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祖鄭重把朱明復和林三娘送了出去,府內的禁軍都張大嘴巴看着這奇異的一幕,心中嘀咕“大帥不是要換皇帝嗎,怎麼忽然又變成如此依依不捨了?”
朱明復下了銅亭就聽到了府外巨大聲浪的口號聲,以及府外那片被無數火把映紅的夜幕,他估計這是錢賓鼓搗出來的,沒想到當初不讓他跟着來,現在他竟然拉了這麼多人來。
朱明復停下想了想,回頭對徐輝祖說:“徐輝祖,朕封你爲安南王,你帶着你的死忠們走吧,京城不能亂。”
“臣叩謝天恩!”
徐輝祖對朱明復此舉的確很感動,他最感動的不是個人的遭遇,而是朱明復的不計前嫌和對局勢的洞察力,這表明他的選擇沒有錯,他爲大明選了一個好皇上。
事情到了這一步,徐輝祖這樣的權臣最好的結局就是和朱棣一樣到邊地去,其實朱明復不說,徐輝祖也想到了這一點。
“皇上,臣立即遵守皇上旨意讓十萬禁軍駐守山東,其餘駐紮城外,等臣料理好家事,臣會立即進宮面聖謝罪。”徐輝祖立即對朱明復的善意投桃報李。
“好,朕好酒好菜等着你!哦,對了,那個鄭雄你有空帶到宮裡來吧,朕在棲霞寺學過一點偏方,估計能有效。”
朱明復對那個無辜的鄭雄還是很同情的,本來和他開個玩笑的,誰知道這小子心理素質這麼差。
徐府的大門爲了防止外面的民衆衝進來,早已關牢,並且還堆上了很多沙袋、桌椅凳子等障礙物,守衛的禁軍都是刀劍在手,嚴陣以待。
“開門!皇上回宮!”徐輝祖大喝一聲。
禁軍們即使心裡不理解,行動上也立即開始清理障礙物,不久“吱”的一聲那扇高大的豪華紅木大門緩緩打開了。
朱明復整理一下龍袍,擺正一下龍帽子,掛着勝利的微笑瀟灑走了出去。
門外的禁軍在沒有徐輝祖的命令下也自動讓開了道路,他在林三娘和徐輝祖的陪同下,穿過一層層全副武裝的禁軍,走到了羣衆聚集的地方,終於他看到了人羣中那張熟悉的胖嘟嘟的西瓜臉。
“錢賓,你小子給我滾出來!”朱明復學着徐輝祖大喝一聲。
錢賓聽到這聲音,屁顛屁顛帶着幾個人跑了出來,“真是老天保佑啊,皇上你終於出來了!皇上,全南京城,除了躺在牀上的癱子,能動的都被屬下拉過來了,是不是徐輝祖怕了啊?”
“錢賓,朕和徐輝祖喝酒喝醉了而已,你搞這麼大動靜幹嘛,你趕緊兄弟們先撤了吧!”,朱明復說完又加了一句,“不過,你們的功勞朕不會忘記的!”
“皇上聖明,皇上萬歲!”錢賓帶着手下高呼。
矮胖子錢賓踮起腳對身邊的高大手下耳語了幾句,然後穿過前面幾排崇友堂會衆僞裝的人羣,走到那些真正的市民面前大聲說道“鄉親們,朋友們,今天大夥兒都累了,崇友堂今晚所有的酒樓都免費開放,先去的前五百人每人還送兩個雞蛋,大夥快去吧,去晚了就沒位置了哦!”
前排崇友堂的人率先喊着“吃白食去嘍!”,“崇友二號店的醬肘子好久沒吃了啊,真香啊!”,“我還是覺得一號店的爆蝦好吃”等煽動性口號快速撤離了,後面的人見前面的人撤了,也茫茫然跟着撤退了,正如他們茫然跟着來一樣,在羣衆回去的路上,大家已經忘記了徐輝祖,都想着醬肘子和爆蝦呢!
一柱香的功夫,數萬羣衆都走乾淨了,只剩下錢賓的五六百人。
朱明復對錢賓的辦事能力很滿意,他是從羣衆中走出來的,所以很會做羣衆工作。
“對了錢賓,你趕緊給兄弟們,還有王倫衛和梅家軍傳令,如果禁軍撤退不許追擊,另外派些人在徐府周圍,只是探查消息,不許進入徐府,也不許外人進入,你聽明白了嗎?”
朱明復現在又是皇帝了,他必須履行職責,維護京城秩序。
“皇上,屬下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會照做的。”
“很好,朕太喜歡你了,錢賓你過來!”
錢賓不知朱明復何意,只是遵命走了過去,朱明復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他,並在他耳邊說“好兄弟,官生三級,賞銀萬兩,還封你爲子爵,你還想要什麼彙總起來給朕打個報告,朕全部都給!”
徐輝祖讓手下把他的豪華馬車開了出來,錢賓嚴詞拒絕了禁軍的護送,自己帶了崇友堂的人護送朱明復回宮,林三娘和朱明復同乘坐徐輝祖的專車,錢賓還騎着他搶來那匹馬走在最前列,得意非凡
朱明復今天一天都沒吃飯,但他並不感覺餓,他感覺很好,很飽滿,很充實,很強大,“我贏了!我竟然贏了!”
“奶奶,我贏了!”朱明復很自然得抱住了林三娘,林三娘本來就是他的祖先嘛,叫她奶奶還是大大降低了她輩分呢,本來應該叫她太太····太奶奶的。
“我的乖孫兒,你就是真命天子,我笑那老東西負心人娶了那個姓馬的女人,辛苦一生打下了這做花花江山,最後還是給我林三孃的孫兒享用,豈非天意!哈哈!”林三娘脫去了世外高人的外表,心情無比暢快。
“哈哈,對,奶奶,朕也覺得,老天就是這個意思,哈哈!”朱明復覺得這其中的因緣確實很有趣,確實只能用天意來形容。
夜涼如水,冬季的夜尤其如此,但這數百人都無比歡快,氣氛猶如春天,錢賓帶頭用他粗豪嗓門聲音叫起了崇友堂的堂歌《血稠歌》“崇友崇友,一無所有!崇友崇友,血比淚稠!兄弟們一起加油,我們崇友就什麼都有!”
林三娘在車內聽到錢賓的曲子,問朱明復,“乖孫兒,外面的是崇友堂的人,他們怎麼會成了你屬下?”
朱明復簡單介紹了一下戒圓把崇友堂託付給他的故事。
“看來,老天的安排真是不可思議啊,泰熙啊,要不是你失蹤,你就不會去棲霞寺,也不會認識邵普這老傢伙,也許邵普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他只是在培養你而已,這老東西爲怎麼不告訴我呢!”
林三娘懷疑邵普對她隱瞞了朱明復的身世,但朱明復並不這麼認爲,除非邵普的眼睛會做基因分析,知道他是林三孃的子孫,不過再轉念一想,邵普既然已經得道成仙了,那麼能看出他是林三娘後裔也不是不可能,也許這也是他把崇友堂交給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奶奶,我真名叫泰熙嗎,你跟我說說我的身世嗎,還有我父母的事情?”朱明復覺得他對“自己”還是瞭解得太少了。
林三娘這個時間和空間跨度都很大的故事講完後,馬車正好停在了宮門口。
“奶奶,皇宮到了,我扶你下車吧。”林三娘能飛自然不需要人扶,但這是一個晚輩對長輩應有的禮貌。
“我的泰熙,我的孫兒皇上,奶奶只是想送你到家門口,那個老東西和姓馬的‘家’我可不去,”朱明復恍然大悟,確實住在皇宮中會勾起林三娘很多不愉快的回憶。
朱明復跳下馬車,“錢賓,你過來!”
“錢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朕···朕師父,朕現在交給你今天最後一個任務,一定要辦的完美!你給朕師父找一個最好的住處,一定要伺候好,不能有一點閃失!”朱明復現在還不能說出林三孃的真實身份。
“屬下一定辦好!”錢賓還沉浸在朱明復對他巨大封賞的喜悅中,一個喜悅的胖子笑起來往往特別可愛,因爲他們展示笑容的“展板”比較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