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逸帆三人組搜尋物資的地點和姜河三人只隔了兩條街,槍聲是提示危險的訊號,這意味着那邊的幾個人遇到了麻煩,不得不開槍的麻煩。
姜河和宋瑤兩人放下手中的包裹急急跑出店鋪,正巧明俊偉蹬着一輛小三輪從街對面鑽了出來。
“快把東西搬上來。”明俊偉不愧是全能選手,送水的小三輪也蹬的像模像樣。
兩人不敢怠慢,扛起打包好的一堆衣服,統統塞進了三輪車。
“瑤瑤你把東西先運回去,我和明大俠過去看看。”姜河拔出手槍塞給宋瑤,自己扯過一條毛巾,在服裝店裡找到的鋼筋頂門槓子上裹了裹。
“動靜不小,看看小米他們把車搞好沒。”明俊偉今天也是兩手空空,他之前用的那杆烏茲微衝已經打光了子彈。衆人的武器配置又是大雜燴,無法給他提供合適的彈藥。曹良本來讓他把耙子帶上,明大俠嫌棄太長,沒帶。
“東西送回去我們就來支援。”宋瑤好像沒有騎過三輪,跨坐在車上特別彆扭,雙手握不住車頭,一陣麻花亂扭。
明俊偉趕緊叫住了她,叮囑道:“車如果就位了,你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家當,我們回來就撤!”
“這麼趕?”姜河盤算了一下,衆人出來不到倆小時,估計汽油也不是那麼好搞的。
“這裡距離政府太近了,萬一引不開再圍住政府樓就不好了。”明俊偉眼神飄向遠處一間汽修廠,見宋瑤已經歪歪扭扭的走遠,便和姜河兩人快步趕往槍聲處。
縣城並不大,街道規劃基本上也大同小異,一條主幹道橫貫三四條商業街,兩人剛剛跑過兩個路口就看到了成羣行屍蜂擁擠在了一家門店口。晁逸帆三人不見蹤影,想來是退進了店面暫避風頭。
“臥槽,這麼多!”倆人隱在街角公交站牌後,望着碩大的廣告牌下源源不斷涌過去的行屍流,心一下涼到了腚眼兒。
明俊偉這次之所以選擇和情侶檔一起出門採購,爲的就是在必要時刻阻止姜河這個愣頭青做出一些頭腦發熱的舉動。今天姜河倒是很老實,一向冷靜淡定的晁逸帆這邊卻出了狀況。
姜河緊了緊手裡的鋼筋頂門槓子,手心沁出了溼汗。有勇氣不代表沒腦子,就這麼赤條條的衝進行屍羣救人,還不如直接在腦門兒上刺‘向我開炮’幾個字
“你從那邊繞過去,看看門店後邊那條街會不會也是商業街,如果也是的話……試着能不能找到連通的消防窗口,或者找輛車把牆撞開!”明俊偉顯然也沒想到這裡居然這麼多行屍,他們上次來的時候雖然也遭遇了許多行屍,但是還沒有這麼大批量一起動作。
姜河吞了吞口水,耳邊兀自迴盪着那句簡單粗暴的‘撞開’,腦子一時沒跟上節奏:“怎怎麼撞?”
“算了,你還是找消防窗口吧,這種沿街背靠背的門店理應有消防通道的。”明俊偉估計是擔心姜河把自己撞死,於是否決了之前的意見。
“那你幹嘛去?”姜河已經對明大俠骨子裡的暴戾見怪不怪了,之前在電站還沒怎麼地呢,就琢磨着炸掉電站,現在又想開牆破土,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安穩坐在辦公室裡當內勤的。
“你別管了,你要是能把他們搞出去就直接回政府樓,不用等我!”明俊偉言語間很是篤定,雖然面色焦急,但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那你小心,我去了。”姜河也不磨嘰,他知道明俊偉不用自己操心,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營救計劃商定,兩人當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開,姜河跑出一段回頭瞅了眼,已經看不到明俊偉的身影了。
時間緊任務重,如果要從原路返回,再去主幹道繞進門店後邊的街道,就算一路順風,估計也得花費十幾分鍾。店門口的行屍越來越多,他也不確定晁逸帆等人是否能撐住,因爲已經好半天沒有槍聲了。
姜河從路邊一家書法速成班搭出的鐵梯爬到二樓,將鋼筋棍子插在後腰帶裡邊,搓搓手扒着二樓窗戶的防盜網三兩下爬了上去,抓着空調架探身撐起,身子一躥跳上了房頂。
許久沒有爬牆上房,手法生疏了不少,好在從小在鄉下鍛煉出的偷雞摸狗技能還沒完全退化。
這幾排商業街規劃大致相同,除了錯落的幾間門店在頂上又加蓋了一層彩鋼房,其他基本都是二層。姜河從房頂上一路小跑,超過被行屍圍攏的門店約百米左右,突然眼神瞟到一個熟悉的店門,遂停下了腳步。
“媽的,差點忘了這茬。”新發現讓他隱隱有些興奮,當即抱住門樓邊上的排水管,小心翼翼地溜了下去。
街對面夾角位置有一間比較老舊的小門面,沒有霓虹招牌,只有一張木板,木板上用紅漆漆着三個大字——換煤氣。
姜河對這玩意兒並不陌生,他們家住在老式家屬院,還沒有通天然氣,家家戶戶都是用煤氣或者電磁爐,巷子裡也有一家這樣的換煤氣點。姜河剛纔邊跑邊琢磨,尋思着開車撞牆的可行性和存活率,正巧腦袋一歪看到了親切的三個紅字。
這邊沒有行屍,路面上殘留着風乾發黑的血跡和歪倒在車裡的乾枯屍體。姜河摸了摸褲兜,火機和煙都在,心裡安定了一些,左右瞅了瞅,見沒有行屍露頭,於是鬼鬼祟祟的鑽進了換煤氣的小門面。
門面不大,門口擺着一輛老式大槓自行車,車後座人工安置出兩個套圈,用來固定煤氣罐的。看樣子像是無證黑窩點,撩開門簾裡邊就是空蕩蕩的一間小屋,靠牆碼放着一圈青色煤氣罐。
姜河把木板橫擺在門前,快步跑到寶貝疙瘩跟前抓着灌口耳朵搖晃起來,一連搖了三四個空罐,不免有些失望。好在後邊的煤氣罐沒有辜負他,輕輕一顫就能聽到裡邊液體晃動的聲音。
幾個滿氣的罐子都是十五公斤家用罐,姜河吭哧吭哧往返幾次纔將其固定在二八大槓後座,本來意猶未盡的還想再掂倆,不過考慮到這輛車的攜帶量,只得悻悻作罷。
姜河深吸幾口氣,蹬起自行車滑向門店附近,胸腔裡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他的本意是客串把瘋狂伊文,不過心裡總是有些惴惴,擔心一不小心成了董存瑞。
正當姜河胡思亂想之際,門店裡突然槍聲大作,姜河探頭一瞅,只見方纔涌在門外的行屍居然已經突破了正門。這下可讓姜河犯了難,萬一誤傷了自己人該如何是好?
“拼了。”姜河暗暗給自己鼓勁兒,趁着門店外沒剩下幾個行屍,騎着二八大槓火速殺到,自行車斜靠在門邊,趕忙擰開了煤氣罐閥門。
姜河準備搞爆破的時候,潘丫頭正想辦法把摺疊梯往窗戶裡運。方纔晁逸帆問她要長的東西,她左看右看也沒有合適趁手的工具,倒是這梯子能滿足晁逸帆對長度的要求。
晁逸帆困在犄角旮旯處,看不到外邊的動靜,耳邊盡是行屍瘋狂嘶吼和指甲抓撓在棗木屏風上那令人牙酸的聲音。
沒等潘珞把梯子拉上去,警械室的柱子總算大功告成,舉着一把擴音器也似的東西大步跑來,一把拽住了梯子。
“快!這個!”柱子也是急的滿頭大汗,得知晁逸帆居然還堅挺的活着,臉上綻出一個似笑非笑的難看錶情:“對準離他近的行屍開槍!”
潘珞不明就裡,見他一臉的篤定,心想這必定是人民警察的什麼殺敵利器,於是不疑有他,接過‘擴音器’就準備來一下。
“等會!什麼聲音?”柱子忽然止住潘珞的動作,側耳傾聽着什麼。
潘珞也察覺到了,面色有些奇怪。
不遠處突兀的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隆隆’之聲,由遠及近,異常耳熟,但又猛地想不起是什麼東西。
牆角的晁逸帆自然也聽到了異響,霎時間覺得腳下似乎都有些震顫。
“操,不是地震了吧?”晁逸帆一張帥臉刷白刷白,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左右承重牆。
晁逸帆正打算拼死一搏,猛地聽到外邊傳來姜河的一聲叫喚。
“裡邊的人都趴下!!”
行屍沸騰嘈雜,隆隆巨響也越來越近,晁逸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清了這句話,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聲巨響驟然襲來,緊接着便是刺眼火光裹挾着門牆磚瓦和殘肢斷臂怒射而來!一股氣浪轟然而至,摧枯拉朽般掃翻大片行屍,瞬間便將整個門廳夷爲平地!
晁逸帆只覺得耳膜陣陣發痛,隨即眼前便化作一片塵煙,磅礴氣浪餘勢未衰,掀翻晁逸帆不說,連跨坐在窗口的潘珞也伴着一聲驚呼飛了出去。
同樣被氣浪波及到的還有始作俑者,姜河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看到那間冒出滾滾濃煙的門廳似乎在動……他擦了擦眼睛,嘴巴張的能給喜馬拉雅山咬。
門店前臉包括左右店面都被爆炸轟成一地碎渣,行屍涌入的那間店鋪作爲爆破點,兩側承重牆也被開出幾條慘不忍睹的裂縫。然而,門店之上還有一層房屋,和姜河剛纔攀爬的那排一樣,同是二層建築。
姜河記得在電站的時候,毛子曾經用同樣的辦法報銷了一樓道的行屍,當時除了給地板炸出一個坑洞,似乎也沒有別的殺傷。可是他忘了一點,電站的煤氣罐是剩餘的,而他剛纔掂過來的是兩個滿裝十五公斤煤氣罐!
承重牆內的鋼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最終抵不過重壓轟然傾塌,煙塵四起。
“……”姜河手腳發麻的站在原地,腦子裡好似飛進了一萬隻蒼蠅‘嗡嗡嗡嗡嗡’。
呆滯沒能持續多久,震耳欲聾的轟鳴也傳到耳邊,保持着口爆喜馬拉雅造型的姜河機械的扭過頭,看到一輛,不,是一座、一尊…亮黃色的履帶式推土機碾壓着柏油馬路,雄赳赳氣昂昂的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