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孫艾雲明顯就不信,顧斯野這個孩子那天還跟她說了他的想法,怎麼會突然就要結婚了呢?
“對啊,有什麼事情,就攤開來說。他現在杵在咱們家門口又像個什麼樣子呢?”
說着孫艾雲就起身朝門口走去了。
冉念將碗裡的飯攪了攪,又戳了戳,筷子的頭部在碗底弄出咚咚的悶響。
門開了,媽媽孫艾雲果然在叫顧斯野進來,顧斯野推辭了。
聽着媽媽在那裡勸說着的聲音,冉念心裡的火苗如同燎原之火瞬間熊熊燃燒,轉過臉,朝着門口大喊一聲,“媽,這個飯你還吃不吃啊?魚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白睜大了眼睛,盯着這個生氣起來好恐怖的媽咪,捧着自己專屬的小飯碗,連嘴裡的飯也忘了嚥下去。
轉回來臉的冉念見到兒子一臉被嚇到的神情,立刻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小白乖,快點吃,吃完我們去看安。”
“你肯定還沒有吃飯吧!先吃點飯。”
孫艾雲將顧斯野帶了進來,讓顧斯野按坐在冉唸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別跟我客氣!快吃飯!”
孫艾雲盛好一碗飯,送到顧斯野面前的餐桌上。見顧斯野望着她,孫艾雲擺擺手,“我吃飽了,跟樓上的幾個堂客們說好了去散步。”
孫艾雲出了門,整個餐廳裡只剩下三個人。
小白瞧了瞧一味埋頭吃飯的媽咪,又看看了半天不動筷子的顧斯野。
“叔叔,你怎麼不吃啊?”
顧斯野點點頭,右手受了傷,還綁着繃帶,掛在脖子上,只能硬着頭皮用左手使筷子。
顧斯野左手幾乎都握不住筷子,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夾起了米飯,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幾乎都掉了一大半。
小白嘟了嘟嘴,悄悄地下了椅子,慢慢地朝着顧斯野靠近了一點點,又偷眼看了看冉念,沒有反應。
他又放心地朝着顧斯野移近了一些,夾了一筷子的雞絲到顧斯野的碗裡。
顧斯野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冉念,她的眼皮子都沒有擡起一下,只盯着面前的菜飯,彷彿對面飯桌上的人是空氣一樣。
顧斯野垂下頭,掩住臉上的失落,努力將小白夾給自己的菜送到嘴裡,慢慢地吃完了。
“小白吃完了嗎?吃完我們去你爸爸那裡。”
冉念放下碗,徑直看向小白。
小白立刻閃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愣了一下,眨眨眼,這才意識到冉念說的是誰。
顧斯野放下手中的筷子的同時,冉念也立刻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走去,連給顧斯野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小白同情地看了一眼顧斯野,聳聳肩,立刻跟隨着冉唸的腳步,出了門。
房間裡空落落的,就像顧斯野此時的心,他慢慢地靠倒在椅子上,長嘆了一口氣。
等冉念看完安皓然回來的時候,媽媽孫艾雲已經散完步回到家了,正坐在沙發上和顧斯野說話。
“來來來,怎麼現在瘦成這個樣子了啊?太瘦了!得多吃點!經營那麼大的公司,肯定很辛苦吧,來多多補
補。”
孫艾雲在客廳的玻璃茶几上擺放了各種水果,蘋果切好了,紅壤的西瓜分塊,分得細緻分裝在盤子裡。
冉唸的眉心直跳,看着媽媽熱情的樣子,就覺得有沙子進到了自己的眼睛裡面,咯的眼睛十分不舒服。
小白坐到了顧斯野的身邊,也拿起了西瓜,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望了一眼牆上的鐘,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怎麼還不走?
冉念洗漱好出來,對着小白喊道,“小白,這麼晚了,還不快睡覺啊?媽,你明天早上不是和樓上的鄭阿婆說好了去爬山嗎?等會睡晚了,起不來。”
某個人終於知道自覺了,站了起來,跟孫艾雲告辭。
“你現在是要回家去嗎?”
“不,明天還有事,我現在得回去。”顧斯野摸了摸還坐在沙發上望着他的小白。
孫艾雲皺眉,“這麼晚了,哪裡還有車?”
“我自己開車就行。”
“你開車?”
孫艾雲的目光明顯不信,顧斯野的右手傷到了,尤其臉上脖子上幾乎到處都有傷。這種傷病還能開車?
“念念,念念!你幫忙開車送送顧斯野。”
孫艾雲乾脆將坐在臥室裡的冉念喊了出來。
冉唸白了顧斯野一眼,正想說自己纔出了車禍害怕,就被孫艾雲掐了一把。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冉念被孫艾雲一瞪,只好跟着顧斯野下了樓。
上車以後,顧斯野就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冉念專心致志地開車,自從上一次出了車禍,她這還是第一次開車。
“念念……”
“別跟我說話……”
冉念快速冷冷打斷了,半晌,冷笑一聲,“顧斯野,你不要再這副樣子出現在我家門口了,我不會同情你的。你有未婚妻,我也即將結婚,我最恨當別人的小三,這年頭,也別讓我被小三了。”
顧斯野頓了頓,指了指前方,想要繼續說話,“不是……”
“我叫你別和我說話!我是纔出過車禍的,你想讓我分神?”
冉念冷着臉,快速打斷了顧斯野的話,雙眼定定盯在前方。
等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冉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斯野看到冉念四處望的樣子,提醒道,“錯過高速出口了。”
“你怎麼不早說?”
顧斯野仰面躺在副駕駛座椅上,語氣無奈,“是你不讓我跟你說話的。”
“讓你不說就不說,顧二少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予取予求的主了?怎麼現在這麼聽話了?”
忍住心裡的鬱悶,冉念冷笑着諷刺顧斯野,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今夜天空上面連一顆星子都沒有,寂靜而又陰沉。
冉念雖然着急,怕等會太晚了,趕回去不好,卻又不敢開太快,車子以勻速前進,可是等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冉念試了幾次,發現都不能發動。
“沒油了。”
顧斯野看冉念氣急敗壞地在那裡不停地踩着油門,出言提醒。
順着顧斯野手指的方向一看,錶盤下方顯示油量爲零。
“你這是什麼破車啊?”
冉念今天晚上的火氣異常地大,人渣車也渣!
這個地段處在荒山野嶺,根本就沒有加油站。
“那裡好像有一戶人家。去看看吧。”
兩個人下了車,顧斯野走在前面,冉念只好跟上他的腳步,敲開了路邊還亮着微光的一家小平房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人家,身上只穿着一條西裝短褲和背心,明顯是一副準備睡覺的打扮。
看到顧斯野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笑着上前一步,握住顧斯野的左手,“解放軍同志,你這是怎麼了啊?”
顧斯野有些意外,他身上並沒有穿着軍裝,怎麼會有人知道他以前的身份?
“快快快,進屋坐吧,上一次還要感謝你們的幫助,不然我家的小孫子可能就要沒了!”
他們被迎進了屋,看到堂屋牆上掛着的照片,顧斯野纔想起上一回,他們部隊將迷路走到了營地外面的小孩子送回了家,當時正好是他順帶把這個孩子送回來的。
顧斯野說明了來意,老人家遺憾地搖搖頭,表示家裡沒有汽油。
本來就是來碰碰運氣,得到這個答案,顧斯野和冉念也不意外。
“都這麼晚了,就在我家住下吧。”
老人很熱情,說什麼都不願意讓他們兩個人再走了,直接將左邊的房整理好了,讓他們進去住。
“家裡條件不好,不過被子牀單都是剛讓老婆子新換好的,別嫌棄。”
那間房裡只有一張木架子牀,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上面是牡丹花圖案的國民牀單,一牀薄被。
老人見冉念跟顧斯野都站着門口也不進去,以爲他們兩個人是嫌棄住宿的條件太簡陋了,侷促地不停地搓着手,一張臉憋地有些紅,“這已經是家裡最好的一套被單了。還是兒子媳婦結婚的時候買的,從來沒有用過的。”
話都說到個份上了,再推辭就是真的嫌棄別人了。
冉念沉默着坐到了牀邊,聽着外面顧斯野跟老人家道謝,然後老人家進到了自己的房間,關門的聲音。
顧斯野走了進來,水泥糊成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盞昏暗的燈,光線不明,看不清坐在牀邊冉唸的表情。
“睡吧。明天早上我會讓公司的人來接我們。”
“把你手機借我。”
她出來的急,幾乎是被孫艾雲強推出來的,手機錢包什麼都沒有帶,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現在必須給媽媽打一個電話,報一聲平安。
顧斯野頓了一下,走到冉唸的面前,“手機在我的右邊褲兜裡。”
冉念從他褲子裡摸了出來,給家裡打電話,響了一通,居然沒有人接。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難怪沒有人接電話。
放下手機,冉念直接翻身上牀睡覺。
房間裡的燈啪地一下關了,黑暗中,顧斯野躺到了她的身後。
夏天衣裳單薄,她清晰地感覺到身後顧斯野的體溫透過了她輕薄的衣料,熨帖在她的後背上,那一處就像是一團火在燒,炙熱的溫度讓她睡不着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