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澈微微一笑,眉宇間的憂傷卻更深了,“你看出來了,可你沒看到我法力盡失麼?”
星兒一愣,是啊,若是他法力還在,爲何看不出她是龍家的傳人?還稱呼她龍公子,明知道龍家傳女不傳男,她沉聲問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此事說來話長,我中了魔女的妖法,法力盡失,這魔女不死,我的法力也不會恢復。”夜澈說道
“然則,你找我來不是爲了替你娘子報仇了,而是要殺了魔女還你一身法力?”星兒冷笑道。
“不,我只要她死,她死了之後,我也不會再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她,我活着沒有任何意思。”夜澈眸子一片火熱,星兒看着他這副模樣愣了一下,才苦笑嘆息,“那我是殺還是不殺?殺了那墨陽,你便殉情,不殺,你心難安。”
“龍公子,你愛過人嗎?”夜澈看着她。
“沒有。”星兒坦白地回答。是的,所以她一輩子都不知道他所說的是出於什麼心理,爲什麼一個人爲了另一個人,甘心連神仙都不做了。
夜澈的眸子暗淡了,“那真是可惜了,若是你愛過,你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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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不語,這個話題她接不下去,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應答的時候,皓月哭了,她連忙拍拍他的背:“乖,皓月乖!”說完,她自己首先愣住了,她爲何會叫他皓月?皓月是什麼人?
夜澈的眸子忽閃了一下,對顏珠說:“抱着皓月。”顏珠接過孩子,星兒徹底震住了,孩子居然真的叫皓月,可記得她並沒有聽到任何人這樣叫過他,爲何她能脫口而出?
顏珠裝作沒有發現她的失神,只說:“你們聊吧,我抱着皓月下去了。”說完,對着星兒和夜澈福福身子,便轉身走了。
“公子因何發愣?”夜澈問道,慢慢地走在小道上,星兒不自覺地跟隨者。
“沒有,只是奇怪我是如何得知皓月的名字?”星兒沒有遮瞞,直直說了出來。
“不奇怪,許是誰在你面前說起過,你不記得罷了。”夜澈淡淡地說。
“記得是沒有的,若有的話我也不會如此吃驚,這皇宮,讓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星兒如實相告。
“怎麼個奇怪法?”夜澈側身看着她。
“彷彿我上輩子來過這裡,我似乎認識你們。”
夜澈笑了,“也許你上輩子真的是這裡的人。”
星兒也笑了,也許吧,上輩子的事情誰說得明白呢?
兩人一路走着,走到湖邊的時候,夜澈忽然說:“不要過去了,柳絮一飛過來你的鼻子又要不舒服了。”
星兒側臉看他,“你們一個個,怎麼知道我的鼻子敏感?”
“是昭然說的。”夜澈回答。
“他又是如何得知?”星兒昨晚已經想問了,難道他們認識這具身體的主人?不對啊,假若認得,爲何不直接相認?爲何要弄這麼多事情出來,難道是在猜謎語麼?猜中有獎?
“這要問他。”夜澈沒打算據實相告,但星兒想,她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昭然了。
情況實在可疑,可越是高難度她的戰鬥力越是旺盛,且看看這裡的人在耍什麼花招。
夜澈看着眼前這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除了心理的着急外,還有擔憂,擔憂她是否看穿了什麼事情而突然離開,她一直不喜歡走進圈套裡,但無疑這一個是圈套,而且是不甚高明的圈套。可也沒辦法,他們對她有那麼深的感情,總不能面無表情的做戲,他們並非戲子!
星兒忽然什麼都不想追問了,若是早已經安排好了的,那隻要她殺了墨陽,想必他們會一一告知。在她心裡認定,他們沒有惡意,完全沒有跡象表明他們沒有惡意,但她就是如此毫無理智地相信。
也許。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要殺墨陽,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她的陰氣很盛,只要往陰氣盛的地方找,不難找到。
他看了看眼前這個本該盛氣凌人的太上皇,不知道爲何,他臉上那一種憂傷直戳她心扉。讓她不去思考不去計較。至於那個龍太后,會不會和龍家有什麼淵源?她居然也懂得降妖除魔!
星兒一邊想一邊往前走,心思全部放在思考上,渾然沒注意前面有個小坑,她一腳踩下去,右腳一扭,身子便往前傾倒,夜澈一把拉住她,“小心!”星兒的身子一個旋轉,然後落在他懷裡,“有沒有傷着?”夜澈低下頭想檢查她的腳,星兒連忙說:“沒事沒事。行了,謝謝!”她的臉火熱火熱的。
夜澈看着她的臉,一抹緋色在她臉龐暈染開去,如此的她十分嬌俏,他控制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她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夜澈也愣住了,用手摸着嘴脣,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涌上心頭,“對不起!“他臉色蒼白,連忙轉身逃開了。
他怕露出破綻,怕讓她看出什麼端倪,只得匆匆離開。
星兒的臉從紅得像蘋果,她捂住臉,突然想起什麼般驚跳起來,他現在是男兒身,他是男兒身啊!難道說那太上皇是同性戀?天啊!
那他和龍太后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龍太后早知道他是同性戀?她的死有沒有可疑?
一時間,千頭萬緒涌上心頭,她的腦子開始打結,打結!
她慢慢地往回走,一路上的景色十分優美,她卻完全看不進去,用手摸着剛纔夜澈親過的地方,驚愕過後,憤怒過後,她竟然有一絲留戀。
夜裡,忽然被一陣吵雜聲吵醒,她起來一看,只見一個少年抱着一個小嬰兒衝進來。
原來這嬰兒發高燒,抱進宮來找御醫的。她瞧了瞧這小嬰兒,發現她有些怪異,再細看,竟發現她被人強佔過身體,而且還留下很重的陰氣,她搖搖頭,這不是御醫能擺平的事情了。
“孩子怎麼了?”星兒問道。
夜風猛地擡頭,見眼前站着一個男子,不禁脫口而出:“皇嬸嬸?”
“什麼?”
“你不是皇嬸嬸?是名男子麼?你和我皇嬸嬸也太相似了。”夜風打量着她道。
“你皇嬸嬸是誰?”
“已故太后!”夜風黯然道。星兒有些震驚,想起白天的時候夜澈的舉動,莫非是因爲她像龍後?她真的像麼?他是不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娘子?
“她跟我十分像麼?”星兒試探地問。
“不像,我皇嬸嬸是女子。而你是男子。”夜風搖搖頭說。
“廢話,我說的是模樣。”
夜風看着她,“像,很像。”星兒沉默了,只見顏珠也出來了,早有宮女去請御醫,這段時間小孩子總是不舒服,一個月總有幾天進宮找御醫,所以顏珠便讓他們來墨秋宮住。只是等嬰兒身體好些了,夜風又帶着她走了,在王府裡,他有種踏實的感覺,因爲王妃的靈魂在,而皇宮她是進不了的。
“怎麼了?”顏珠問道。
“發高熱!”夜風擔憂地上地說。
“唉,她的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怎麼辦?”顏珠抱起嬰兒,她不過幾個月大,便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生和死命懸一線。
“我只有小寶,不能讓她離開我。“夜風嗚咽道。
“她陰氣太重,只有把陰氣引導出來,纔會好,否則一直都會這樣病懨懨的。”星兒說道,“長久下去,性命也難保啊。”
“公子懂得?請公子救救她吧,她很可憐的。”顏珠說道,誰都知道星兒能救,除了星兒,還真的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辦法,甚至龍影璇都不行,只因她自己原本都是陰人了。
“請公子救救我妹妹啊!”夜風跪了下來,今晚皇叔跟他說他還不大相信,想不到竟然是真的,這公子真的能救妹妹!
星兒抱着嬰兒進了房間,然後佈下結界,她在嬰兒的眉心畫了一道火焰,再用靈力催動,火焰從眉心一直到四肢百骸,直到最後一絲陰氣都散盡,星兒才用蓮花封住眉心火把,慢慢地蓮花隱沒了進去,只有淡淡的一點紅,不仔細看時看不出來了。
她的身體虛寒,容易被髒東西沾上,所以把火種留在她身體
,陰靈一見便會逃。
嬰兒還沒有醒來,星兒抱起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想起夜澈親她那一下,臉不由得也紅了起來,她呆呆地坐着,腦海中不自覺的騰起夜澈的身姿和他的眉目。
御醫與夜澈也來了,夜澈今晚授意夜風進來,本來就是要幫小寶根治的,現在星兒肯出手相助,看來並沒有爲今天的事情生氣。他終於放下了心,在星兒出來之前走掉,免得她會尷尬和不快!
星兒抱着嬰兒走出來,身上帶着一股蕭殺之氣,她動用過神力,自然有一股子氣勢,御醫爲嬰兒診斷了一下,連忙拱手道:“公子真是神人啊!小寶郡主體內的寒症已經痊癒了!不止如此,她的脈搏穩健有力,定然會健康成長啊!”
“多謝公子,日後公子就是夜風的恩人,恩人只管吩咐一聲,讓夜風去死也行!“夜風熱淚盈眶,本來他還不太敢相信夜澈的話,認爲御醫都治不好,一個不懂醫術的小子怎麼能治好?他是被瞞着的,因爲他直腸直肚,什麼都不會作假,所以夜澈乾脆什麼都不告訴他。
也因爲這樣,反而讓星兒相信了他,有些話不經過反覆思量纔出口的,是最容易取信於人的。
星兒知道,只有殺了墨陽,一切的疑問才能解開。她開始追尋墨陽的下落,不知道爲何,那龍後的影子一直在她腦海裡出現,她甚至看到她和夜澈之間的點點滴滴。感觸很深,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愛情麼?而她註定這一輩子都會有的,她是龍家的執法者,愛情只是奢侈品。
可她欣賞愛得深,愛得真的人!
聽過顏珠說他們的故事,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酸酸澀澀的,胸口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感。
她是深夜才離開皇宮的,走得無聲無息,夜澈看着她離開,他知道她會回來的,只要她親手殺了墨陽,她腦子中大部分的記憶纔會回來,然而她自己會回來找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