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桃避的一番敘說,一個有血有肉,對父親無比敬仰,對自己無比看重的張三丰,已經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眼前。在桃避的敘說中,丁一一直充滿感動,幾次差點讓自己流下眼淚。
如此忠貞,乃至將一番努力,都歸功到自己身上,尤其是說到將功法取名太極,說到太極就是一,一就是太極,當然是至理大道,但更多的恐怖還是感情。正如他自己所講,那裡是他的家,爲家裡做點事算不得什麼。
又想到復生對張三丰如此看重,想到復生三論,其中第二論,她獨力承擔。雖然從來沒表過態,其實在無間道分別的那一刻,靈秀而充滿活力的背影,已經作出的沉重承諾。
以一個失去靈丹沒有修爲的未路強者身份,以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陌生身份,三年而有富溪國,五十年得木荒,百年得衰荒,一百一十年重建神光學院。
只爲了一個孩子,年僅九歲,身體羸弱根基被毀前途未卜的孩子。一別一百三十六年,自己從無音訊,有多少可能出現,她該承受了多大壓力。
也許正是因爲有復生,纔有了一百多年沒有消息,而基礎不散,不但不散,反而強勢挺立。光冰山盆地木氏,就有萬名修煉潛質者被收入神光學院,更有傳奇人物張三丰出現。
夯基礎復生有過兩個建議,屬於復生的部分,凡間建立勢力,她已經做得相當好了,甚至說是超額完成了,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尋找刑天舊部,卻還有桃氏祖地沒有發現。
另外的兩論,都應當由自己完成,卻都沒有進展,覓“唐僧”有些眉目,因爲西施出現了,清幕後一片茫然,現在都不能確定,自己被何人所用,爲何人所算。
也許復生如此看重三豐,隱含了將他作爲“唐僧”的意思。是不是“唐僧”現在還不好判定,其實丁一心裡更希望自己的“唐僧”是西施,因爲確實太像,哪裡都像。自己從接觸西施的那一刻起,就有這種感覺,因此有各種努力,各種包涵,當然還有莫名恐懼,自己面前她永遠都是王者。
現在又出了張三丰,似乎也是“唐僧”,到底如何,只能見到之後再說了。雖然無比想念冰山盆地,無比想念無間道,無比想念復生,丁一卻覺得,此時還不是回去的時候,因爲還有太多事情要做,太多要做的事裡面包含自己的“唐僧”。
聽桃避解釋完,丁一兩眼緊盯着一直沒開口的窮仔,這時他已經冷若冰山,突兀的說了句,“哥哥,窮仔,接下來,你們準備作何安排?”
桃避自然是想着跟隨丁一,因爲分別太久,也因爲親情緣故,不過不等桃避回答,窮仔卻首先出聲了,兩眼一如既往的寒冷,說出的話,卻讓丁一感到滿意,感到舒坦。
“一哥,我是這樣考慮。”止住了桃避了話頭,窮仔才停了停,不過卻是同樣緊盯首丁一停了停,似乎有些拿不準該如何說,停了一停之後,又個稅得到了提示,這才又開口。
“你自己如何安排,我就不說了。不過其他人,我覺得還是回無間道比較穩妥。”正是這句話讓丁一聽着舒坦。
“哦?你說說看。”丁一繼續盯着窮仔,似乎對窮仔作出這樣的提議,感到很奇怪,因此表現出濃厚了興趣,甚至身體都稍微傾向了窮仔。
窮仔看到丁一的表情,心裡已經有數,於是不再有顧忌,照着某人想聽到的意思,說了開來。
“首先是蘭馨姑娘,必須要去,如果一哥不回的話,那麼蘭馨姑娘必須回去。”
第一句就提到自己,蘭馨感到奇怪,自己沒說幾句話,只是桃避敘說的間隙,自己作了個介紹,簡單的提了下自己出身草本以及名字,其他再無片語,看不出端倪,只得聽他繼續講。
“我確實有急事,暫時不回。”丁一說完身子向蘭馨靠了靠,有些摩擦,似乎是說自己不想離開她,因此得到迴應,寸槍被緊了緊,傳遞過來緊張和關心。
“一哥不回,蘭馨必須回去,因爲娘在。”窮仔也被複生當兒子看待,跟着桃避叫復生娘。說到這裡,窮仔卻不再說了,接下來說得是野獒野豕和桃避。
“野獒野豕沒有傳承,不得引導,將有損前程,它們兩必須回去,接受修煉引導。”這是自然,大家都點頭。
“桃哥也要回去,我也要回去,因爲蘭馨要回去。”孔秀秀窮仔沒提,正是因爲沒提,比提了更有效果,挨着他坐的孔秀秀又貼近了些。
“爲什麼我就要回?”桃避不滿冷仔的安排,窮仔因爲性冷,被他由窮仔改稱冷仔,看着冷仔濃眉都湊到了一起,不過等到的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不見回答。
“虧你還是六個窟窿的佛陀,這都看不出來,這兩個早有一腿了,要上門見家長,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不陪?”仰面八叉的兔子,前肢枕在腦後,後肢架在一起,一蹺一蹺,迷着眼睛出聲嘲笑。
玄武腹部朝天,四爪來回划動,鱷魚頭左搖右擺,似乎是在肯定兔子的說法。
蘭馨羞得無地自容,做賊心虛,那隻手嚇得連忙收回,似乎認爲是這隻手暴露了痕跡。不過心裡卻有美意,雖然想跟着丁一,卻也知道丁一有太多事要做,帶着自己不一定方便。
窮仔兩次說明原因,雖然只是數語,她聽來卻有不同感受。第一次時,還有緊張擔心,認爲他們兄弟情深,爲丁一着想,又覺得可能是因爲自己一直在丁一身邊,只有自己回去,才能證明丁一確實沒事,從而使大家放心。
第二次時,則立刻領悟,因爲那裡有丁一的娘,從哪方面來講,丁一不回,自己就必須回。一來是向老人家說明丁一情況,使她放心。二來是要向長輩行禮,既是人家的人,自然要上人家的門。
以爲是窮仔眼神毒辣,看穿了舉動,明白了原委,卻不提防兔子心大,直接說了出來。因此羞澀,卻也釋然,都到這份上了,再不去見家長,說不過去。直到見到復生,她才知道,想着應該是老態龍鍾,精神矍鑠的老者,誰知卻是美貌如花的秀女。
丁一本抱着一試的心態,看窮仔是否有這個能力,結果窮仔的表現讓他吃驚,心說心思怎麼這麼玲瓏,僅眼神盯着,全被他領會。
帶着蘭馨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危險,不想讓她面對,再說一個好處置,人多了反而不好應付。比如這次救衆人,花了多大心思,冒了多大危險。與其如此,不如將他們都送回,免生意外。
還有就是跟蘭馨在一起,總會莫名生出愧疚感,甚至生出恐懼感,總想着早點回瓜田李下,嘗受王者之威的壓迫,乃至丁一認爲自己有受虐傾向。
但是對兔子的說法,丁一卻帶着不理解,看這樣子,這兩個傢伙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個狂言,一個嘲笑,已經不言而喻。最有可能是玄武查到的,兔子有封印,也說不定,此後再細問。
“冷仔,孔秀秀呢?”意思是你漏了個人,還沒安排,以爲他遺忘,要作提醒。
“六疤光頭,你怎麼長了個榆木腦袋,這是說者嘴中的禁臠,是你的妹妹,是復生的女兒,你說要不要安排?”又引來兔子冷言冷語。說完還覺得不過癮,“看好你的野豕,野豕要回,你能不回?”
一衆人獸都被兔子幹翻,都作聲不得,只有野獒哼哼幾聲,卻又引來兔子喝斥,“你哼什麼哼,提升實力要緊,早點化形是真,天下之大,有你看得滿意,挑得心足的時候,現在頂着了獸頭,誰搭理你。”
野獒心思被點破,似乎衆人都已經發現它暗戀野豕,身子伏得更低,又被兔子不滿。
“你們兩個,該開口就開口,搞得誰不知道你們會講話了似的。一崽,先給兩個取個名字,省得日後叫習慣了,辱沒了饕餮之後名聲。”學好不成學壞最快,兔子感覺一崽叫得最合適。
丁一已經免疫,兔子身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因爲對它而言,普天之下沒有危險,普天之下,對修煉的瞭解,無人超出其右。
它什麼都可以叫得出來,小子、傻子、笨蛋,在聽老窮仔稱呼大窮仔“蠢崽仔”之後,還被他發明了個“蠢牯哩”,曾經以此稱呼了丁一許久。
說出什麼來,就更正常了,普天之下,能被它以禮相待,不敢造次的,可能只有西施了。丁一聽到兔子如此說,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叫久了就難改了,比如說窮仔,哪怕是一般人家,可能都會有一個響亮名字,因爲長相太過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