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王乃是一方藩王,統領三十萬大軍,可到頭來還不是折在皇權之下?”
陸苒珺擡手纖細的手指,徒然緊握,“我知你不喜權利腌臢,因爲它帶走了太多的無辜的人的性命,可,有時候,這權利也是保命的東西。”
裴瑾琰嘆了口氣,單手將劍歸入鞘內,雙眸柔下。
“是我思慮不周,你既已想好了退路,我自然與你安排。”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得了原諒的陸苒珺心中歡喜,輕啄了下他的脣瓣,留下一抹甜香。
擁在一處的身影倒映在帳篷上,從外頭看去,親密無比。
立在不遠處的人定定地看着,也不知站了多久,雙眼不肯移開半分。
垂在身側的雙手在兩人身影重疊的那一刻,驟然抓緊。
突然地,他想要不管不顧地上去打擾他們,分開他們。
可不知從什麼地方伸出來的一隻手阻止了他,搭在他的肩上,蘇恆平靜的面容從月色下露了出來。
“現在的你,是以什麼理由,什麼身份進去?”
“放開!”
“你還不明白嗎?你我都不是能夠擁有她之人,真正能夠護着她的,是裴瑾琰。”
聽到這個名字,彭希瑞猛地甩開了肩上的手,“還不用不到你來教訓我。”
可他的話到底沒錯,彭希瑞如今又能以什麼理由去阻止他們呢?
說是夫妻,那不過是他夢中身份,即便他認定是真的,可誰又會信?
只會道他妄想罷了。
留在原地的蘇恆見着彭希瑞離去,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帳上擁在一塊兒的兩人,心中苦澀。
翌日,大帳內,西北大將軍將諸事整理好稟報了一番。
在衆人得知其餘燕北軍已經全數投降,原有的將領也被處死,陸苒珺特意從自己帶的人裡分配了幾個出去,提拔爲將軍。
“……這件事我會在給父皇遞的摺子裡說明,還有你們的功績,我也不會忘記,待到韃靼投降,燕北大勝之日,就是你們加官進爵之時!”
坐在帳內的衆人心裡自然跟個明鏡似得,紛紛高呼:“屬下願爲太女效勞!”
陸苒珺彎起脣,目光悠悠地轉向面色淡淡的裴瑾琰,後者微微頷了頷首。
在座的人,今後多少都會成爲她的臂膀,形成她自己的勢力。
這也是爲什麼皇帝最終同意她來這兒的原因。
這是有意在給她放權!
在座只要是個明白人,都懂。
待衆人領了職務離去後,餘下的人便是這場戰爭的主導了。
剛想開口,陸苒珺卻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看向裴瑾琰道:“你擅自離開太原只怕不妥,當心觸怒朝廷,還是早些……”
“來之前我已經給皇上呈了摺子,順便要了職務,家國有難,我想皇上是不會反對的。”
裴瑾琰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陸苒珺聽他這麼說,又看向西北大將軍,後者點點頭。
“如此就好。”她鬆了口氣,昨日經歷大起大伏,事務又多,她一時給忘了。
知曉他已經向朝廷去過摺子,自然也放心許多,不然她還真的擔心太后會以此作伐,對平遠侯府出手。
“好了,現在說說韃靼那邊吧,昨日他們錯過了一個襲擊我軍的好機會,必定會趁着我方軍心未穩而出兵攻打。”
鎮國公一邊說道,一邊看向西北大將軍,“餘將軍如何看?”
“照本將看來,這兩日就是他們進攻的絕佳機會,但是軍心不穩是真,是以我們還是以防禦爲主的好。待軍中整頓完畢,再一鼓作氣打退他們。”
鎮國公點頭,“朝廷調了幾十萬大軍前來,若是防禦,他韃靼也進不了半分,還能夠給我們多些時候準備。”
兩個大將分析着局勢,將所有可能也說了一遍。
陸苒珺聽着,默默無言。
誠然,這的確是現在最好的法子,可是,如果只是防禦而不進攻,消耗的就只有自己。
這樣下來,未免要犧牲更多的人。
“就不能防禦的同時,也讓那所韃靼損失些嗎?否則如此消耗,即便我方兵力優厚,也得少不了犧牲太多。”
陸苒珺開口說道。
鎮國公與西北大將軍停了下來,思索着她的話。
西北大將軍擡手:“殿下所言極是,只是韃靼生性勇猛,戰場地勢兇險,還是全力防禦來得最穩。”
鎮國公沒有說話,陸苒珺的眉頭也沒有鬆開,很明顯,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不若在四周設下機關埋伏,縱然不能將韃靼一舉消滅,也能讓他們折損些人,至於多少,端看機關是什麼。”
“你這麼說,定然已經有了有好法子吧?”
陸苒珺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裴瑾琰一笑,“在下不才,剛好知曉一種兵器,此器殺傷力極大,從前朝開國便已經遺失。說起來,此物乃是大興的慧武太子所留,雖當初慧武太子未能完善此器,不過在下倒是遺留的圖紙而琢磨完善。”
鎮國公眼皮一跳,作爲京都屹立兩朝不倒的鎮國公府,他們知曉的事情自然比旁人多些。
此刻聽聞裴瑾琰口中所說,鎮國公愈發肯定了。
“你說的,可是牀弩?”他嚥了口唾沫。
不是他太過驚訝,而是這東西就是一個驚人的器物。
在牀弩面前,饒是韃靼再驍勇善戰,也抵不過那等猛力攻擊。
若是有了這等兵器相助,還怕韃靼來襲嗎?
裴瑾琰的默認讓衆人一陣驚喜,尤其是陸苒珺,她在家中便看過不少慧武太子的事。
若是那樣的人當初沒有經歷過背叛,那大興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既然是這等神物,那既然有了牀弩,那麼咱們也不怕韃靼來犯了。”
西北大將軍說道。
裴瑾琰搖搖頭,“可惜要讓諸位失望了。”
“此話何解?”衆人疑惑。
“這牀弩,在下只做了一臺,朝廷不準私造兵器,更何況還是這樣的東西,所以過後還請諸位作個證了!”
其餘人一怔,看向陸苒珺。
裴瑾琰也看着她,只見她瀲灩一笑,眉眼含情,像是在向衆人昭示着什麼,道:“當然,平遠侯非但無過,還有大功,此事我會親自稟明父皇,爲平遠侯府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