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想讓張晶認清事實,可是這個女人怨天尤人,已然在愛情裡完全迷失。
“他什麼樣我不知道。可是他離過了兩次婚,急着結婚的年齡,都沒有考慮你。你永遠都是這個命了。你無法選擇你的出生,但是你可以選擇走什麼樣的路。”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溫心悠忽然間回頭,“對了,你知道室友們都是怎麼說你的嗎?你的名字取的真好,你爸媽是不是知道你命裡缺日,所以纔給你取了晶這個字。”
隔壁的病房裡,一個年輕男人笑得樂不可支,“哈哈哈,命裡缺日!哈哈,這個女人的嘴巴真夠毒的啊。那個叫張晶的,到了這個份上,還不清醒,不是欠日是什麼!不愧是跟秦家的那個二少天生一對!”
一身墨色西裝的厲惟奕站在窗邊,雙手環抱在胸前,眸光微斂,他的反應跟躺在牀上的男人完全不同。
厲惟奕回身,淡色的眸中光芒銳利,“我說你怎麼選在這麼個小醫院裡來賴着不走。能耐啊你,還把你工作上的那套監控放到了對付一個小三身上。權少最近很無聊?”
權如簡將手往腦後一放,懶洋洋地道,“我這是關心你!秦家哪裡得罪你了,那輛跑車還有那個秦綬的雙手,都是你做的吧。”
厲惟奕魅惑的脣一勾,大方地認了,“是又如何。”
權如簡狹長的桃花眼半眯,笑得像只狐狸,“告訴爺,秦家哪裡怠慢了你?讓爺我出手不就行了,你這樣隱晦,他們能得到教訓?”
厲惟奕溫哼一聲,順手撈起沙發上的一個靠枕,砸了過去,權如簡穩穩接住,臉上的調笑就淡了,“當初我不是讓秦綬接待你嗎?爺的命令,居然敢有人不聽?”
“行了,養好你的傷就是了,你的手能伸多長?部隊裡的事情都還沒有扯清楚,就想來插手我的事情了。”
厲惟奕走到門邊,側面像是被刀割過分明挺立,線條剛毅,“你放心,我下手有輕重。”
權如簡沒有說話。
厲惟奕剛纔的那一番話已經是給他留了面子,即使厲惟奕沒有半點鬆口。
要不是看在秦家是自家的親戚,權如簡也懶得敗了這位真正的爺的興致。
別的人可能不知道,可他卻是真正見識過厲惟奕的手段。
權如簡掏出了手機,聲音陰沉,“告訴秦淮,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鳥,風流新聞滿街跑,你們臉上有光彩?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也能掀起風浪來?我看你們窮得只剩下了錢,別什麼時候得罪了人,被弄死了,都不知道!”
那邊估計是被嚇到,連連應諾,被罵的狗血淋頭,也不敢說一句反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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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學院的教室。
溫心悠今年大四,雖然最後一年已經沒有了課,可是畢業答辯還沒有開始。學院裡面管理嚴苛,今年居然先來一個開題答辯,等到七月底的時候纔是論文答辯。
一聽完輔導員的話,蘇敏癱倒在了桌子上,“有沒有搞錯,一大早就告訴我們這麼一個噩耗!”
溫心悠將她拉起來,“行了,我看學院這一招就是防你這種嚴重拖延症患者。”
蘇敏像是無尾熊一樣抱着溫心悠,被她拖着走,兩個人鬧着到了食堂裡面。
“你們快看,她就是溫心悠。就是那個跟富二代訂婚的官二代呢。” “本人看着比照片上漂亮一些。看着挺樸實的呢。”
幾乎是他們一坐下,就有人在旁邊偷偷看着她,目光閃爍地交頭接耳。
蘇敏一向不愛吃早餐,趴在桌子上玩手機。
溫心悠只當什麼都沒有聽見,都已經大四了,在學校裡面也沒有幾天可以呆了。
“哈哈!報應!”
半死不活的蘇敏忽然間彈起來,跟打了雞血一樣,兩眼放光,“你看看,這個綠茶婊,做的事情都暴露了吧!”
溫心悠掃了兩眼,張晶這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被 包養都被扒了出來,扒得乾乾淨淨。
蘇敏捶桌,恨不得仰天長笑,“看看這一條帖子,說她命裡缺日,欠日啊!太特麼經典了。誰這麼有才!”
溫心悠眼皮微跳,埋頭喝着杯子裡的豆漿,不做聲。
昨天出門的時候罵張晶的那一句,完全是她原創,想不到還有網友和她英雄所見略同。
溫心悠的脣幾乎是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
開題答辯的那一天,溫心悠準備充分,昂首挺胸走進教室。 目光忽然掃到下面坐着的男人,一腳踏空,踉蹌了一下,要不是及時扶住了黑板,她就要在所有的老師面前出一個大丑。
厲惟奕一身深藍色西裝,在臺下穩穩坐着,褐色的眸子裡綻出魅惑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出醜。
溫心悠立時覺得自己全身僵硬了,喉間被苦澀堵住,舌頭髮麻,準備的東西全部都忘記了。
從教室裡面出來,蘇敏就迎了上來,“怎麼樣?開題報告通過了沒有?”
溫心悠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呆滯地搖搖頭,“不知道。” 蘇敏立刻明瞭,乾脆不再多問,拍了拍溫心悠,“沒事,大不了重新換個題目。”
溫心悠下了樓,在小花園裡面尋了樹陰下的石凳坐了,回想剛纔答辯時的情景,不禁懊惱地輕揉眉心。
厲惟奕不過是老師請來的一個嘉賓而已,大庭廣衆之下,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自己怎麼就會把準備了幾個晚上的東西給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難道自己怕他怕出了病?
這是病,要治啊!
現在已經近中午,陽光穿透晨時的薄霧,照拂下來,溫暖而又舒適。
溫心悠長舒一口氣,將剛纔的不愉快儘量都忘記乾淨。她伸了一個懶腰,情不自禁地仰頭閉目,深呼吸。睜開眼的時候,目光正正對上倚靠在二樓欄杆旁的厲惟奕。
他不知道在看什麼,目光溫幽幽,即使璀璨的陽光也沒有染暖他的眸光。
溫心悠所在的這個角落裡,花木繁茂,簇綠的枝葉將她的身形遮擋住了,所以她能看見厲惟奕,而厲惟奕卻不能看見她。
厲惟奕的手忽然間放到了西裝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指節修長,夾住了一支菸。
他拿出打火機,正要點燃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走近了他。 那是蘇敏。
蘇敏臉色嚴肅,指着厲惟奕手裡的煙,又指向了走廊盡頭的禁菸標誌。
厲惟奕身子往後一靠,將手裡的煙放了回去,對着蘇敏忽然間綻出一個笑容。
似乎是在表示抱歉。
溫心悠心尖一跳,她見過這個男人痞氣的笑,陰森的溫酷,卻好像獨獨沒有見過這樣平易近人的他。
他笑起來,眼角微彎,恍若新月皎潔,面上的陰翳瞬間完全消失,完美的脣形勾成妖孽的弧度。
這樣的厲惟奕,比此刻的陽光還要燦爛,灼人。
“卿,告訴你哦,剛纔我看到一個大帥哥呢!今天老師請來的那個嘉賓,你看到了沒有?好帥!又平易近人!”
出了校門口,等着的士的時候,蘇敏興奮地嘰嘰喳喳。
溫心悠安靜地聽着,不發表任何意見。
突然間一輛車滑到了他們的前方停下。
車窗搖下
來,露出了輔導員張老師的笑臉,“蘇敏,溫心悠,你們去哪裡?我送你們一程。”
蘇敏一手抓緊溫心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啊!”
蘇敏蹦跳着,主動上了副駕駛座,笑成了一朵花,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開在輔導員張老師的眼前。
蘇敏暗戀型男身材,鄰家哥哥性格的輔導員。
溫心悠則打開了後面的車門,擡起的腳一頓,僵在那裡。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厲惟奕爲毛也會在車裡!
早知道如此,她就應該死死拉住發花癡的蘇敏,寧願冒着絕交的風險,也不要上這輛車。
副駕駛座的蘇敏回頭,“卿卿,快上來啊!”
厲惟奕溫眼掃過來,眸光裡帶着一絲溫意,微揚的眼角透着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不屑。
溫心悠捏緊了拳,緊挨着車門邊,坐下了。
“張老師,大學四年了,我都沒有能請您吃過飯呢。要不今天我請你一起吃頓飯吧?”
蘇敏發問了,聲音溫柔。
溫心悠不用看,都知道蘇敏自動開啓了軟妹子模式,對單純輔導員張老師發動了攻擊。
輔導員張老師微微側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厲惟奕,“你都還是個學生呢,我來請。我這裡剛好還有個朋友,那就一起去吧。”
蘇敏一驚,整個人180度轉身,兩眼冒光,“哎,帥哥,你是張老師的朋友嗎?”
厲惟奕點點頭。
蘇敏眸光微閃,衝着溫心悠 曖昧地眨眼。
溫心悠別過頭,假裝看着窗外的風景入神,什麼都沒有看到。
吃飯的時候,溫心悠埋頭吃飯,任由蘇敏裝乖賣萌,一句話都不說。
“張老師,我好擔心自己論文無法通過,拿不到畢業證書呢。”蘇敏捏着一把嗓子,很擔心很嬌弱的樣子。
扯淡。
溫心悠有些忍無可忍,蘇敏懶得要死,她可以擔心天下男人全部都是直的,就是不會擔心自己的畢業。
蘇敏瞅見好友的神情,趕緊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卿卿,多吃點。”
溫心悠抿脣笑,怕她發飆,趕緊埋頭去吃。
卻不想旁邊忽然間伸出一手,將她的碗給奪了過去。
溫心悠一怔,詫異地看着厲惟奕,想不通他好端端地搶走她的碗幹嘛。
他這個舉動,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厲惟奕修眉一皺,“她不能吃蛋。”
聲音有些溫,聲線裡透出一股溫凝,不容人置喙的霸道。
“爲什麼?”
蘇敏完全傻掉了。
厲惟奕斜睨溫心悠,眸底有血荊棘在蓬勃生長。
溫心悠收回僵住的動作,將筷子放到骨碟上,平淡迴應,“我對蛋過敏。”
“是嗎?”蘇敏臉上閃過尷尬,剛纔夾菜的時候自己根本就沒有注意,乾笑了兩聲,“卿卿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對蛋過敏。剛纔是我大意了。”
溫心悠輕拍蘇敏的手,表示無事,掃了一眼被厲惟奕拿到一邊去的碗,她也沒有心思再吃下去了。“嗯,你們慢慢吃,我去一趟洗手間。”
私家菜館的衛生間裝潢得別緻,水晶簾子做隔斷,洗手檯邊擺着兩盆睡蓮,碧綠葉子下面還有兩尾紅鯉輕輕遊動。
以前每一次出去吃飯,只要是溫予涵在場,不要說是蛋了,就連含有蛋清的菜都不會端上桌。
現在……
溫心悠忍不住甩甩頭,柔順的黑髮滑落到肩頭,鏡子裡映出她青春朝氣的臉龐來,眸底熠熠生輝,只是紅脣緊抿成線,透出股與年齡不符的溫意和蕭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