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生活?纔怪
“孩子,孩子,醒醒,醒醒。你這樣睡會着涼的。”
西弗勒斯被輕輕搖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位神父,簡樸的黑袍,簡潔的銀質十字架在胸前晃盪。他年紀不算大,四十左右,手中還拿着本燙金黑皮的聖經。他揹着光,金色在他的身後形成了一圈七彩的光暈。
教堂內一片的寧靜,唱詩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只留下光影和管風琴在捉着迷藏,在大小長短不一的音管上跳來跳去,留下點點金斑。
“我的孩子,你怎麼在這裡睡着了?”神父的聲音帶着磁性,讓人信賴,他的大手也在撫摸着西弗勒斯的黑髮小腦袋。
西弗勒斯難得地羞紅了臉,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教堂裡睡着還讓別人抓了個現行。“嗯,我剛剛走過教堂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唱聖詩,覺得很好聽,就進來了。然後,然後。。。”
“我的孩子,一定是主的引領讓你來的。我是克里夫神父,你看起來身體不是很健康,有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們可以爲你做的呢?”
可能是周遭的氣氛太過安寧,空氣中帶着微微的甜香,有點像是碎金般桂花的香氣,又如同午後母親拿出剛剛烘焙出的黃油餅乾的香味;可能是克里夫神父的態度太過慈愛,讓西弗勒斯覺得象是自己的長輩在關心自己;可能是穿過彩窗的陽光太過溫暖,暖暖懶懶的包裹着他,讓人不想動不想思考。也可能,這個場景讓西弗勒斯想起曾經,父親也是這樣坐在身邊,看着他,耐心地問着他的青春的煩惱,雖然曾經的過往已經蒙上了一層濃濃的白霧,讓西弗勒斯再也看不清楚。
在這個秋日的燦爛下午,坐在教堂本色的木製長椅上,看着哥特式教堂天花板特有的華麗的藻井,西弗勒斯忘掉了自己曾經是個成年人的過往,顯現完全一個八歲孩子應有的態度和稚氣,靠在克里夫神父的身邊,說着斯內普夫婦的去世,說着自己弟弟維迪的可愛可憐,說着生活的艱難。
克里夫神父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微笑着聽着小西弗勒斯的絮絮叨叨,非常有耐心,等到西弗勒斯意識到自己竟然對着一個陌生人吐苦水,臉紅不已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的時候。克里夫神父笑了“我的孩子,你真是個好孩子。你的父母在天堂會爲你驕傲。主引導你來到這裡,一定有他的理由。主愛着他的子民,作爲主的僕人,我會盡我的力量來幫助你。”說到這裡,克里夫神父低下頭,讚美了一下上帝。
“我的孩子,我可以喊你西弗勒斯嗎?”得到了默許後,他繼續“西弗勒斯,我記得有個我們教徒中的兄弟好像開着一家酒店,裡面也有在招門童。門童的工作應該會比較輕鬆,你介意我幫你去問下嗎?”
西弗勒斯立馬星星眼了,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好運,他有點不敢相信,到現在爲止,他都是在努力生活着,一直沒有巴望着能夠有什麼好運降臨。看着克里夫神父善良的藍色眸子時,他還是點了下頭。
“西弗勒斯,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在禮拜日過來,也可以認識下這裡的人。他們都是好人,我想你會喜歡他們的。恩,你受洗過了嗎?”
西弗勒斯一愣,不過考慮到以前曾經瞭解到的英國的國情,想到斯內普夫婦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教徒吧,應該是的吧。他也就猶疑地點點頭“我也不確定。不過,我想應該是受洗過的吧。我之前一直都沒有來過教堂禮拜”西弗勒斯小小聲。
克里夫神父鼓勵般地對西弗勒斯笑笑,伸出手拍拍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歡迎你來禮拜,我的孩子。”
週日,懷着也許可以改善生活,也許可以能夠讓自己活得更自在的小小的奢望和夢想,小西弗勒斯換了乾淨的衣服有些雀躍地去了教堂。
維迪不知道爲什麼,死活不願意去,甚至西弗勒斯提到教會提到教堂他就一臉的鄙夷滿心的排斥,小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耳朵,好像聽到任何和教會有關的詞語都會污染他的耳朵一樣。當西弗勒斯說到克里夫神父的慈愛和關懷時,維迪憋着個小嘴巴,死拉着他的手不放。如果維迪能夠說話,他八成已經茶壺模樣把西弗勒斯罵個狗血淋頭了,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怎麼能夠這麼容易就答應去和陌生人見面,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相信一個神父。西弗勒斯也知道維迪完全想不起他以前的事情,但對於他針對教會的如此強烈反感還是感到非常的奇怪。西弗勒斯真的很納悶,現在也不是恐怖的中世紀,教會現在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不曉得維迪爲什麼如此的排斥。
若不是西弗勒斯出門前賭咒發誓如果一個不對馬上就逃出來,絕對不會扔下他不管,都快求爺爺告奶奶讓他放手,維迪都不想放他出門。其實,維迪在聽到西弗勒斯講述和克里夫神父相遇的那段時,心裡慢慢煙霧般升起了一種暗黑的晦澀情緒。是的,他能敏銳地聽出西弗勒斯當時對於克里夫神父的信賴甚至無意識的信任和放鬆。而這些,偏偏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在他的面前,西弗勒斯總是表現得象個大人,沒有撒嬌、沒有絕對的放鬆、沒有,是的,沒有那種全心全意的依賴,他總是包容着維迪,寵着維迪,儘可能滿足一切他認爲維迪需要滿足的願望,象是養着一個小孩子,縱容着他一切的任性。只有他,在依賴着西弗勒斯。他討厭這種感覺,他不想西弗勒斯永遠認爲他只是個需要保護的需要包容的孩子。
聽着西弗勒斯出門的輕快的腳步,感受到西弗勒斯帶着期待的有點雀躍的情緒。維迪的雙手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銳利的指甲都刺破了掌心。他不願意和西弗勒斯一起出門去教堂,他討厭別人在一旁的竊竊私語,他怕自己會在西弗勒斯面前露出醜陋的嫉妒或者獨佔的面孔。他甚至都能夠想象得出別人是怎麼評論他的,是呀,一個殘廢的沒有能力的累贅,一個寄生在西弗勒斯身上的吸血鬼。他知道,西弗勒斯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他,沒有厭煩過他。但是,如果這樣的評論聽得多了,那麼,西弗勒斯會不會有一天真的認爲他是個累贅呢?想到這裡,維迪漂亮的小臉蛋有些猙獰的扭曲,他不禁將手中木杯惡狠狠地砸到地上,可憐的杯子在地板上蹦跳幾下後滾到了角落裡,留下一地牛奶滾落的白色痕跡。
如果沒有舔試過感情的甘美,人只會在黑暗中滿足於自己的孤獨,沉溺自己暗黑的自卑和狂妄的自大。但一旦碰觸到了情感的美妙,那貧瘠乾涸的心靈只會饕餮般吞噬一切可以擁有的感情,獨佔一切能夠觸摸到的溫暖。就象是那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稻草,寧可一起被毀滅也不放手。那種對於情感的貪婪和霸佔,如同跳着七層紗舞的美豔神秘的古巴比倫公主莎樂美,在將人引至炫目的極樂天堂,那血紅色罌粟般的邪惡的舞蹈中含着毀滅愛人和自己的鋒利的致命毒牙,她那比漁夫清晨尋找到的最絢爛的血紅珊瑚更美的嘴脣最後吻的是愛人冰冷的頭顱。
掩面淚奔,俺發現俺怎麼碼着碼着又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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