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不以爲然地翻了翻白眼,從他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然後把注意力繼續放在新買的睡衣上門,粉紅色的一條露背吊帶裙,輕紗的布質,看起來很輕盈,就好像是天空飄蕩的自由自在的蒲公英。手感也很不錯,有着絲綢的柔滑,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起了一層性感的光澤。
然而,秦晴小姐之所以咬着牙買下這一條有點昂貴的睡衣,就是經過了在賓館的那一幕,想繼續在丈夫的面前展露一番,然後再一次熱情如火地纏纏綿綿。只可惜,這個不解風情的死木頭,口出刀子,大煞風景。
“怎麼樣?好不好看?”秦晴壓抑着內心的火氣,勉強地擠出了一點笑容,轉過身子像電視的模特一樣擺着一個嫵媚的姿勢。
誰知道,林宇翔呼了一口氣,皺着眉頭地說出了兩個字,“噁心”,然後躲在被窩裡,冷冷地再度扔下一句話,“睡了,沒有什麼事情就關燈吧,太亮的話睡不着。”
其實,林宇翔還是覺得這件睡衣很美,特別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她嬌小可人,楚楚動人。只是,他正在氣頭上,連一句讚美的話也省去了。
秦晴咬了咬嘴脣,有點不甘心呀!自己花了“重本”(其實才是一百元)卻換來他這副態度,這個男人是不是性冷淡!她有點惱火,然後走了過去,大力地扯開了被子,看着逼着眼睛的他,五官標緻,輪廓分明,只是自己老得太快了,太快了,小腹鬆懈,魚尾紋明顯,皮膚失去光澤!
本來她還想張口說一些帶着“刀子”的話的,最後還是吸了吸鼻子,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週六早上的陽光,十分的燦爛,一縷縷的光芒折射在陽臺的太陽光上,滲出了一陣陣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
又是美好的一天。
秦晴推了推還賴牀的林宇翔,一臉不悅地說,“快起來啊,今天我們說好回探望我爸媽的,上個禮拜爸爸不小心摔了一跤,脊錘骨說痛,也不知道有沒有好點了。老人家爲了省錢,也不大願意去醫院查看一下,這可是可大可小的,處理不當可能過了幾年就在輪椅上度過了。所以呀,下午的時候陪他去檢查一下,買個放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外面等我,我馬上起來換衣服。”好不容易纔有一個懶覺,現在又要外出了,鬱悶死了!早知道不答應她,讓她一個人回去不也一樣麼?林宇翔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你買了東西了麼?按我昨天晚上說的買,總不能兩手空空就去吧。”
“買了。”秦晴歡快地回答。
你瞧你瞧,一說到給她孃家人買東西多高興,什麼時候對我爸媽也有這副“親生骨肉”的熱誠,家裡還有什麼架可吵的!林宇翔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一件一件脫下了睡衣,露出了精壯的胸膛,很快換上了一件白色的襯衣一條黑色的西褲。
他身材高大修長,這樣搭配起來很好看,風度翩翩,俊俏不凡。
兩人走到了大廳,宇翔媽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寒冷的目光好像是深冬的冰雪,“現在就出去?”
“是的,媽。”宇翔低聲回答道,他剛提起了相關的禮品,秦晴才記起忘了拿什麼東西,於是匆匆走進了房門。
“都買了些什麼東西?”宇翔媽湊了過來,壓低着聲音問。
“就是兩包茶葉,一些西洋參,兩瓶紅酒。”
“什麼?買這麼貴的?”宇翔媽咬着牙說,然後喃喃地自言自語,“買東西給孃家,果然一點也不心疼,大手大腳的,真會倒貼。”
“媽,不是很久沒去了嘛?難道兩手空空去,這像樣麼?”
“幾斤水果,一包糖,兩瓶二鍋頭,會失禮了?總比他們拿來的好,又是什麼黑豆花生蘿蔔乾的,臭氣熏天!”宇翔媽見兒子不做聲,以爲他心裡不服氣,又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哪些貴跳哪些去,他們那羣鄉巴佬可是吸血鬼,以爲你生活好了,就糾纏不清地圍着你轉,老城裡吃你的喝你的,看你如何招架?”
“媽,可是……”
“聽媽的,把西洋參放下來,酒也不要拿去了!拿上兩包茶葉,再到外面買幾斤蘋果什麼的,像模像樣了,誰還敢說什麼閒話。”
宇翔聽了,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秦晴出來了,狠狠剜了宇翔媽一眼,心裡暗暗冷笑,說得倒是比唱的好聽,還沒有見過這麼摳門的老太婆,還口口聲聲以“城裡人”自居。
最後宇翔還是沒有聽老媽子的話,大搖大把提着幾斤水果去!這像什麼樣呀,就算別人不說什麼,自己都把自己鄙視死了。光是上次回去,自己就暗暗買了兩條“大中華”,怎麼能一次比一次摳門?
宇翔是男人,給親人買禮品這方面從來都很大方,這點沒有讓秦晴失望過。
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車子,纔來到了金鉤。
金鉤是一個很美麗的小鄉村,天空蔚藍,白雲朵朵,空氣清閒,鳥語花香。放眼望去是一片旺盛的山林,鬱郁蒼蒼,萬分養眼。這裡最出名的就是長長的瀑布,清澈的水流從上面飛流直下,一羣小孩子在湖邊光着腳丫,捲起褲管捉小魚,在喧鬧,在打水仗,更有幾個調皮的小孩子光着白花花的屁股在游泳。
生活看起來悠哉樂哉!
走進了小村莊,看起來有點冷冷清清,周圍的小山坡放着幾隻黑乎乎的水牛,水牛的不遠處有着一大羣正在吃草的白羊。羊腸小道上,佈滿了家畜糞便,長年累月的暴曬,已經變得乾巴巴了,沒有什麼鄉土的味道。
“媽,姑姑和姑丈回來了。”一個小孩大喊起來,好像打雷一樣。她看起來瘦弱,卻好像蟬一般,弱不禁風之下卻有着“不鳴而已一鳴驚人”的架勢。
這個小孩叫做是秦晴哥哥秦浪的女兒,小名丫頭,喚秦秀巧。秀巧,取其意便是賢良淑德,秀氣手巧。大字不認識一個的秦浪以前家裡有一臺黑白電視,電視只能播放一個珠江頻道,當時《再見豔陽天》在鄉下很火紅,所以他一拍大腿,借用了女主角最後兩個字。
丫頭上學之後,老師直誇這個名字取得好,秦浪得意洋洋地說起這段“歷史”,臉上總是洋溢着無比的自豪,畢竟同樣在鄉下,只有他女兒的名字富有詩情畫意,沒有千篇一律地叫什麼“招弟”“帶弟”“連弟”,恨不得家裡生一條籃球隊的男孩。
林宇翔和秦晴進了屋,屋頂上的瓦片由於抓計劃生育給扒開了,現在都還沒有補修完畢,一縷縷明媚的陽光從縫隙裡面透過來,形成了一個長長的光筒,上面有着很多細小的灰塵在飛揚。
渺小的灰塵飄呀飄,卻不知道何處是歸地。
“回來了?”大廳已經坐滿了好幾個人,笑呵呵地看着他們兩個,就好像秦晴第一次帶林宇翔回家的模樣。那一隻不識大體的狼狗瞪着林宇翔,伸出長長的舌頭在他的雙腿之間繞來繞去,嚇得他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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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晴媽走了過去,只腳一踢,“嗖”的一下狼狗便移到了老遠,可憐巴巴地在角頭邊“淚流滿面”。
“宇翔,快進來,都是一家人,還站在那裡幹什麼,太客氣了。”老太太立即抓起了女婿的雙手往屋子裡面領着,笑得無比燦爛,滿臉核桃皮漾開了,一副假金牙拋頭露面,金光閃閃。
“謝謝媽,這是買給您老人家的。”宇翔很享受這種家的溫暖與和睦,在自己家裡,彷彿缺少了一種熱情,整所屋子裡只剩下冷凝,冷凝,還是冷凝!
“來了不就行了麼?哪裡還要買東西呢,這個孩子……”秦晴媽見他一路奔波,生怕會累着他,急忙接過了手中的禮品,擱在了桌面上,“坐吧坐吧,我讓你爸去捉雞做飯了。”
“媽,爸的身體不是纔剛剛好麼?怎麼又去捉雞了?”宇翔有些許的擔心,一不小心又摔一跤,那自己情何以堪呀?“你們吃什麼我和秦晴就吃什麼,也用不着殺雞。”
太熱情了,有點受寵若驚。
“你別管我媽,嘿嘿,她和爸知道你今天要來,一大早就奔去菜市場買菜,生怕有什麼好東西給別人買走了。平時呀,一個星期都沒有去一趟,在家裡都是吃紅薯紅薯的,偶爾大發慈悲,就買了兩斤五花肉,熱來熱去,又是一個星期的肉食。”說話的是秦浪,生性忠厚老實,孝順父母,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怕老婆。
“紅薯不好啦?還不是把你這個臭小子養得白白胖胖的,你小妹夫一來,就訴苦呀!”秦晴媽眯着雙眼笑着,拿着一條抹布擦了擦N遍才讓宇翔坐下。
秦浪嘴巴咧得更開了,“嘿嘿”地摸着腦後勺笑了幾句,“最怕放屁都有着紅薯味了。”
話音剛落,整所屋子裡的人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