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地搶過來,就好像從左雲飛的身邊,把她搶過來一樣……
兩個人,撐着一把小傘,在墨黑的小路上走着。
小雨,飛飛揚揚,多了一縷浪漫。
車輛,來來往往,就好像一道流光飛了過來一樣,雨幕下的建築,宛如古代的瓊樓玉宇,美不勝收。純潔的雨水,附在翠綠色的樹葉上面,很快,宛如眼淚一般掉了下來。
良辰美景,舉世無雙。
楚梧良偷偷瞟了洛馨一眼,微笑,“以後你再敢亂逃,我就砍斷你的雙腳,看你還怎麼走。”
“那我上廁所怎麼辦?”洛馨倒笑了起來。
楚梧良的臉窘紅了一下,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低聲說,“我可以揹你。”
“揹我一輩子?”洛馨揚起了臉,認真起來了,“只怕,你很快就會覺得累了。”
“不會。”楚梧良語氣堅決地說道,“一輩子都不會累。”
說完,他一時心血來潮,竟然在許洛馨的前面蹲了下來,拍了拍後背,說,“快上來,我揹你回去。”
洛馨怔住了,急忙拉着他,催促着說,“你快起來,有人在看着呢。”
說完,只覺得臉上很熱,好像被火燃燒着一樣。
而,心卻是甜絲絲的。
這一刻,她感覺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擁有最多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使,不知道前路會發生什麼事,但是,現在點點滴滴的美好甜蜜,將來足以回味一生。
楚梧良蹲久了,見她還猶豫不決,便氣了。他不顧她反對摟過了她的雙腳,然後騰起了身子,快速地向前衝。
他,好像是精力旺盛的馬,一躍千里。
“你慢點,小心跌倒……”洛馨雙手緊緊地扣着他的脖子,臉貼在他溼漉漉的後背,嘴角暗暗地笑,那燦爛的笑容,是陽光下的白雪,慢慢融化,最後笑意越來越大。
幸福的感覺,洋溢着她的全身。
“等我們老了,我也要揹着你去看日落,看完了日落,我們就回家哄孫子睡覺,哄完了孫子睡覺,我們就在微弱的燈下翻開着以前的照片……”楚梧良淺笑着說。
這一生,就是這麼簡單。
這一生,因爲有她,充滿意義。
“那時候你老了,背也駝了,走起路來都得拄一支柺杖,那裡背得動我?”洛馨柔聲說道,臉,明顯感覺到他後背傳過來的溫度。
他的衣服,有着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很好看,就好像是淡雅的梅花香一樣。
“誰說我背不動,我就要背……”楚梧良不認輸地說道,然後眯起了眼睛回頭看了看她,她就好像是一隻被貓逮住的小老鼠一樣,安安分分地躺在他的後背上。
洛馨“嗯”了一聲,心裡感覺熱乎乎的。
其實,剛纔楚梧良說的,都在她的夢裡出現過。
兩個人老了,牽着手蹣跚地去看日落,就好像是某些偶像劇裡面的情節那般浪漫。
楊紫依不知道楚梧良爲什麼會神色慌張地追了出去,她站在門口那裡,扯着嗓子大喊着,可是,那個男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許洛馨的身上。
不管她怎麼喊,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一次頭,看她一眼。
本來,她也想隨着楚梧良而去,可是,看着密密麻麻的小雨,就好像牛毛一樣,便猶豫了。
女人最愛的是漂亮,特別是有品位的女人,又怎麼能讓雨水沖壞了那一個用心粉飾的妝容呢?
於是,她坐在了柔軟的意大利沙發上,擺着一張臭臉地看着被風吹起抽紗的落地窗簾。
當楚梧良和許洛馨再一度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們兩個,全身上下都溼漉漉,沒有一處地方是乾的。
她死死地絞着手指,食指上的大鑽戒好像深冬的利劍一樣,慢慢發冷了,陣陣寒意通過了指尖,傳進了血液,一直到心窩裡去。
心,早已經縮成了一團,就好像咬着一口半生的李子,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你們……這是……”胸膛的壓抑,已經快讓她再也無法呼吸了。
楚梧良和她是什麼關係?
看樣子非同一般,並非如這個女人說的朋友關係……
“紫依,她叫許洛馨,是我的女朋友。”楚梧良沒打算要隱瞞着什麼,於是,不顧她是否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就開門見山說了。
“女朋友?”楊紫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樣,虛無縹緲。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夢裡嫁給了他,成爲了他的新娘,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可是,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冒出了一個女朋友呢?
那麼,她在他的心目中算什麼了?
“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心狠手辣的楚梧良還生怕別人聽不清楚,重複了一下。
而,楊紫依的嘴角微微顫抖,支吾了半天,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冷冷的眼神,哀怨地瞪着洛馨,然後滴落了一滴淚水,說,“那我呢?我算什麼……你不是要和我結婚的嗎?”
所有的人都告訴她,楚梧良是她的未來丈夫。
她見他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那好,竭盡全力地去愛上他……當她不可救藥愛上了他的時候,他竟然指着另外一個女人,語氣冷漠地說,這個是我的女朋友!?
“紫依,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因爲我要娶的人,一定是我深深愛着的人,所以,我不能爲了一些家族的利益關係,而麻木不仁地欺騙自己的心。”
楚梧良語氣堅定地說道。
而,楊紫依大力地咬着嘴脣,眼淚,已經噙在了長長的睫毛上,就這麼打轉着,也不見得留下來……
她慢慢地走到了洛馨的前面,咬牙切齒地問,“就是爲了她麼?”
“是。”楚梧良溫柔的眼神看了一眼洛馨,又說,“我愛她,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所以……”
楊紫依再也聽不下後面的話了,她揚起了手,憤怒地想打在洛馨的臉上。
而此時,楚梧良已經大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地說,“不管她的是,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
這句話聽到了楊紫依的耳中,就成了維護許洛馨的話。
楊紫依轉過了臉,看着大廳裡面的樓梯,扶手是金黃色,梨花木做的。而,一階一階的地面,鋪着紅色的地毯,看起來極爲暖和。
許久,她才重拾了自己不可一世的驕傲,修長纖細的手指,好像冰冷的刀子一樣指着洛馨,徑直插往心裡去,“她有什麼好?爲什麼你……”
話,說了一半,已經說不下去了。
聲音哽咽,好像是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樣。
也對,從小到大,哪個人敢給臉色她看了?
楚梧良倒好,她千里迢迢來到這裡關懷他、問候他,不領情不說,還往她的手裡扔來了這樣的*,把她的心都要炸碎了。
“紫依,對不起,我們沒有感情,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你應該找一個深愛你的男人,可以呵護你的男人共度一生纔是。”
“不是這樣的,小時候,玩遊戲的時候,我就是你的小新娘。長大了,爸爸告訴我,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在心底就認定你了,這輩子你就是我不二的丈夫……”楊紫依“嗚嗚”地哭着,聲色落寞、無助、悽楚。
使人看了,心酸不已。
洛馨背靠着白鏽鋼的大門,只覺得脊背一陣冰涼。
她看了看楊紫依,滿懷都是愧疚感,然後,轉移着目光,看着被風拂起的窗簾,起伏不定。
就好像她那顆不安的心一樣。
楚梧良看着楊紫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他負了她,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撫平不了她心上的傷疼。然而,他內心的煎熬,也好像火燒一般灼熱,痛不堪然。
“對不起。”嘴脣動了一下,艱難地擠出了這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
說對不起了,他就會成爲了別人的新郎,別人的丈夫……那麼,紫依不願意從他的嘴裡聽到這分量很重卻是沒有一點意義的話。
她壓抑不了內心的酸苦,強忍不住的淚水,再一度洶涌地留下,淡淡素雅的妝容,已經是一片氾濫,宛如暴風雨中的一棵殘花。
洛馨再也站立不住了,再也不能視若無睹了,再也不能充耳不聞了……她走到了紫依的面前,掏出了一包芳香的紙巾,拿出一張遞給她。
紙巾,好像白雪那般純淨。
卻,好像深冬的寒冰一樣冷冽。
“擦一擦吧。”輕輕的聲音,帶着撕心裂肺的心疼。
紫依揚起了頭,美麗的丹鳳眼好像刀子一樣,狠狠地瞪了洛馨一樣,聲音淒厲地說,“我不需要你假裝好心。”
說完,她無可奈何地苦笑了幾句,那笑聲,比哭着還淒涼萬分。
她抓着了楚梧良的手,笑容堅硬地說,“我先走了,我還有事。”
說完,高跟鞋踩着光滑的地板,“咚咚”作響,落荒而逃。
她一邊走,一邊流淚,一邊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是夢……
一定是夢。
所有的人從小到大都告訴她,楚梧良和她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對璧人,現在又怎麼不是了呢?
楚梧良看着她漸走漸遠的身影,潔淨的雨水,濺在了她白色的裙襬上,染黃了一大片。
洛馨的神色擔憂,她看了楚梧良一眼,催促說,“你還不快追,我怕她會出事。”
“可是你……”
“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我會等你回來。”像一個小女人一樣,煮好飯,等着深愛的丈夫回來。
慢慢地,就是一輩子了。
楚梧良看着她,她長長的睫毛上也吸附着晶瑩的眼淚,眼裡閃着光,就好像星星一樣,模糊而明亮。他的心痛了一下,抱了抱她,低聲說,“等我。”
說完,抓起了那般雨傘,飛了出去。
是的,在這一刻,他不能讓楊紫依一個人離去,倘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一輩子都不會。
雨水,把光亮烏黑的皮鞋折磨得不像樣子了。
他在街上尋找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看到楊紫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