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二十艘大海船已經順利完工了,根據慣例,在投入使用前應進行一次試航,朱明複決定試航時就順便運送一下這些流放犯,節約成本的事情他最愛幹了。
流放犯中也有數十個官員,先前他們幾乎個個都交了廉政保證金,這並非朱明復不守信用,實在是以前朱明復只是赦免他們的經濟問題,並未赦免他們的政治問題。
牽涉到謀反這樣的大案,即使是無心的,總是要嚴懲的,流放已經是最輕的刑罰了。
其中一名還是朱明復穿越以來認識的第一位大明公務員,他就是南京那個愛踢人的劉捕頭。
朱明復一直覺得那次在談氏衙門碰到的劉捕頭十分眼熟,後來讓東廠仔細查證,那個劉捕頭果然是從南京調過來的,而且他的檔案上明確記載了“建文四年五月,抓獲和尚奸細一名”。
這位劉捕頭雖無大惡,但長期以來投靠談家,所以把他流放也算是罪有應得,但是當年建文四年那三腳確實踢得比較重,令朱明複印象比較深刻,無法忘懷。
建文七年七月底,天氣很悶熱,江邊的柳樹都被曬得枯萎了,知了都和最近的專家一樣很久沒有大放厥詞了,總之氣氛有點煩悶。
幾千名流放犯排着隊在衙役的呵斥下揮淚上了“蘇州號”大海船,有些人一步三回首戀戀不捨,更多的人是暗自垂淚,這艘以他們家鄉命名的海船卻要載離他們離開蘇州,不能不說有點惡搞。
不過皇帝陛下很仁慈給他們在另外的船上裝運了農作物種子、耕牛以及必要的農具,好讓他們能夠順利在島上生活繁衍,從而更早得佔據那在未來無比重要的海島,流放犯也要好好利用起來嘛。
在流放犯已經全部上船,正準備起錨的時候,突然流放犯們看到岸邊遠處衝過來幾排近衛軍,人羣頓時洶涌起來,甚至有些人猜測是朝廷改變了主意,準備再把他們抓回去的,近衛軍走近岸邊的時候,船上哭聲已經和波浪一樣此起彼伏了。
近衛軍在岸邊列好隊,然後從中間走出一個華服青年,奇怪的是他像江洋大盜一樣蒙着面,只是蒙面的布不是尋常黑色的,而是很顯眼的明黃色,應該說這應該是蒙面俠中的獨創了。
只見此人嘴脣一動,一排近衛軍洶涌進入海船,人羣又掀起一陣巨大騷動,劉捕頭瞭解官府的作風,他知道只上來這麼些人肯定是針對個別人犯的,而自己只是一個小小捕頭,絕不值得近衛軍來抓的,所以他踮起腳尖想看看是哪個倒黴蛋在最後一刻被揪出來去砍頭。
近衛軍呵斥開人羣,直奔他那個方向而去,他幸災樂禍得朝周圍亂瞅,看看哪個傢伙像是罪大惡極的樣子。
“你,就是你跟我們走!”
一位軍官邊對比着手中的畫像邊指着他鼻子。
“軍爺,你再仔細瞅瞅,我叫劉權,只是個捕頭……”劉捕頭此時還比較鎮定。
“哼!抓的就是你,來啊,帶走!”
在一陣殺豬般的嘶喊和衆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劉捕頭被拉下了海船,他是被架空着擡出去了,這一幕實在太難以接受了,他深信肯定是被人誣告了,那一刻他第一次開始憎恨誣告這個詞,誣告這個詞原來在他字典裡都是代表這財富和進賬的。
華服蒙面青年看到他,眼睛笑了,笑得很清涼,然後他上前對着被嚇癱的劉捕頭,奮起右腳,“啪”,劉捕頭飛了出去,然後軍人們又把他撿回來,再架好,蒙面人再次把他踢飛,如斯三次。
“給他上好藥,然後送回船上去!”
華服青年發完話,背面扯下面罩,騎馬揚長而去。
劉捕頭生不如死,這他媽的玩得哪一齣,他實在想不出這輩子得罪過哪位小心眼的軍隊高幹子弟,從而特地跑過來讓他受這番侮辱,他覺得那聲音似乎有點耳熟,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當“蘇州號”出發的時候,明教高手刀王和鷹王也乘船出發了,不過他們不是去臺灣,他們是去遼東。
談家的謀反之源頭不在蘇州在蒙古,具體到人就是張宗周,此人不除,明蒙之間的和平就沒有保障,大明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就不太牢靠。
此前談惠明一一交代了和遼東情報站之間聯絡的暗號和信物,於是兩位高手帶着二十顆東珠冒充談家的信使北上遼東。
這次旅行很順利,也很愉快,新船很舒適,海風很和煦,草原上的烤羊也比較夠味,任務對他們來說也很輕鬆,僅僅是殺一個人而已。
兩個月後張丹楓捎來消息,其父不幸被政敵刺殺,他已繼任瓦剌部右丞相之職務,請皇帝陛下給予適當的支持。
朱明復當即派出特使前往瓦剌部弔唁並祝賀新領導人繼任。
張丹楓贈予明朝特使上好東珠八顆,表示他對皇帝陛下的敬意。
張丹楓說準備舉族西遷,請皇帝知會有好戰之名的燕王朱棣先生不要乘機進攻他,並要求明朝支援部分糧草作爲路上乾糧。
三年之後,朱明復第一個大戰略終於實現了,當年在張丹楓劍下的脫身之語,如今即將變爲現實。
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朱明復立即名令山東的廖平和鐵鉉帥軍到達蒙古邊境,一邊送去糧草,一邊監督瓦剌部西遷,同時接受瓦剌部的土地。
朝廷給朱棣傳達了朝廷即將在蒙古邊境開展軍事行動的消息,請他不要無故靠近,否者後果自負。
朱棣正專心經驗東北呢,他還盼着和朝廷合作從倭國搶掠人口呢,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鬧事。
張丹楓以“刺殺張宗周”的罪名清洗了瓦剌部內反對西遷的貴族後,下令西遷尋找新的美麗家園。
徐輝祖在陝西甘肅邊境佈置兵力,監督張丹楓的行蹤,在確認瓦剌部已經安全通過後,他立即遷移數萬西部貧困牧民至瓦剌部西部領域,同時派兵駐紮西蒙古交道要道。
一切都很順利,從此明朝北境幾乎沒有了蒙古勢力,朱元璋大爲頭痛的元朝殘餘勢力至此和匈奴人一樣徹底消失。
但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啊。
瓦剌部十餘萬人,八萬能戰之兵一路向西數千裡,從阿爾泰山北麓經過,最後在伊希姆河流域駐紮下來,即現金哈薩克境內,在與大地土著打了數戰後,順利成爲了當地的新主人。
中國歷史上有一個規律,南方人打不過北方人,而西遷的少數民族一般都能大殺四方,比如匈奴突厥的西遷就殺得歐洲人哭爹喊娘,還有蒙古成吉思汗的西征,一下子把當時正盛的花刺子模國輕鬆滅了,遼朝被金朝滅亡後,其殘餘勢力竟然還能在西域建立一個百餘年的西遼,可見西方人打不過東方人是有無數史實證明了的無上定律。
張丹楓伊希姆河流域建立起一座城市,名爲“新蘇州”,以表示不忘故地也,並正式建國,國號爲“周”,史成張氏西周,當地土著稱他爲“蘇州可汗”,稱其國爲哈蘇可汗國。
但他並沒有停止腳步,數年之後他站穩腳跟後,又率軍越過烏拉爾山,向西尋找更大的土地。
從此,後來歐洲歷史上那個可怕的“丹瘋王”正式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