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絕麗的容顏,依舊是那清冷的表情,卻無比陌生,氣氛緊張到極點,充滿了肅殺。
換做常人,一定會被唬住。哪怕錚錚好漢,也不敢直面血公子的煞氣,畢竟這是刀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絕世魔頭。
但衛良感受不到恐懼。
他微微一笑,溫聲道:“跟我走。”
自顧自拉起對方纖柔的手掌,便向前邁去。
殷無涯紋絲未動,眼中紅光大盛。
血海翻騰,巨浪滔天,這方空間似成了人間煉獄。
無數惡鬼咆哮而出,圍繞在衛良周身,隨時都要將他吞噬。
衛良不爲所動,微笑道:“別鬧。”
他乾脆抱起她。
殷無涯的身子很輕,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抱着毫不費力。
一步,兩步,三步。
衛良忽略了懷中人兒滿是殺意的眼神,忽略了周邊猙獰咆哮的幽魂,忽略了遮天蓋地的血海,閒庭信步般向前走去。
血海漸漸消散,厲鬼緩緩退去,懷中人硬直的身軀也變得柔軟。
衛良低頭,看到對方恢復清明的雙眸,微笑道:“醒過來了?”
殷無涯面色複雜,低聲道:“對不起。”
衛良伸出食指,抵在她脣邊,道:“不需這麼說。”
殷無涯勾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胸膛之間,就像一隻小貓,輕輕摩挲。
“猩紅之塔已經把你當做了敵人。”
“我知道。”
“追兵會一波接一波,這只是開始。”
“就像修真世界一樣,妄圖殺我的人一波接一波前來送死。”殷無涯眉宇間帶着一絲冷冽,道:“無妨,來多少殺多少。”
不愧是血公子,果然霸氣。
衛良嘆息道:“你在殺戮中很容易迷失本心。”
“我會盡力控制。”
衛良苦笑一聲,如果能控制,她何至於變成人神共憤的魔頭?
“你可以避而不戰。”
“我縱橫天下,又曾怕過誰?”
“在這裡屠殺毫無意義,你不知曉猩紅之塔是怎樣的存在,不知道它還有多少後手,不知道它有多麼恐怖。我承認你很強大,但低調一些總不會有錯。”
殷無涯垂目不語,他說的不無道理。
“你能將自己隱匿起來麼?”
“能。”
殷無涯默唸法訣,整個人變得空靈剔透,明明就站在這裡,卻無聲無息,似乎與自然融爲一體。
衛良驚奇,問:“這是什麼手段?”
“我常年被人追殺,早就習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隱匿術。”
一隻黑色巨鳥在天空盤旋,周身散發着濃濃的死寂氣息,道道磅礴的灰光從體內噴發而出,對下方進行地毯式的掃描。
在灰光之下,衛良全身被瞧了個通透,沒有絲毫秘密。反觀殷無涯,就那般筆直的佇立着,不躲藏,不閃避,卻自動避過灰光,就像一個透明人。
她問:“這又是什麼?”
衛良推測道:“應該是另一種哨兵。”
“比剛纔那些怪物強了許多。”
“你如果不隱匿起來,面對的敵人會越來越強大。你雖道法通天,卻不能抗衡整個猩紅之塔。”
黑鳥盤旋許久,一無所獲,消失在烏雲裡。
“沒事了?”
“沒事了。”
“不過如此。”
“虧得你是修真大能,換做普通人,早就死了無數次。”
“不理這些煩心事,我繼續教你道法。”
“你不是很討厭講道麼?”
“但我希望你能變得更強。”
衛良微微一笑,平如鏡面的內心泛起一絲微波,這個面冷心熱的傢伙,表面上那般不耐煩,原來心裡還是希望自己變得更強。
修真是一個極爲繁瑣的過程,死記硬背不行,還需要理解通透,哪怕理解通透了,還得經過大量的實踐,每一個細節都要至臻完美,這纔有可能成功。
衛良本就資質差,再加上修真是件艱難的事,修了許久都毫無起色,他暫時放棄了,轉而把心思放在強化屬性上。
上場遊戲獎勵的五千猩紅幣已經全部兌換成攻擊強化劑,服用之後戰力大增,身後浮現出一個淡淡的惡魔虛影,比惡魔之手強橫了數倍。
轟!
地動山搖,泥土紛飛,衛良正在一點點熟悉惡魔的力量,感受着體內強橫的魔能,不由意氣風發。
“要不要切磋一番?”他望向殷無涯,鬥志昂揚。
殷無涯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道:“放馬過來。”
魔能全面爆發,如無堅不摧的泰坦,橫衝直撞而來。
殷無涯漫不經心,素手輕揚,衛良便倒飛出去。
他從地面上爬起來,拍打着身上的塵土與雜草,苦笑道:“你到底多強?最初見到你時,如淵如海,深不可測,現在我實力提升,你仍舊給我那般感覺。”
殷無涯寬慰道:“彆着急,慢慢來。”
“你這
樣讓我很有挫敗感啊,都是男人保護女人,咱倆倒好,位置倒過來了。”
“我給你表現的機會。”
衛良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過了一會,他纔看到草原的盡頭出現了兩個人影。
……
那兩個人是王甲午與段玉山。
王甲午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小學三年級偷看女生如廁,四年級觀賞父親的日本動作片,五年級就學會非禮女同學,初一開始腳踏兩隻船,初二潛入女教師的宿舍,初三第一次品嚐了嫖-娼的滋味。
這樣一個淫到骨子裡的人,結局顯而易見,二十歲那年,因強姦罪鋃鐺入獄。
他的運氣很好,還沒有被爆菊花,就來到了猩紅之塔。
壞人在這裡更容易存活,他有些小聰明,再加上不錯的運氣,挺過了前幾場遊戲,順利晉升到猩紅之塔第二層。
在這裡,他結交到另一個好兄弟,段玉山。
段玉山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力狂,十二歲的時候,父親與母親吵架,他偏袒父親,於是用自己的方式來勸架,一板磚將母親拍進了醫院。
又過去半年,哥哥與母親因爲生活瑣事發生爭執,他覺得哥哥太不孝順,於是敲下對方兩顆門牙。
十四歲,父親制止他吸菸,他梗着脖子不服氣,覺得那個二十年的老煙槍無權指責自己,於是打斷了父親的腿。
有句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
在網吧上網的時候,他遞給鄰座一根菸,人家沒要,他覺得自尊心受辱,反手抽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子。
那小夥子脾氣更暴,一刀便捅死了他。
幸運的是,他也來到了猩紅之塔,迎來第二次生命。
目前爲止,這兩人混的如魚得水。閒來無事,他們就在這裡瞎晃悠,之前遇見過幾個肥羊,統統宰了,收穫頗豐,這令二人頗受鼓舞,世間還有比打劫來錢更快的事麼?
美中不足的事,這裡地廣人稀,很難遇見人。
他們已經兩天沒有收穫了,這裡除了枯草就是海水,不要說人,連蒼蠅都難遇見一個。
正當二人要停下來歇息的時候,眼尖的王甲午看到地平線盡頭似乎有兩個人影,拍了拍段玉山的肩膀,道:“哥們,你看那是啥?”
段玉山眯着小眼睛,問:“是兩個人?”
因爲長期玩網遊,他是個大近視,只是隨口一說。
王甲午一拍大腿,點了點頭。
“幹他丫的!”段玉山興奮起來,就像一條野狗,在草原上發足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