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晦氣的退出了房間,好像踩到了屎一樣,正好碰到了胖子:“老弟,忘了提醒你了,注意姓邢那小子。”
“那是誰啊?這麼牛!”
“邢天明,三隊未來的副隊長,只有二十四歲。”胖子向房間裡瞅了一眼,對我說道:“他們一家人都是司法體系的,他父親和他叔叔都是檢察官,你應該已經見過他叔叔。”
“難道是警校那次案件的那個人?”我印象中姓邢的檢察官,帶着高傲的態度,確實和眼前的刑警有點相似。
“對,就是那個人。”胖子繼續補充着:“他們一家人都是檢察院的,只有他來到了警察局。據說是因爲覺得警察辦事沒有效率,所以想來改變一下我們的工作態度。”
“這算什麼!這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聽到胖子的話,我感到很氣憤,一個人如果不懂得尊重別人,哪還會有人願意與他共事。
“實際上,是個熱心腸的傢伙,就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差,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馬上搖搖頭,身邊的怪人已經有幾個了,我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算了,我不適合和這樣的人交往。”
“哈哈,胖爺我無所謂。等一會兒吧,等他完事了我們再進去問問情況,先去看看雷子那邊怎麼樣了。”
我們回到了發現屍體的房間,詭異的一幕讓我們兩個人都大吃一驚。雷立行雙手板着屍體的臉,他無神的雙眼盯着死者看,而死者充滿了血絲的眼睛,怨恨的注視着他,就好像死去的亡靈想要攝魂一般。“雷子!你這是準備吻他?”胖子的話一出,瞬間讓這樣的畫面奔潰瓦解,反而給背景增添了一種淡淡的粉色。
“這個人我認識。”雷立行木訥的看了我們一眼,接着又繼續盯着死者的臉發呆。
“雷子,別逗我。這人我們都認識。”
“不是的。”他放開了屍體,幾個門外的刑警早就已經等不及了,小聲嘀咕着用裹屍布包住了屍體。“死者僵硬程度,死亡時間可能是昨晚。”他看着被帶走的死者,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向我們訴說他的調查結果:“脖子上的勒痕和那根麻繩留下的痕跡不相符,而且在死者的指甲內,發現了皮膚的纖維。”
“皮膚纖維?”胖子露出了笑容:“死者和兇手之間曾經發生過爭鬥,等法醫的dna鑑定結果出來,兇手就跑不了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之間的交流:“我不是說了讓你離開的嘛?”
說話的人是邢天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身後。胖子毫不示弱的反擊道:“胖爺我來這裡,是吳隊長要求的,難道你能隨便的給他下命令?”
“哼。”邢天明沒有理會胖子,一邊走一邊說着:“兇手我已經找到了,我現在去申請逮捕令,你們只需要好好地看戲就行了。”他身邊的另一個刑警對着我們露出一個鄙夷笑容,跟着邢天明消失在了樓梯上。
“走了,蒼厲。”胖子催促了一聲還在看着他們背影的我:“我們有自己的目的,除了找到犯人,我們要找到呂光忠開槍打你的真相。”胖子的話很正確,我們參與調查並不只是爲了找到這次的殺人兇手,還有更重要的,這個案件和警校的案件到底有什麼聯繫,以及爲什麼呂光忠會超我開槍。
夫妻兩人神態疲憊的坐在牀上,但是在案件得到解決之前,誰都無法鬆懈。胖子和他們親切的打過招呼後,便開始了詢問。交流中,顧中華從牀下一個破舊的箱子裡,取出一個小本翻開給我們看,裡面清楚登記着呂光忠搬了進來的時間,是半個月前,並且租下了兩套房間。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外面,但是每次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把房款交齊。而在今天早晨,他也補充了這三天的房款。
“等會,你剛纔說他在今天早晨交了房款?”我打斷了顧中華的話。
“呃,是的。”因爲我突然地打斷,他顯得有些緊張。
“顧先生,你不用緊張,因爲我們發現死者死亡的時間至少是在昨晚。”
“啊?”顧中華的樣子顯的非常吃驚,不像是在說謊:“他,確實是在今天早晨交齊的房款。”說着,他把小本翻到了最新的一頁,裡面清楚地寫着交錢的時間早上9點03分。他繼續說着:“我記得很清楚,他特意來到我們房間交的錢。”
“爲什麼要用特意這個詞?”男人的用詞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爲原先他一直都是把錢打到我們的銀行卡里。”我向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但是今天早晨,他是到我們房間交的錢。之後大概到9點半左右,警察就突然來了。”
“你是說在警察來之前,你並不知道呂光忠已經死了。對嘛?”
“是的,警察來了才告訴我,有人死在我們旅館。”顧中華聲音在這時候變得有點顫抖:“而且還在那個房間,發現那麼多武器。我要是知道他是軍火販子,我肯定不會讓他住進來的。”
“軍火販子?爲什麼說他是軍火販子?”胖子一聽到武器,就感覺到眼前一亮。
“因爲他總是打電話給我們,說一會兒會有人來他的房間拿一個東西,我們問過他那是啥,他說那是他家鄉的特產。可誰知道,那裡面裝的就是那些武器。”這時候,秦琳在他的耳邊補充了什麼,他聽後接着說:“我老婆說,曾經有個人拿包裹的時候,掉下來了一個像單筒望遠鏡一樣的東西,是我老婆撿起來還給了那個人的。”
“那可能是瞄準鏡。”胖子糾正了道:“從剛纔開始,你老婆就不和我們主動說話,是什麼原因?”
女人聽到胖子提到自己,嚇得把頭趕緊藏在顧中華的背後,胖子見狀一下變得非常無語。顧中華馬上解釋道:“媳婦兒的腦子有點問題,和誰都這樣,您請見諒。”
只聽到胖子在一邊說着“我就說嘛,我這麼帥”的話,一邊摸起了自己的下巴,完全不是在錄口供的狀態。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顧先生,能把你的那個登記小本借給我看看嘛?”他合上了小本,遞到我的手裡。
我謝過之後,翻開了小本。裡面的記錄全部都是手寫下的,內容都是按照時間的順序,可以看到呂光忠在這半個月內共交過五次的錢,而且每次都是三天的房款,總計應該是入住十五天。這個記錄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當我回頭在看呂光忠的入住時間的時候,我發現算到今天的十二點之前,只有十四天的時間。如果老闆說的都是真的,今天早上交房租的人,交這三天的錢,應該還包括了從今天白天的十二點到明天白天十二點這段時間。爲什麼要多交一天的錢呢?
我合上了小本,對顧中華說道:“顧先生,那些過來拿包裹的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他想了一會說:“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這個我已經記不得了。”話音剛落,樓道內就響起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一羣人朝我們這邊趕了過來。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着邢天明的身影進入了我們的視野中。
邢天明留下了幾個人站在門外,帶着一個刑警走進了這個房間。“還沒放棄呢?別浪費時間了。”他輕蔑的笑着,拿出了一張紙,面向了顧中華:“顧中華,這是‘拘留證’,你由於涉嫌謀殺呂光忠,現在正式將你拘留,請你配合。”
“什麼!”顧中華大叫着從牀上跳了起來,他媳婦兒則一個人縮在了牆角里瑟瑟發抖。
“邢天明,抓人是需要證據的。你別亂抓人。”胖子顯然對突然出現的邢天明保持着不滿,大聲地呵斥道。
“哼。要是有證據,我就不用去申請‘拘留證’了,在剛纔我就已經把他銬起來了!”邢天明有恃無恐的向胖子說着:“預備隊的人別在這裡瞎參合,警察辦案就應該快。剩下的話,等到警察局再說吧!”
“你,你憑什麼抓我!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不是我。”顧中華已經和秦琳抱在了一起,兩個人都縮在牆角,聲嘶力竭的喊着。這個人看起來這麼膽小,一點都不像是會做出殺人舉動的人。
“憑什麼?”邢天明露出了輕蔑的笑容:“有三個人住在這個旅館中,這三個人分別是顧中華,秦琳和呂光忠。現在呂光忠死了,那有這個機會作案的人,只有你們夫妻兩個人。但是以你妻子的情況來說,是不可能辦到的,或者說,你是她的共犯。”
“不是的,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我們沒有理由殺他。”
“你有,你以爲我沒有對你做過調查嗎?”邢天明繼續說着:“我的辦案效率絕對是最快的,你的妻子爲什麼不和陌生人說話,是因爲她有很強烈的被害妄想症。在三年前,你妻子就惡意傷害過一位住在這裡的客人,後來那個人報了警,你妻子強迫接受了精神病的治療。可是誰知這出來沒多久,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爲了防止妻子再進醫院,纔會想辦法制造了死者自殺的情況!我說的對嘛?”
邢天明毫無顧忌的說着他的推理,而在顧中華懷抱中的秦琳發出了傷心的嗚咽聲。“邢天明,你夠了!揭開別人的傷疤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嗎?”胖子生氣的站在邢天明的面前,警告着他。
邢天明面對着胖子,堅定的說着:“無論多麼悲慘的過去,都不能成爲殺人的理由。你今天仁慈,明天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他繞過了胖子,取出了手銬,徑直向夫妻兩個人走去。胖子沒有阻攔他,因爲他說的沒錯,警察代表着正義去打擊犯罪,我們不能因爲同情某個人而心慈手軟。我現在也是一名刑警,雖然很不甘心,但是我沒有理由去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