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他們堅持着帶着隊伍走了差不多五分鐘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整,雨勢實在太大,加上這場雨不知道到底醞釀了多久,地面返潮泥土本就十分的潮溼,這會瓢潑大雨這麼一淋幾分鐘的時間就根本沒法再讓人行走了。
小時候就知道的常識是一旦下雨就要儘可能的遠離那些高大的樹木,但是這個時候周圍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我們根本沒得選擇,在一顆相對枝繁葉茂的樹下面停了下來,魏哥招呼其他人快速的撐起了一個充氣的防雨帳篷,這是他們揹包裡面自帶的,之前營地的那些早就被他們掃射般的子彈給打的全部漏了氣。
帳篷撐好後,第一時間是先把一些裝備給放了進去,緊接着人才逐個的往裡面爬,可帳篷空間實在太小,堆積了那些裝備包之後就基本上已經坐不下幾個人了。
我雖然是半個人質但好歹還是個女性,並且是懷孕女性,所以就有了跟沉雪一起進去帳篷的機會,之前世界教育出來的觀念仍舊根深蒂固的影響着每個人,就好比女士優先。
也是這個原因,坐在帳篷裡面,聽着外面嘩啦啦的雨聲,我抱着膝蓋看着外面穿着雨衣蜷縮在樹下縮着腦袋淋雨的其他男人,心裡頓時覺得,對待這羣綁架了自己的人,竟然不那麼討厭了。
叢林中的雨,總是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或許是人類祖先本就來源於自然,所以骨髓天性中就有對叢林的親切感,所以在叢林中聽着周圍雨水砸到樹葉上發出的頗爲壯觀的聲音,心裡頭卻並不那麼反感。反倒有一種歸真的實在性。
沉雪坐在我旁邊,身上的裝備包都沒拿下來就開始看着外面發呆。
她的目光沒在外面的任何人的身上,眼睛似乎盯着遠處的某個地方,又似乎沒有,這會她應該是跑神了。
我沒有出聲打擾她,這會外面大自然的聲音讓所有的人都自覺的沉默了下來。
這場雨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我坐的腿都麻了,不得不起身換了個姿勢坐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好在來的時候穿的夠厚,不然的話在這叢林中百分百的得凍壞。
沉雪,魏哥他們身上穿的是那種專業的登山服,防風防水的要比我身上的棉襖在這山林中有用多了。
半天...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沉雪突然清了清嗓子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我扭頭看向沉雪,發現她正靜靜的看着我,看她的模樣應該盯着我看了好一會了。
我道:“你們不都知道麼?”
見我看過去,沉雪也沒移開眼睛:“突然想聽你自己介紹一下。”
頓了一下,我道:“何默。”
“哪個何?”
“何必的何。”
這種介紹讓我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久的好像上輩子一樣,我曾經在那個大院中打掃衛生的時候跟潘子這麼介紹過自己。
潘子...我揚起腦袋靠在一旁的裝備包上,腦中浮現了一張溫和愛笑的臉。
不知道他在那個安逸的小院中生活的如何。
半天沉雪才道:“我叫沉雪,沉默的沉。”
“有這個姓??”我問。
沉雪搖頭:“我沒有姓,就叫沉雪。”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在繼續下去這個話題,乾脆沉默下來繼續看着外面的叢林。
但是沉雪似乎這會相當的想要聊天,不多大會就又開口:“你懷孕多久了?”
我估計所有懷孕的女人,在懷孕期間都對這樣類似的問題十分的敏感,只要有人提起就下意識的想要跟別人聊聊,原本不想開口說話的我聽了這個問題,頓時就又有了性質,大致算了下後道:“差不多三個月了。”
“三個月?”沉雪臉色微微驚訝,盯着我肚子看了會;“那你這肚子還挺明顯的。”
我扯了扯衣服,道:“是啊,吃的東西全給吃肚子上了,也不知道以後生了孩子,肚子還能不能平下來。”
說完這些話,我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應該跟一個現在身份還算是敵人的人聊這種話題。
但是沉雪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點了點頭語氣帶着安慰道:“月子裡裹好腹帶,到時候控制點飲食,應該差不多能恢復,不過畢竟是生了孩子...肯定跟沒生過不一樣。”
我嘆了口氣:“可不是...現在這才哪跟哪,我整天都被折騰的渾身無力,這身子骨總覺得帶這個孩子有些吃力。”
這句話說完,沉雪沉默了一會才接着道:“據說...你不久前得了場重病?”
這羣人之前一定把我裡裡外外的資料都調查過,所以沉雪知道這件事我並不覺得驚訝,只是點了點頭:“恩,所以我很珍惜這個孩子,意外驚喜,連醫生都說沒想到。”
“是挺神奇。”聽了我的回答,沉雪有些失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回答的話也輕輕的,明顯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見她不再開口,我也不說話了,周圍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中,只有嘩嘩的雨滴聲仍舊在繼續。
當晚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雨勢才終於滴滴答答的停了下來。
但是這種山林裡的泥土路面被雨水泡了一下午早就不能走人,更何況天已經黑了。
沒法子,姓魏的下令原地駐紮。
可帳篷只有我們一頂,他們只能在外面清理出一塊空地方,用石堆堆砌出一個小空間,在裡面放上燃料點燃了火堆,煮了些熱水暖暖身子。
吃過東西,沉雪拿出了個睡袋給我,示意我可以早點休息,接着她人就出了帳篷。
緊接着我聽到她在外面跟另外一個語氣亢奮的人說着些什麼,很快幾人就陸續無視地面的泥濘朝着遠處走了去。
半天我才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
原來他們是準備趁着天晚出去抓些什麼野味回來,給大家當明早的營養早餐來吃。
我躺在睡袋中,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冰冷的裝備陪着我,不知不覺的倒也睡了過去。
山裡夜間寒氣逼人,我睡的很不踏實,總擔心自己不要受寒發燒感冒了。
越擔心就越不容易睡踏實,但是身體上的疲憊仍舊在保持着淺度的睡眠。
最後又一次被凍醒後我乾脆放棄繼續睡覺直接坐起了身子。
後背靠在裝備上,身子還在睡袋裡,我靜靜的坐了一會出神。
可幾秒鐘後我突然間發現...沉雪竟然還沒有回來。
透過帳篷的簾子可以看到外面的火堆也已經熄滅了......
心裡不自覺的咯噔了一聲。
我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怎麼回事?他們都睡了??
可不對啊,外面溫度那麼低,就算穿着登山服,他們畢竟還是在帳篷外面,沒有火堆的話,人都能凍僵的,他們根本就沒必要去省這樣的東西。
不對...還是不對......
原地坐了一會後,我一咬牙決定出去看看,確定一下到底外面怎麼了。
內心裡的氣勢很足,可事實中,我還是原地停頓了好一會,側耳聽了很久外面的動靜,幾乎確定外面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我才鼓足了勇氣打開了帳篷的簾子走了出去。
外面的溫度相比較帳篷裡面要低的更多,我立即就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戰。
搓了搓手臂,外面的火堆果然已經滅掉了,今天天本就陰沉,加上又在樹林子裡,周圍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心跳逐漸加快了起來...整個人都有些緊張...
奇怪.....這周圍怎麼沒感覺到有人存在?
從揹包裡拿出了打火機,啪嗒一聲打着後,周圍近距離地方立即就被火光照亮了。
漆黑的樹林中,就算只是微弱的光都能保證模糊的看出很遠的距離。
這一看...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爲周圍這會竟然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原本樹下躺坐着的那些人全部都不見了!!
只留下一塊漆黑的火堆在原地。
我孤身一人站在帳篷口,這漆黑的大林子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怪物,身後的帳篷是我唯一併不堅固的避風港、
我手中拿着僅有的一個塑料打火機,站在微弱的火光中,整個人在濃重冰冷的黑暗中孤單而恐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