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t市最好的飯店,其實也沒有特別到哪裡去,無非是因爲它的星級高一點,建築裝潢精緻一點,上的食物美觀一點。
許牧原和林希都是嘗過不少南北美味的人,眼下對食物倒真沒有什麼特別的期待。又因爲兩人濃情暗涌,雙方眼裡盡是對面的那個人,對於菜色自然也就沒有心情去挑剔了。
許牧原還是保持着他自幼養成的良好習慣,在吃飯期間並不說什麼話,也不爲對方夾菜盛湯。在他們的家族裡,一直有這樣的規矩:不替對方作決定。所以,他們不會爲餐桌上的其他人夾菜,一來讓人自由選擇,二來若是不合他人意便會讓人尷尬。
兄妹二人小的時候,許才平便是主導開明的教育方式。即便他與夫人已位高權重,但對於子女的選擇從不輕易干涉。許牧原生來喜靜,心懷救死扶傷之心;而許清原生來好動,從小便懷巾幗之夢,許才平及夫人也便任由了他們去。
一直到最後,許牧原的信仰與他們發生分歧的時候,他們都經過了慎重的思考後成全了他。
所以,許牧原很想找個時機,把家庭裡的故事慢慢說與林希。她提到過“婆媳關係很難處”,若是到了他家,這個問題其實是不會存在的。
林希吃完碗中最後一口食物,然後滿意地擦了嘴。她一掃之前的不快,飛來一個媚眼道:“許牧原,跟你混,有肉吃。”
“嗯,希望你喜歡。”許牧原放下湯勺,應了她一句。
這原本也是一句平淡無奇的話,卻讓林希半天沒有吱聲。許牧原擡頭望過去,卻見林希的雙頰上透着些許緋紅,一副害羞的模樣。
“怎麼了?”許牧原關切地問。
“許牧原,你流氓!”林希氣得咋咋呼呼的,眼睛裡閃過幾絲情真意切的羞澀,一張可愛的嘴脣微微嘟嘟起。
許牧原實在不明白他又是哪裡耍流氓了,且這話實在太過隱晦,他也無從意會,只得愣了幾秒輕聲問:“我怎麼流氓了?”
林希不回答,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一雙杏目還圓睜着不時憤憤地朝他看看。
很久很久以後的許牧原,再想起那天的情景時,總會不禁啞然失笑。那時候他已被林希鍛鍊得百毒不侵,而且對於林希口中常常突然出現的芒果段子也能秒懂了。
那天在t市的飯店裡,林希說的是“跟着你,有肉吃。”他回答的是:“希望你喜歡。”
……
下午的時候,兩人買了動車票回a市。t市毗鄰a市,乘坐動車只需要四十五分鐘。一回到a市,林希就忙着用臨時身份證補辦她的各種卡片。
等到她差不多都忙完了的時候,林希才意識到一個最最嚴重的問題:她現在無家可歸了。
許牧原似乎早就作好了準備,等林希的手續差不多辦好時,他問她:“有個地方,適合你去住一些天。”
“在哪兒呢?”林希立即雀躍。在她的想象裡,許公子這樣的富家子弟一定是有幾套不住的房子,在她落難的時候,拿一套出來暫借她使用。
許牧原打了個車,帶着林希來到了一個名叫鳳凰雅園的小區。林希看了看地形,忽然意識到這個小區就處在她原先處的北園小區和a市人民醫院的中間。正想着這個地段很不錯時,就見到許牧原從包裡拿出鑰匙來開了門,熟練地打開走了進去。
房子裡的物品相當少,但收拾得很乾淨。整個裝修以灰白調爲主,即使是灰色窗簾旁邊的裝飾花盆,也是淺色系。
“這個是你的房間,”許牧原開口道,“你看一下還喜不喜歡。”
林希走進去,瞬間便愛上了這個房間。這個房間的角落裡,用吊杆器掛着好幾根斯諾克球杆,即使遠望也能知道是不菲的手工杆。在球杆的旁邊,同時掛着好幾根魚杆,有海釣杆、臺釣杆以及傳統釣杆。
在靠近門這邊的牆邊,是一個大大的書架。架子上有一些各式各樣的書籍,以醫學書居多。框外還擺着一些奇形怪狀的三維模樣,但全都相當精緻。
房間中間擺放着一張大牀,牀上沒有擺放牀上用品,看來長時間沒有人住過。林希望着滿房間的佈置頓時心情大好,轉過身來問許牧原:“這些都是你的藏品嗎?哇,有錢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啊。”
許牧原輕倚在窗邊,溫和地說道:“你喜歡就好。”
“要收房租嗎?”林希問道,大腦裡開始迅速計算起這個地段的月租均價。
“不需要,但是,你要每天做晚飯。”許牧原還穿着他那身西裝,衣冠楚楚地站在不遠處,嗓音輕慢。
林希沒弄明白不收房租和要做晚飯有什麼關係,但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你住在哪個小區?”
“我住在隔壁房間。”許牧原走過來,然後虛摟她的肩膀,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林希立即目瞪口呆:“許牧原!你這是在騙得未成年少女與你同居嗎?”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25歲了。”許牧原看也不看她,繼續走着。林希趕緊跟上去,在看到他房間的第一眼,再次目瞪口呆。
他的房間是主臥,採光非常好,可是那房間裡,除了一張牀和一個牀頭櫃,竟然再沒有其它物品!
“許牧原你是神仙嗎?”林希立即撲進去問。
“臥室是用來睡覺的,其他事情一律在外面進行。”許牧原回答得簡單。
林希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想歪,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那……那個啥也在外面進行?”
許牧原還在適應林希的口無遮攔,想了幾秒又看看她的神情瞬間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他走過來認真答道:“你決定就好。”
看到許牧原走過來,林希立即嚇得後退,聽到他的話,她淚流滿面地發現,她又被許牧原這廝反調戲了!於是她立即迴應道:“我沒有那麼飢渴!”
許牧原暗暗忍住嘴角的笑意,從客廳沙發上拿起包,從裡面拿了一沓現金出來遞給林希道:“你的生活用品以及隨身衣物,去買一些吧。”
這一舉動再次讓林希淚流滿面:生平第一次竟然有男人用錢來砸她!
林希唯唯諾諾地接過錢,朝許牧原假意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記在一起,我一併還給你。”
到了晚上,許牧原被醫院召去值夜班,林希便獨自一人出去採購生活必需品。
購物總會讓女人覺得快樂。林希一邊把採購到的東西塞滿許牧原的家,一邊給陸巖打電話。她張嘴第一句就直奔重點:“小巖巖,我好像淪陷了。”
這顯然是在陸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極配合地鬼叫了幾聲,然後說:“你這麼快就被‘藍色’打動了?”
林希一副小女人模樣直點頭道:“這個男人……實在太好,我招架不住。”
陸巖的臉上升起一抹笑容,似乎是真心爲老友感到高興一樣,然後又問:“那你準備住哪兒呢?去賓館還是再租套房子?”
“我……住許牧原家。”林希頓了一下,還是說了真話。
陸巖頓時仰天長嘯:“林希啊!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兒啊!怎麼這麼快就撲上去了?”
林希想到許牧原的樣子,高大的身姿倚在窗邊的英朗模樣,心裡忽然覺得甜絲絲的。說起話來也就更加直白:“小巖巖我還沒有撲呢!晚上……嘿嘿,撲上去試試!姐這麼多年實在……哇哈哈,你懂的。”
“空虛寂寞冷了吧?”陸巖在電話裡假意鄙夷,可內心裡卻仍是高興的。
“是的是的。”林希說道便掛斷了電話,然後從幾件簡單的行李物品中拿出了她從大火中搶救出來的全家福放在房間的牀頭桌上,心裡默唸道:“爸爸媽媽,我想試一試去愛,你們……會支持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