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跟了三天,晚上我就潛進京克斯的大營裡去看。前兩天駐紮地是乎次而茲的兩座城邑,一些貴族都來看望京克斯,鬧鬧嚷嚷要見見希爾拉尼茲,大概京克斯見人多很亂,怕出事,沒同意,他們就舉行宴會,弄到很晚。
我知道京克斯比誰都想看到希爾拉的臉,這兩天沒機會。
到了第三天,機會來了。
這次大軍駐紮在一個四面羣山的山間平原上,四周沒有城邑鎮村,是一片荒野。駐紮地還有不少樹木和土丘,這對我可太有利了,很容易地就潛了進去,就在離京克斯的中營不遠的土丘上,上面有一叢濃密的大樹,我爬到樹上,藏在樹葉裡,用長筒望遠鏡觀察。
囚車還是停在京克斯的豪華大帳外面,圍着一大圈全副武裝的士兵。空中月光明亮,中營這裡一片燈火通明,在那囚車四周還點了好幾堆篝火。
到了晚上20點左右,看到京克斯帶着四名衛兵從他的豪華大帳裡出來了,走到囚車旁邊,掏出鑰匙,打開了囚車的門,兩名士兵上去,把還戴着手銬、腳鐐的希爾拉架出來。
京克斯似乎對希爾拉說了些什麼,然後揮揮手,兩名士兵架着希爾拉進了大帳。京克斯站在大帳門口四面看看,一頭鑽了進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大營裡升起了幾團紅色焰火,衝空而起,飛上去很高,好像有人發信號——哈,海盜竟然有人混在隊伍裡一直監視着囚車。
大概也就幾分鐘,就看見兩邊山頭上出現了無數的攻擊飛艇,裡面還有中型飛艇,快速向大營飛來,還沒靠近,上面的火炮就開始射擊,空中炮彈的呼嘯聲不斷,一望無際的大營裡頓時爆炸聲連天。
隱隱聽見士兵高喊:“海盜來啦!海盜來啦!”
整個大營頓時炸開了鍋,他們猝不及防,只以爲如果有問題也是在地面上的攻擊,可他們沒想到突然來了這麼多飛艇,足有三百艘,在月光明亮的天空中漫天都是,看上去很恐怖。
飛艇到了兵營的上空就開始投炸彈,炸彈就象下雨般地落下來,隨着連續不斷地爆豆般的爆炸聲,大營裡火光沖天。
接着聽到營外又亂起來:“海盜殺來啦!弓箭手……”
原來還真有地面部隊。
所有的飛艇都往中營這裡聚集,緩緩下降,快接近地面的時候,艇艙門打開,無數的海盜跳下來,吶喊着往中營衝殺。
數百奧多蒙士兵把京克斯的大帳圍起來保護,可從飛艇上下來的海盜太多,他們根本抵擋不住。
京克斯在士兵的保護下從大帳裡出來,他一手裡還拉着穿着白長袍的希爾拉,希爾拉的蒙面巾已經摘掉了,顯然京克斯終於達到了目的——看到了希爾拉的面容。
京克斯指手畫腳,聽不見他在喊叫什麼,看樣子指指劃劃地在指揮士兵抵抗。
一艘中型飛艇靠近地面,艙門打開,一道火焰從裡面躥出來,是紅盔甲加紅馬的火焰阿莉絲。她揮舞雙刀直向那些士兵衝殺過去。
同時,跟在她身後的是六名手持兩把短刀的白短袍女僕,也就是希爾拉身邊的那些女僕,她們象旋風一樣跟着阿莉絲殺過去,瞬間就撂倒了一大片士兵。
“是火焰阿莉絲!快跑啊!”喊叫聲遠遠傳來,那些士兵都嚇慌了。
我騎在樹杈上用望遠鏡看着,不由地笑起來,看來沒什麼問題了。
京克斯拉着希爾拉,在士兵的保護下往後撤,想跑。
突然看到希爾拉一擡手,好像是用戴着手銬的雙手打了京克斯的胸口,京克斯被打得飛出去多老遠,倒在士兵堆裡看不見了。
我很驚訝希爾拉這個女人的力量,因爲京克斯是個胖子,能把他打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力量能做到的!
火焰阿莉絲衝過去,殺散了士兵,到了希爾拉跟前,希爾拉拖着鐐銬緊跑兩步,往上一跳撲在阿莉絲的馬鞍上。
阿莉絲什麼都不顧,調轉馬頭就走,在六名女僕的掩護配合下,揮刀殺開一條路,縱馬一躍,準確地跳進了飛艇,那六名女僕也跟着跳上飛艇。
飛艇關閉艙門升空,越升越高,向東南飛去。
那些海盜立刻放棄了攻擊,在飛艇炮火的掩護下紛紛爬上飛艇,飛艇升起來,一邊往下扔炸彈一邊向東南飛;奧多蒙的弓箭手紛紛向飛艇射箭,一些飛艇的氣囊被射得象刺蝟,可一點用都沒有,沒多久就越過山頭不見了蹤影——這場閃電般的營救前後用了不到10分鐘。
整個大營裡一片火海,大隊人馬涌到京克斯的中營大帳四周的時候,那幾百艘飛艇都已經無影無蹤。地上一大片屍體,有奧多蒙士兵的,也有海盜的,另外還有幾艘被擊毀的飛艇。
海盜和埃裡的軍隊施行了一次“颶風營救”,奧多蒙軍隊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希爾拉尼茲已經被救走了。
我悄悄地下了樹,趁亂溜出兵營,上了馬就往回跑,一口氣跑出二十幾裡地,看着天空中明亮的希爾(大月亮),忍不住放聲大笑——希爾拉,我的美麗寶貝,你沒事了!京克斯,你個無恥蠢貨,你完蛋了!哈哈哈……
忍不住放聲高唱: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
爬上了山頂我想唱歌。
歌聲唱給我妹妹聽啊,
聽了我的歌聲她笑呵呵。
我嘴裡頭笑得是喲呵喲呵喲,
我心裡頭美得是楞咯裡格楞,
……”
等跑回迪那奎亞境內的那片樹林,已經是第二天上午,我也記不清當時藏東西的地方了,大概到了那附近,打了聲呼哨,撲啦一下,阿奇先出現在我面前,撲閃着翅膀,大舌頭還在舔嘴邊的血。
不一會兒,就聽見林子裡吱嘎轟隆撞倒樹木的聲音,樹木搖動,一股腥風,摩隆噗地一下從密林裡跳出來,嘴裡還叼着半隻沒吃完的四角紅羚羊。
“哈哈,看來你們在這裡過得不錯嘛!”我大笑着:“阿奇,帶我去找東西。”
阿奇在前面飛着,很快到了藏東西的地方,我換了衣服,等摩隆把羚羊吃完,把轡頭鞍韉給它綁好,翻身騎上:“走咯!回家!哈……”
我追上大隊,回到了迪那奎亞,立刻發佈命令,嚴密搜捕那些逃跑的海盜。
其實我心裡明白,還搜捕個毛線,他們救了希爾拉尼茲以後,肯定都跑到埃裡去了。
過了八九天,奧多蒙的大隊人馬回來了,一個個垂頭喪氣,京克斯的四輪馬車後面還帶着那輛已經空空如也的大鐵囚車。
我帶着衆官員出來迎接,到了馬車那裡一看,京克斯躺在馬車裡,臉色蒼白,不住地咳嗽。
“喲,侯爵大人,您怎麼回來得這麼快啊?希爾拉尼茲送到皇城了?您晉升公爵了?哎,您這是怎麼啦?”我裝着糊塗,一迭聲地問。
“咳咳,宇天龍伯爵,完了,全完了,希爾拉尼茲那個女魔頭,逃走啦!在乎茨爾茲的巴根米魯山區,海盜的攻擊飛艇襲擊了我們,還有火焰阿莉絲那個賤人,咳咳……我、我被希爾拉尼茲那賤人打了一下,差點被她打死,肋骨都斷了,咳咳咳……”
京克斯吃力地說着,還不停地咳嗽,一咳嗽就五官扭曲,非常痛苦的樣子,看來他被希爾拉那一下子打得不輕。
“什麼?逃走了?”我故意走到囚車那裡看看,轉回來:“侯爵閣下,囚車還在,可裡面沒人了,囚車也沒損壞,而鑰匙只有一把,在您身上,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您放走了她吧?”
京克斯呼地一下坐了起來,一臉的驚恐:“宇天龍伯爵閣下,你可不要亂說,我怎麼可能放掉她!那是我……咳咳咳……”
“哼,侯爵大人,您不必說了!”我故意怒衝衝地說:“我們迪那奎亞人浴血奮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擊敗了海盜,抓住希爾拉,您倒好哎,說要押解她去皇城請功,結果卻把她放跑了。您還是自己去皇城給皇帝陛下解釋吧,給我說有什麼用!”
京克斯無力地又躺下了:“唉,誰能想到啊,幾萬大軍護送,竟然還被她給跑了……咳咳……唉,唯一的收穫是,我終於看到那個女魔頭的面容,一張女神般美麗的臉……”
“侯爵閣下,要看女神的臉是要付出代價的,可您的這個代價也太慘重了點兒。我勸您,還是下來好好養好傷,我這裡有最好的醫生,然後去皇城……”
“不,不了,我、我回奧多蒙,還要去漢肯里斯克,立刻……”
“那,我就不遠送了。”
京克斯和他的軍隊離開迪那奎亞城,向奧多蒙方向去了,估計是他急於回去,要找穆託泰爾大公給自己求情,開脫罪責。
我鬆了口氣,心裡暗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