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軍之中,因爲不斷傳來的中軍和左軍捷報,早已經是人心浮動,那銳士營之中,除卻心思淡寡的公孫起之外,似宣冉,胡傷這些將領,皆是感到煩躁不安。
聽到北方傳過來的戰報時候,宣冉和胡傷等絕大多數人都是對此感覺到煩躁不安,皆是認爲右軍將士將大好的軍功白白的拱手讓給了其他人……
那可是自己的功爵啊!
然則,每當宣冉將煩躁不安的目光看向公孫起的時候,後者卻是一臉平淡,告知前者勿要急功近利,戰功總會是有的,且是不會比中軍和左軍的任一將士少到哪裡去。
宣冉正欲再問,那公孫起卻是三緘其口,再也不言此事,宣冉就感覺一層膜隔閡在自己的心中一般,總覺得心癢癢的,但是隨着老秦捷報的不斷傳來,宣冉亦是有些等不及了。
右軍整整是在懷德待了三個月,期間除了空耗糧食之外,只能夠打那些無足輕重的戎狄部落,除了拿到一些畜羣之外,便是再無所獲。
一直到五月下旬,中軍終於是派來了使者,乃是太子嬴肆的府上客卿張宜,軍中多有傳言乃是中軍勒令右軍出兵。
果然,在張宜會晤林玧琰不足半個時辰之後,便是傳來了集結三軍的消息,如是,整個右軍便是進入到了最快速的集結當中。
果然,沒有讓宣冉與胡傷等人失望,的確是接到了出兵的將令,乃是以雍城營爲前軍,其後率領三萬後軍,沿着渭水而下,越過沮水和大河,進發陽晉。
但是這支軍隊卻無林玧琰這三個月以來訓練的銳士營,無公孫起所部,無宣冉所部,也無胡傷所部,甚至是林玧琰的親衛營,從南秦調過來的隴東郡百里營,皆是沒有隨軍出征,見公子琰的意思,似乎其本人亦是打算隨軍出征。
“莫不是這公子琰怯戰了!”
胡傷極爲不滿,這三個月以來,胡傷性情豪邁,雖然是之前與右軍諸多將士發生了些許不快,但是對老秦人來說,同袍之間豈會是有這隔夜仇,幾番戰火與鮮血的洗禮,便是能夠沖刷掉一切的隔閡!
胡傷這般猜測着,那宣冉卻是對其搖了搖頭,言道:“某與這公子琰亦是交戰過幾番,可以確定公子琰絕非是怯戰之將!”
宣冉如此這般說着,方纔是轉回頭看着兄弟公孫起,當下是開口問道:“這便是兄弟之前一直所說的立功之時麼?!”
宣冉視線那一頭的公孫起亦是點了點頭,也是沒有打算開口解釋。
宣冉見狀,頓時面色大喜,當下是看着胡傷等將領言道:“某等立功之時……終於是到來了!”
雍城營爲前軍,乃是以王簡爲前將,這位年歲十六的少年將軍亦是在近日來憑藉着自己的手段,馴服了這些雍城營之內桀驁不馴的老秦人。
其後的乃是以櫟陽營爲主力的三萬老秦雜軍,爲將的乃是嬴姓趙氏的子弟,名爲嬴壯的嬴姓旁氏,亦算是一位悍勇的戰將!
王簡率領雍城營,亦是極爲聰慧看着那銳士營的方位,當下是不免感嘆道:“這不世奇功倒是從某的手中白白的錯過了……”
王簡的眼神之中不免有些惋惜,似王簡沉着冷靜的性格,卻是對接下來的右軍佈局滿是嘆息,可見此番王簡預測到的戰役究竟是會爆發出來怎麼樣的規模。
然則,王簡卻是在數息的惋惜之後,擡起頭看到了前進的方向,乃是東北方位,那裡有沮水,有大河,在大河的東岸,便是有着魏國的城邑,陽晉。
陽晉的城邑並不大,約莫數千人左右的定居規模,然則,王簡的思慮卻是越過了陽晉,直接是瞄準了魏國河西其它更爲廣闊、更爲富饒的土地!
“雖說此番錯過了那等不世奇功,然則,比起來一介秦卒,某現在已然是老秦的【假三千人將】,可發揮的餘地亦是不在少數,說不得,亦是能夠建立功勳,獲得功爵!”
說着,王簡便是令人高舉起來將旗,高聲道:“出征!”
隨即低沉且是悠揚的號角聲響了起來,老秦右軍的大半人馬,便是朝着陽晉所在的方位疾馳而去。
若是說銳士營在這三個月之內,還能夠打打陰晉的戎狄部落,那麼這些右軍士卒大多是皆是在保持着日常的操練而已,但是他們對於軍功的渴望,不在任何老秦士卒的渴望之下。
如今獲得了出征將令,自然就像是猛虎下山一般。
在右軍大半士卒出征之後,又是兩日,卻是遲遲不見公子琰將軍關於銳士營的調動,與其它的右軍士卒相比,這銳士營可能在爵位之上有些參差不齊,然則,論起來兵陣演練,或者個人在戰場廝殺之中,卻是右軍之中一等一的好手。
這個時候,雖然明知曉自己沒有隨先行右軍出征乃是後有安排,然則整整兩日的等待煎熬並不弱於之前三個月的等待。
宣冉再一次問公孫起,公孫起卻是指着旁邊夥營的方位言道:“夥營的徭役正在日夜不停的宰殺前一段時間擊潰戎狄部落獲得的畜羣,爲的就是製作乾糧,見其規模,接下來乃是一場惡戰,某若是兄長,倒是不關心何時能出兵,而是麾下的士卒能不能在這場鏖戰之中存活下來……”
宣冉並非是無能之將,得到了公孫起的提點之後,果然是注意到了夥營之內製作乾糧的舉動,宰殺牛羊,讓懷德大營之中充斥着一股血腥之味。
當下,宣冉便是領悟過來了:“這是要爲了……長途奔襲而準備的啊!”
公孫起點了點頭,又是說道:“或是明日,或是後日,應該便是要出發了,兄長應該是返回營中,囑咐將士們穿戴上盔甲,磨亮自己的刀戈,積極備戰纔是……”
果然,翌日的正午,一道將令從公子琰的營帳之中傳了過來,乃是令銳士營將士,至夥營之中取出來十日的肉食乾糧。
而此時的宣冉、公孫起、胡傷以及林玧琰的親衛將令黃列等人,皆是靜坐在林玧琰的主將營帳之中。
他們的面前,乃是一副魏國西部的地圖,其中一條黑色長線從地圖其上右軍所在的懷德大營一路向着東北奔去,順渭水而下,經過封陵,穿越石門山,到達河西重城鹽氏,最後方纔是魏國的故都……安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