還有什麼用,更何況,認錯了,他們就能不計前嫌?
即便是親兄弟,還不是一樣要將他貶出京都,連陸英都撈到了個王爺做,他卻是淪爲他人笑柄。
“你們太天真了。”
“父親……”
“無論是三弟,還是母親,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
“原諒我,”他嗤笑道:“他現在是皇帝,就算他原諒,文武百官也不會原諒。”
更何況,也多的是人想要除掉他。
這話說的陸泓文幾人面色凝重。
很顯然,他們也擔心這個問題。
陸懷仁掃了掃自己的兒女們,道:“他現在並未追究你們,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畢竟他做的事若放在旁人身上,是足以要命的。
“可是父親……”
陸泓文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堂外有人稟報,說是敬王父子過來了。
“他們過來做什麼,看我們笑話嗎?”
陸婉清臉色不佳。
要說最近誰落井下石得最狠,無疑就是以剛封了王爵的陸英。
從前在人前伏低做小,如今成了皇室親王,自然想要報復。
陸懷仁倒是不在意,見此,陸泓文吩咐下去迎客。
不一會兒,陸英帶着陸延舒進來,雖不至於華服加身,可怎麼瞧都不像是來弔唁的。
陸泓文帶頭行了禮,“見過敬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陸婉清幾人也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頭。
陸英進來打量了一眼,在一旁坐下,笑了笑。
“人都在啊,還真是齊全,不過就是少了大小姐,啊不,是燕北王世子妃纔對。”
見着陸懷仁沒有迴應的意思,陸泓文站出來道:“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有何貴幹?若是弔唁自然歡迎至極,若是敘舊那就失禮了,家中正值白事,只怕無空招待您。”
陸英聞言,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話,一旁的陸延舒卻是笑了笑,道:“是陸大公子啊,前幾日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我這個做弟弟的,特意過來看看你,以免你因陸夫人之事,太過傷心。”
“那就多謝你的好意了。”陸泓文淡淡道。
他尊着陸英,並不代表也要尊着什麼封號都沒有的陸延舒。
說來也是有趣,朝廷好似忘了般,沒有給陸延舒任何封號,而是將郡王之位給壓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他們今兒個過來有什麼目的,但是他知道。
他們過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在越過陸泓文後,看到如此頹唐的陸懷仁,陸英眼中惡意更甚了。
他來到陷在椅子裡的陸懷仁面前,微微彎身,帶着笑意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不過一些日子不見,竟然成了這個模樣。從前,你可是神氣得很,說往東,我都不敢往西呢!”
陸懷仁擡起眼簾睨了他一眼,身子未動,“你想說什麼?”
“說什麼?”他搖搖頭,“也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罷了。”
“那你看完了,看完了就滾吧!”
“你說什麼——”
陸英臉上的笑意僵住,冷下臉來。
“你以爲你是什麼,還是當初高高在上的陸家長房嫡長子?”
陸泓文幾人面色難看,同時也擔憂地看着他們。
想要上前,可惜卻被陸延舒攔住,幾人目光相視,火花立現。
正在這時,陸懷仁開口,嘲諷道:“就算我現在無功無名無權無勢又如何,你能耐我如何?”
“殺了我?”
“你——”
陸英臉色鐵青,要知道,這可是的的確確踩了他的痛腳。
在這之前,他可沒少藉着那件事在背後做手腳,企圖讓百官施壓,剷除掉陸懷仁。
可惜的是,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后,都沒作聲,不痛不癢地貶出京都就當作了交代。
深吸了口氣,陸英壓下心中的殺意,幽幽道:“你最好別給我尋着機會,否則……”
“你就等着看好了!”
留下這句話,他拂袖離去,陸延舒也深深地看了眼陸泓文,嘴角勾起。
“陸大公子,再會了!”
“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陸婉清撇過臉去。
陸泓文也懶得理會,甚至連個眼色也沒給他。
後者對兩人的態度不甚在意,跟着陸英離去。
“父親,您看看,他們就是這樣欺辱我們的,若是以往,他們哪裡敢?”
陸婉清紅了眼,胸脯劇烈地起伏着,看來是氣得不輕。
陸泓文拍拍她的肩,“狗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再去咬它一口不是?忍忍吧!”
“忍忍忍,憑什麼,我們原本不是這樣兒的。”
這些日子,她真是受夠了。
陸泓文見此,嘆了口氣,他看向自己的父親,卻發現他又閉上眼睛,不打算理會了。
無法,他只得道:“明兒個我帶着芝蘭進宮一趟吧!”
其他的他並未多說。
陸婉清也只好點點頭。
以她的脾氣,方纔能夠忍受陸英父子撒野,已經是極限了。
若非家中還有白事,不想驚擾了母親,她必然不會放過他們的。
翌日一早。
陸泓文帶着黃氏來到宮中拜見太后,許是知曉黃氏有孕在身,是以很快就宣見了他。
殿內,太后朝着黃氏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下首,看向她的肚子。
“之前就聽說了,幾個月了?一路上可有不適?”
“回太后,已經快四個月了,一路上都還好,也沒什麼不適的。”
“看來這倒是個乖巧的。”
太后點着頭道,卻讓黃氏頓了頓,隨即笑意加深,“太后說的是呢,臣婦也覺得這孩子甚是乖巧,是個知曉疼母親的。”
“嗯,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就只管說,我這裡多的是。”
“祖母……”
陸泓文看了眼黃氏,又看向太后,頗爲吃味道:“您也太寵着她了,都把我給晾在一邊兒了。”
太后睨了他一眼,“出息的你,還跟自己的夫人吃起味兒來了。”
陸泓文摸了摸鼻子,在一旁委屈。
兩人似是還像從前般,祖孫間毫無芥蒂。
黃氏掩脣輕笑,心中暗暗放下心來。
看來,他們終究沒有徹底失寵,這樣就好,至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