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父親結束了一天的事物,接替陸馨在病房照看我,他爲我帶來了久違的食物,解決了我的空腹之急。而這期間,父親也告訴了我離開後,警校案件之後的情況。而且趙一勤體內的毒素成分也已經有了檢測結果,竟然是維埃克斯。當父親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再鎮定的他臉色也變了,更何況當我聽到這個名字時,感覺自己的思維都短路了。
維埃克斯是一種化學武器,神經毒劑的一種,殺傷力非常廣,能長期附着於地面和物體上,殺傷力能持續幾個小時至幾個晝夜,致死劑量是10毫克。但是這個毒劑也有一種弱點,就是長期保存在水裡,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水解,失去作爲毒劑的效果。據說有個國家曾經大量的生產過這種毒劑,用於軍事用途,但是由於全世界和平時代的到來,最後這個國家決定,將這個危險的武器深深地埋在他們的運河裡面,讓源源不斷的水流去沖刷分解。這個消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真相早已和那些武器一起被埋藏在了河底。就在成份公佈沒多久後,所有的警察都下令撤離了那裡,接着武警部隊的人員接手了所有的事物。好在武警並沒有帶走吳玉芸,仍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從她的口中詢問出來。
父親後來說到趙一勤這個人,經過我仔細的回憶,纔想起來確實有這樣一個同學,每次都坐在最後面,從來沒見過有人和他說話。這個人過於低調,甚至讓我,作爲他的同班同學都不太記得他的長相。而且父親查看趙一勤的資料時,發現一個問題,這個人其實在十年前因爲白血病死亡了。如果趙一勤早已死亡,那昨天沒吳玉芸殺害的人,又是誰?
“兩個可能,也許趙一勤沒有死,或者有人利用了這個名字,將自己的僞裝了起來。”父親說出了他的推論,我不禁嚥了一口唾液,這個事件的背後似乎還隱藏着一個很大的秘密,緊張的情緒讓我感到頭開始隱隱作痛。回想整個父親向我描述的情況,我發現了一個明顯的矛盾:“爸爸,整個案件有個矛盾啊。”
“什麼矛盾?”父親的眼神一亮,對我提出的疑問產生了興趣。
“趙一勤是晚上10點多進入了那個房間,爲什麼他的死亡時間是凌晨的4點多呢?難道說兩個人還有閒心秉燭夜談?”
“沒錯。”父親點點頭:“確實存在一段空白的時間,到底是爲什麼呢?”本以爲父親會回答這個問題,然而他卻提出了一個疑問句。
頭疼愈演愈烈,看來現在不適合用腦,我沒有完全從車禍中恢復過來。父親看出了我的問題,主動停下了與我的交流。他扶着我慢慢的躺了下來,一會兒的功夫,一陣疲倦向我襲來。朦朧中,我感到父親給我蓋上了被子,安靜的離開了病房。
住在醫院的這段日子非常的清閒,陸馨偶爾會過來,她給我帶來了一些女生比較愛看的言情小說。而且,我竟然看進去了,現在想想也覺得內心滿滿的都是淚,難道我的隱性人格是個小女生?
一天,我正獨自沉浸在小說的世界中,門外響起了幾個人的聲音,接着父親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蒼厲,感覺怎麼樣了?”在他的身後,跟着兩個陌生人。
“已經沒事了,這幾天就能出去了。”我看着他身後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個胖子,直接湊到了我扣在身邊的書旁邊。另一個人進來後,就靠在了牆邊,看着窗外。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玉河市警察局的刑警了。”父親開門見山的說着。
“什麼?真的?”突然來到的喜訊讓我幾乎從牀上跳了起來:“我被安排到了幾隊?”
“預備隊。”
“預備隊是什麼?”我去過很多次警察局,但是從來都不記得有個預備隊,也完全沒有聽說過。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你有能力了,就能進入正式編制了。”父親的話對我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因爲我從畢業開始就算是正式警員了。“給你介紹下,這兩個人。”父親沒有給我抱怨的機會,將那個胖子推到我面前:“他叫趙晨。”
胖子聽到父親的介紹,他肥大的腦袋轉向了我:“《粉末之夏》,就是一個女主人公在音樂領域的經歷和兩位男主角的愛情故事?這不是小女生看的東西嗎?”我心想,你知道的還真清楚。
接着,父親指向了靠在牆邊的人:“那是雷立行,比較內向,不喜歡說話。”雷立行只是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向了窗外。“玉河市警察局預備隊,目前就是你們三個人,直接由我帶領,趙晨是副隊長。”
胖子的大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笑眯眯的說道:“老弟,以後請多關照啊。”胖子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作爲副隊長給人一種缺乏穩重的感覺。而雷立行,從進門以後,除了介紹的時候和看過我,其他時間就那樣呆呆的看着窗外,這個人沒問題吧。爲什麼父親要我們幾個組成預備隊呢?我總覺得有點不靠譜,但是我還是強顏歡笑的點點頭。
“警察局的事情很多,現在的犯罪率在不斷上升,需要你們的協助。”父親向靠在牆邊的雷立行招了招手:“我們先走了,你出院後就直接來局裡報道吧。”父親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枚刑警的徽章,塞進我的手裡。這枚徽章我見過很多次,但是拿到屬於我自己的那一刻,我的內心還是被觸動了,百感交集,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總之,我終於走上了這條夢寐以求的道路。
一週後,我痊癒出院,換上了嶄新的深藍色制服,自戀的對着鏡子擺出兩個pose,自認爲非常滿意後,就準備去警察局報道。可是剛來到樓下,一輛帕薩特的警車就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了下來,胖子的大臉從裡頭探了出來:“老弟!快上車,快上車。”
“你們這是來接我?”我一邊說着,一邊坐進了後座。
“雷子,走。”胖子向開車的雷立行發號完命令,就轉向了我:“老弟,你來的剛好。今天有條大魚,是那天開槍打你的人。”
“已經找到了?”
胖子丟給我一把手槍,接着說:“是的,三隊的人已經過去了,不能讓他們搶走功勞。”
我把槍別在腰上,聽着他給我介紹了目標人物的基本情況:呂光忠,今年35歲,十四年前因殺人蹲過十年的牢獄,刑滿釋放後突然從玉河市消失。直到半個月前,突然出現在了玉河市,被線人發現,報告給了警方。而在一週前,警察根據路況監控錄像,懷疑這個人就是當時向我們開槍的人。此人行蹤詭異,最後一次被人目擊,就是今天早晨,發現他進入了一棟自蓋的小旅館。
當我們來到小旅館前面的時候,已經有三輛警車停在了旅館小院的門口,旅館是兩層的民房,而二層的一個窗口,幾個警察正在往屋內拉一具吊在外面的屍體。“雷子,快停車!”胖子焦急的催促道:“難道人死了?”
跟着雷立行和胖子兩個人下了車,越過警戒線,向着旅館門口走去。門口站着一個穿着便裝的男人,魁梧的身材,但是頭髮已經變得花白,背對着我們正在抽菸。我認出了這個人的背影,他是玉河市警察局刑警三隊的副隊長,和父親的關係很好,經常會到我們家裡來吃飯,大家都親切的叫他吳隊長。我們腳步很快的到了吳隊長身邊,胖子迫不及待就問:“吳隊長,誰死了?”
“哦?小趙你們來了。蒼厲也來了。”我帶着敬意的向吳隊長點點頭,他微笑着和我們說:“死者是呂光忠。是我們先發現的屍體,現在正在進行現場取證。”
“旅館裡還有人嗎?”
“有,這棟房子的主人,夫妻兩人。”吳隊長又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圈雲霧:“小邢正在錄口供,你們可以自己去看看。”說着,他讓開了路。胖子帶頭和雷立行走了進去,我也馬上跟了進去。
從外觀看旅館是兩層,進到裡面只能算是一層,因爲進門後,面前只有一個樓梯。走上陰暗潮溼的樓梯,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黴味,很多牆皮已經剝落,露出了斑駁的痕跡,像是一張張妖異的臉。“這破地兒還能住人!”胖子不禁咂咂嘴,發泄這壓抑的情緒。二樓有5個房間,從樓梯開始一字排開。在走廊的盡頭,有一個公用的衛生間。我們直接走進了最近的一個房間,一個刑警正在取證。這個房間要說最引人注目地方,就是我們進來前看到的那具屍體,已經擺在了地上,一根繩子一端繞過他的脖子,另一端拴在了窗框上,他瞪大着一雙充血的眼睛,無神的看着天花板。雷立行帶上手套,看似熟練地在屍體上摸索起來。“這他媽算哪門子事兒?我去看看別的房間。”胖子抱怨了幾句,就向其他房間走去。
走在前面的胖子一到隔壁房間的門口,就發出一聲驚呼:“這麼多武器!這廝好有錢啊!”說着,就毫不在意周圍詫異的眼光,開始撫摸堆滿整牀的武器,就像是撫摸戀人一樣,看着無比噁心。
“趙隊長,這呂光忠爲什麼不把武器放在自己的房間呢?”我想把胖子從腦補的世界中拉出來,但是他根本沒有聽進去我的問題,而是拿起一件件的槍械,自言自語的介紹起來。另一邊雷立行在檢查屍體,這邊胖子在這裡犯花癡,我只好自己去問問旅店的老闆,瞭解一些情況了。
在最裡面的房間,住着一對30多歲的夫妻,就是這棟建築的主人。我走進去的時候,正有兩個刑警在錄口供。從他們交流中,我瞭解到,男的叫顧中華,女的叫秦琳。他們是五年前來到了玉河市,買下了這棟民房,然後改裝成了旅館。我站在一旁聽着,引起了其中一個刑警的注意力,他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你是誰?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我叫蒼厲,是預備隊的。”我客氣的回答着他的話。
“哦,就是纔剛剛成立的一羣上不了檯面的刑警隊?”他突然一改口風,用着極其惡意的語言攻擊着我,聽得我一時啞口無言。“三隊的案件不需要任何人來幫忙,請你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