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說邊聊,沒一會就來到仙女峰頂,此地景色壯麗,頂端並非成尖形,而是四平八穩,似乎被一把利劍從中斬斷,其上坐落着一座宮殿,古樸莊嚴。
衛良微笑道:“這裡的建築不錯。”
趙廣道:“此乃開宗祖師所創,自然不同凡響。”
衛良點點頭,但眼下可不是觀花賞月的時候,呼道:“師父,衛良求見!”
聲音在四周久久迴盪,卻無人迴應。
一股不妙的預感在衛良心頭浮現,他來到數十米高的殿門前,奮力敲了幾下,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趙廣道:“白師叔道行高深,不用你敲門,只需站在這裡她就可以發現,現在還未作出迴應,應該是不在。”
“不在?”衛良沉默良久,唯有苦笑,宗門地域遼闊,堪比一座城池,既然師尊不再此地,又該如何尋她?眼看太陽一點點落下,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他沒有放棄,因爲是用自己的性命在賭博,雖然這次遊戲規則相對寬鬆,死亡也沒有懲罰,但既然來到猩紅之塔,就要抱着永不言棄的心態,如果銳氣全失,哪怕僥倖通過這場遊戲,也會在接下來的死亡遊戲中被淘汰。他深吸一口氣,對趙廣道:“我們去尋她。”
趙廣問:“你知道白師叔在哪?”
“不知道。”
趙廣無奈道:“那可如何尋得?不如我們就在這裡等她。”
衛良逼迫過來,凝望着他的眼眸,認真道:“如果我告訴你,天黑之前血公子就會殺上門來,我們宗門內的所有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師尊,包括掌門,統統都逃不掉,被血海腐蝕,成爲裡面的冤魂,你會不會比較有緊迫感?”
趙廣見他說的煞有其事,強笑道:“衛師兄,你莫嚇我。”
衛良知道再慢條斯理的說下去也沒有作用,面露兇相,低吼道:“走,去找我師父,讓她關閉陣法,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一個二流陣法妄圖阻止血公子那樣的大能,簡直是癡人說夢。”
衛良雖然實力弱小,但多年的積威還在,趙廣見他惱怒,自然不敢違逆,趕忙祭出飛劍騰空而起。
路上,趙廣一邊御劍,一邊偷偷觀察衛
良,見其平靜下來,才低聲問道:“衛師兄,你剛纔說的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
“血公子爲何要殺上門來?”
“因爲我殺了他的侍女。”衛良頓了頓,道:“嚴格來說,也不是我殺的,我只是走了黴運,被人陷害,總而言之,他一定要殺了我,順便殺死全宗的人。”
趙廣狐疑道:“那你怎麼知道血公子一定在天黑之前來?他爲什麼不現在來?爲什麼不明天來?爲什麼不後天來?”
衛良張張嘴,卻無話可說。自己要怎麼講?難道告訴他其實老子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不過是被塔靈傳送過來完成一場遊戲,我已經在這裡死了三次,一次被毒死,一次被摔死,一次被血公子殺死?
不,不能這麼講,倒不是猩紅之塔的秘密多麼重要,而是一旦這麼說了,趙廣就真的以爲自己一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於是他只好又板起臉,以師兄的身份訓斥道:“廢話連篇!”
“好,我不問了,咱們這就去找白師叔。”趙廣接連被訓,一臉的晦氣,暗道今天衛師兄怎麼如此荒誕,就像換了一個人,莫非修煉那門奇功導致腦子錯亂了?
在十萬道統中,指玄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光山峰就百八十座,洞府更是多不勝數,要在日落之前找到白如夢,無異大海撈針。
結局顯而易見,他們失敗了。
夕陽的餘暉照射在衛良臉上,預示着他大限將至。
趙廣依舊乘風而行,長時間催動法訣導致他真氣虧虛,喘着氣問:“衛師兄,咱們還找不找?”
衛良輕嘆一聲,道:“不用找了,已經來不及了。”
趙廣笑道:“什麼叫來不及了?這話說的喪氣。你風華正茂,白師叔也無病無災,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你不懂。”
“我知道,你是擔心血公子屠我滿門,但那怎麼可能?指玄宗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八荒六合廣袤無垠,縱橫億萬裡,血公子怎麼會偏偏找到我們頭上?”趙廣寬慰道:“依我看,你就是近期練功太頻繁,導致精神過於緊張,這纔出現重重幻覺。衛師兄,此事不得不防啊!這
乃是道心入魔的先兆,以我拙見,那篇詭異功法就先不要練了,好好休養一點時間,每日遊山玩水,閒來朗誦《冰清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正當趙廣嘮叨之際,西方出現一抹紅雲。
衛良微笑道:“你看,那是什麼?”
趙廣扭頭望去,下意識道:“咦?好美的晚霞,我多年未曾見到這麼紅的晚霞了,就像……”
他文采不是很好,正在思索着用什麼詞彙形容比較恰當。
衛良接口道:“就像鮮血一樣殷紅。”
“沒錯!”趙廣拍手叫好,笑道:“如此美景,實在應該靜下心來細細觀賞。”
“希望你待會還能保持這麼好的心態。”
沒一會,趙廣就瞧出不對,問道:“奇怪,那抹紅雲怎麼越來越近?”
衛良悠然躺在草地上,望着純淨的天空,淡淡道:“別想那麼多,好好享受最後的美好時光。”
他本就對生死不甚在意,在經歷過三次死亡之後,看的更淡。無論如何,他已經努力過了,雖然這些努力都是徒勞。
片刻後,一聲巨響,如滾滾驚雷,大地震顫,山峰搖曳。
遠方隱隱傳來守山童子焦急且恐懼的聲音:“護山大陣被攻破啦!”
滾滾血海鋪天蓋地而來,將指玄宗籠罩其中。無數冤魂在其嘶吼,無數陰風在內怒號,滔天煞氣就如黑厚的烏雲,壓在衆人心頭。
趙廣嚇得魂不附體,驚駭道:“這是什麼東西?”
衛良面色如常,微笑道:“你剛纔還跟我描述的繪聲繪色,這麼快的忘了?”
趙廣面白如紙,顫聲道:“血公子?”
衛良輕輕點頭。
趙廣按住太陽穴,身形搖晃,險些暈死過去。這一刻,他忘記了羞恥,忘記的尊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如搗蒜,對着漫天紅雲一個勁的磕頭,哭叫道:“血公子饒命,血公子饒命!”
衛良饒有興趣的望着他,微笑道:“反正死定了,何必自輕自賤?”
趙廣不理他,仍舊磕頭。
衛良覺得他又可笑又可憐,便不再理他,躺在地上,靜觀紅雲滾滾燃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