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目送黃狗尿完回府,半晌沒人說話。
姜河機械的轉動脖子,問身邊幾人:“那是狗吧?”
“沒錯,大黃狗,老家滿村都是這種土狗。”晁逸帆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摳了摳嘴脣上的幹皮,道:“今天吃狗肉火鍋吧。”
宋瑤瞪了他一眼,道:“姜河你喊我們過來就是看狗尿尿的?”
“對啊。”姜河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你們沒覺得很奇怪嗎?居然有狗?”
“狗有什麼好稀奇的?”晁逸帆不明白姜河想表達什麼。
明俊偉從晁逸帆脖子上扯下望遠鏡,舉在眼前看了一會兒,道:“咱們得進去看看。”
“嗯?”三人疑惑道。
“不是野狗,林子裡應該有人。”明俊偉放下望遠鏡,道:“咱們先回去收拾收拾,高速路現在也走不了,倒不如進去檢查一下,這兒離服務區一百多公里,行屍應該跑不了這麼快。”
“說不定林子裡還有行屍呢?”晁逸帆有些不放心。
“甭管有沒有,咱們都得進去,收費站對面的車太多了。”姜河捏了捏拳頭,轉身走了回去。
安貞對他們的打算表示了贊同,幾個人當即便忙活了起來。明俊偉爬上車頂負責望風,其他幾人將兩個小車裡的大部分物資都搬進了大客車。大客車空間大、座位多,兩個小孩子玩的開心,幾個大人也難得享受了一會兒清靜。爲了防止道路兩側的山林裡出來行屍,明俊偉特意調轉了大客車的車頭,收費站過不去,林子裡只怕不夠大客車活動的,所以一旦有情況,衆人只能原路返回,尋找新的路口。兩輛小車一前一後護在大車左右,隨時準備開車跑路。
一行人將行李物資收拾妥當,小金花給大夥兒分發了一些壓縮餅乾和火腿腸充飢。明俊偉坐在車頂不敢鬆懈,餘下的人都坐在客車裡邊大快朵頤。車上還有很多乘客遺留的行李,其中食物和飲料佔據了多半,還有很多皮箱編織袋的行李,時間有限,衆人也沒工夫一一檢查。座位上遺留的電子設備倒是不少,有很多手機續航能力挺強,還能打開機,但是信號格一律都是叉叉,撥打電話毫無反應。言情小說吧衆人都在淪陷的城市裡遊蕩了幾個月,此時再次接觸到這些現代化的傢伙,心裡多少有一些踏實的感覺。
一直休息到中午時分,姜河等人才分揀了裝備準備進入山林探索。
人員有限,自然不能全體出動。安貞依舊是留下照顧孩子,金華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也被留了下來,晁逸帆雖然想進林子,但是留下三個女人終究不太安全,於是再次和宋瑤換崗,負責留下保護營地。幾人出城前在電器城掃蕩的對講機丟了幾個,只剩下三個能正常使用的。本來姜河意思是給晁逸帆留下一個以防萬一,但晁逸帆表示沒用,畢竟進林子的一批人不一定要走多深,對講機在山林裡信號本來就差,和離公路太遠也就成了擺設,還不如讓進去的三個人帶上。
僅剩的一杆81步槍自然背在了明俊偉身上,三把手槍也留在了營地。姜河的消防斧丟在了服務區,只好再次拎起工兵鏟。出於安全的考慮,金華從車裡取出三個還有電的手機,把時間調成了一致,分給了三個人。
“你們不要太長時間哦,手機電量應該堅持不了多久。”金華囑咐道。
“嗯,別擔心。”姜河看了眼時間12:45,他把手機揣進兜裡,道:“三點之前咱們回來,儘量別離太遠,對講機的有效距離在林子裡估計夠嗆。”
另外兩人點點頭,不再廢話,各自拎起武器跨過了護欄,朝林子裡摸了進去。
直到三個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林子深處,眼巴巴觀望的晁逸帆才收回了目光,一邊往車頂爬,一邊感慨道:“宋瑤是越來越猛了,看來我這男二號的地位要不保啊!”
小金花掩嘴偷笑,道:“你是負責後方安全的坐鎮大將嘛。”
“還是我們小金花給面子。”晁逸帆坐在車頂,賤兮兮的給金華拋了個飛吻,後者小臉通紅的跑回了客車。
安貞坐在靠門的座位上擺弄着手槍,看到金華上車,連忙招呼道:“小金,把你的槍拿出來我看看。”
“哦哦。”小金花在服務區換下了滿是污漬的長裙,穿上了姜河他們從商城帶回來的衝鋒衣,少了一絲甜美,多了幾分活力。
她從衣兜裡掏出手槍遞給安貞,自己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兩個小孩子都在後座午睡,輕微的鼾聲不時響起。
“安姐,怎麼了?”金華問道。
“你看。”安貞將一把54的槍柄遞了過來,指着黑色五星旁的一處劃痕道:“這是個‘趙’字嗎?”
“咦?”金華接過手槍端詳了片刻,道:“還真是,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
“我也是剛纔偶然發現的,這應該是手槍主人的名字吧。”安貞若有所思,道:“我聽院裡的領導閒聊時說過,部隊軍警配槍不能隨便塗抹刻劃的,只有軍銜比較高的人才有資格在私人佩槍上標劃刻。”
“是嗎?我不太清楚耶,意思是這把槍的主人軍銜很高嗎?”金華沒別的感覺,只是看着那個歪歪扭扭的‘趙’字,心裡暗自嘀咕着:這個軍官寫字真醜。
“或許吧,我也是瞎猜的。”安貞將一縷髮絲挽到耳後,道:“要不要學學怎麼開槍?你我不能總是靠他們幾個保護啊。”
“呃,明大哥說子彈不多啊,還是留給姜河他們用好了。”金華吐了吐舌頭,對自己毫無信心。
“小姜他們帶着刀也能和行屍來兩下,倒是你我,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成累贅,學會使槍也能給他們分擔些壓力。”安貞鼓勵的拍了拍小金花的肩膀,別有意味的笑道:“再說了,你就不想幫幫頭頂的那個人?”
小金花臉上再次飛起了紅霞,羞澀的點了點頭。
姜河三人並排走進了林子,頭頂碩大的樹冠遮擋住陽光,偶有透過縫隙射入的光線,映照在樹幹和土地上。黃狗撒尿的土地還冒着熱氣,放眼望去,整片林子非常之大,越往深處光線越是黯淡。
以往坐長途車時,倒也經常經過這樣的山林,但這樣的景象也就轉瞬而過。姜河經常透過車窗注視那些山和那些樹,也會胡思亂想那山林裡是否依舊是原始的景象。他老家就在農村,對這些野山野林倒不陌生,靠近城市的山林裡一般不會出現兇猛的野獸,更何況高速路旁的山林。
三個人都沒有追蹤的經驗,勉強跟着狗爪印行進了百十米就徹底失去了方向感。明俊偉做了個手勢,示意三人分散開來,姜河和宋瑤對視一眼,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摸了進去。
林子裡非常的安靜,姜河感覺就好像兒時躺在自家果園裡小憩一樣,溫熱的陽光和樹林的陰涼相得益彰,既不冷也不熱,聽着蟬鳴呱噪,很適合美美的睡一覺。此時的山林裡陽光和樹蔭依舊,只是少了記憶中的蟬鳴聲。姜河本身是個懶人,常年在城裡上學上班,很少外出旅遊踏青,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安靜的叢林是否隱含着其他深意。
就這麼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小心摸索,不知不覺間,頭頂的陽光更少了,隱隱能感覺到密林深處那股溼溼的潮氣。這一路上安靜的讓人抓狂,四周除了樹,似乎什麼都沒有。姜河小心的拿起對講機呼叫了一聲,沒有迴應,應該是距離過遠,信號跟不上了。姜河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剛過去半個小時,他也有些糾結,是該繼續往前走呢?還是試着匯合一下?
宋瑤此刻和姜河的處境差不多,搜索了半個多小時,除了樹樹樹就是土土土。宋瑤憑藉透過樹冠的陽光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後朝着另一邊摸索過去。前進了大概十分鐘,宋瑤終於有了發現,她在這片土地潮溼的密林深處,居然發現了一支滿是污泥的手電筒。女人畢竟還是細心,宋瑤撿起手電筒擦掉了上邊的泥土,發現手電筒上似乎有些血跡,前罩已經稀碎,裡邊的燈泡也壞掉了。宋瑤精神一震,繼續往前摸了過去,大概又走了百餘米,在一處密集的灌木叢後,出現了一頂簡易帳篷。宋瑤略帶緊張的矮下身子,左右觀察了一番,發現已經看不到林外的高速公路了,不由有些心驚。誰會在高速路旁密林深處搭帳篷?而且看那支壞掉手電筒的細長黝黑的筒身,分明也是市面上很常見的山寨狼眼,帳篷也是比較新式的蓬頂。
宋瑤小心的停在灌木叢後聽了會兒動靜,依然靜謐無聲。小帳篷是橘黃色的圓頂單人篷,帳篷口的拉鍊拉着,不遠處有一處熄滅的火堆。火堆的一旁擺着一個破舊的鋁壺,而鋁壺旁散落着幾個方便麪的袋子。宋瑤拿起對講機低聲叫了幾句,裡邊除了茲拉茲拉的電流聲,並無其他。小姑娘左右看了看,貓着腰從灌木的另一側繞了過去,看到帳篷一側堆着很多樹杈和枝葉,壘的老高,好像下邊掩藏着什麼東西。宋瑤沒有貿然前行,仔細分辨着潮溼泥土上的痕跡,兩道淺淺的車轍從樹杈掩蓋的地方延伸了出來。
宋瑤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面傾聽着帳篷裡的動靜,一面快步跑到帳篷一側的堆積物那裡,確定帳篷裡沒有任何聲響以後,她小心的撩開一大片枝葉,露出了藏在下邊的事物——一輛墨綠色的汽車後箱,沒有頂蓋。
看着眼熟的車尾,宋瑤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