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老陳,當然也是滿口稱是,事情解決了就好,這些都不是事兒,自己總算找對人了云云,拍馬屁的功夫真是讓和珅和中堂都爲之汗顏。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錶,錶盤內的指針不走了,鹿鳴不禁感嘆,還是得換個機械錶,陀飛輪的怎麼樣?會不會太奢侈了?摘下手錶之後,嘟囔着,鹿鳴開車朝遠方離去,消失在了滾滾車流之中,爲即將到來的清明節做一些準備。
這一天裡,將近十個多小時,我幾乎坐在電腦面前沒怎麼挪過地方,腰痠背痛,脖子酸!各大應聘網站都發遍了我的求職簡歷,我甚至都開始物色鐘點工了,看了看KFC的招聘條件,尼瑪一個破送貨的都要本科學歷,這大學生尼瑪也太不值錢了?
鐘點工也是滿屏的工資面議,看的我滿心氣憤,不解氣的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我打了個飽嗝,還是拉不下臉來去幹終點工,啊啊啊啊,憋家裡一天了,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氣,買的東西也吃完了,桌面上擺滿了酒瓶子,飯盒,塑料袋滿目狼藉,跟豬窩一樣。眼不見爲淨,我拿起鑰匙便出門了。
一個人,閒逛,買了一瓶礦泉水,在市場一路上來回晃悠,又不願意去網吧,只好看着高架橋下的車輛來來往往,我反覆的一趟趟的壓馬路玩,多麼的空虛寂寞冷啊,手機一天都沒人聯繫一下,哪怕是狗肉朋友呢?
天還沒黑,農業銀行門口有一個算命的死胖子,注意我好久了,在我又晃悠過來的時候,他喊住了我:“前面那個小夥子,你是叫丁向前吧?是你麼?”
我聽有人叫我名字,一愣,順着聲音看去,是個老不死的糟老頭子,不,是個老大爺。年齡估摸着得六十多歲了,穿着土不拉幾的大衣,胸前掛着一幅老花鏡,手背上的皮膚皺巴的不行,手指頭上還纏着創可貼,握着一杆已經缺了個頭的圓珠筆,懷裡抱着個本子,不停地寫寫劃劃,頭也不太擡的喊道。
他體態很“豐滿”,上面是圓的,下面也是圓的,總之很胖。他靠在空調散熱機旁邊,旁邊牆面上掛了好多紙板,上面寫着測字,算命,姻緣,這小公司開的,挺像是那麼回事的,怎麼城管哥哥們這時候都找不到影子了?
“你?是你喊我嘛?你認識我?”我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問他,心裡難以置信,我的名號什麼時候那麼響亮了,街邊算命的都認識我,我他媽有當選秀明星的天份吶!
“一看你就是年輕後生,精通奇門遁,來者不用問,這都不知道?我就說一句話,你最近幾個月那是相當的不太平啊,遇財破財,多災多難,缺錢都缺到祖宗他媽家去了,對不對?騷年,要不要讓我給你來一卦?價格公道,一點都不貴的。”老頭子話鋒一轉,露出了本來面目。
覺得新鮮,廣天之下,除了我泱泱大天朝不缺錢,還真沒聽過那個孫子說自己不缺錢的,你這話拿來唬人未免也太低能兒了吧?我根本不信這算命的,鄙視了一下下,不予理會,轉身這就要走。
“等等,你別嫌着急走,財運不算,要不我再幫你算算姻緣?”老頭子見我不上鉤,立馬又給我換了個項目。
“虧你還是個算卦的,我是基佬,你看不出來啊?你也不掂掂蘿蔔,晾晾姜,還給我算姻緣,你還是省省吧,看見沒,那邊買菜的老太太纔是你的客戶羣體,定位都不準,難怪七老八十了還擺地攤呢!”我越聽這老頭的說辭越好笑,只好衝他一指菜市場門口挑菜的大娘們,點化他說道。
老頭子見我這麼“精”總也不上鉤,頓時有點着急,將手裡的本子一仍,老花鏡一摘,邁着小碎步,跟宮裡的公公一樣,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被他這一驚一乍的動作嚇了一跳,隨時準備防止這老小子碰瓷,皺着眉看着他。
他不動聲色,趴在我耳朵邊咬耳朵,他輕聲對我說道:“我這是幫你啊,記住,你必須繼續從操就業,繼續倒騰凶宅,有人借你還陰債,現在你欠的也不少了,自己天天走黴運,你覺察不出來麼?”
我一聽他口中蹦出“凶宅”二個字,渾身不自覺的一涼,怎麼是個人都知道我倒騰凶宅,還有陰債是什麼?我怎麼就欠了陰債了?聽得糊塗,貌似,我被他唬住了!着了他的道,只好跟着他的話題走了。
接下來,我和他談了很久,一直談到天際擦黑,談的我精神恍惚,身上僅有的幾百大元都被他擼走了,看着他一臉的高興,蹦蹦跳跳去瑞鄉村買豬蹄的背影,我被他的一席話整的魂不守舍的。
回到住處,看了一下電子郵箱,一封面試郵件都沒有收到,我只好打開了一個空白頁,在地址欄裡輸入yandex點康母,從互聯網上了解了一下什麼是陰債。小夥伴們驚呆了,爲什麼有問題不百度一下?百度都是假藥和廣告,鴿子各種被牆,還是先用下老毛子的搜索吧,最起碼沒有被和諧。
還陰債,就是壽生債,也有說是人皮債的,是人在投生之前向冥府的官吏所借的銀錢,可是在人喝完孟婆湯以後自然就忘記了。當人出生做人時,根本就不記得了,但是冥府可是沒有忘記,人家有本本的!
這纔想起來老頭子臨走前給我留下的紙條,我趕忙掏出那個老頭子用我生辰八字列的數字,我數了一下,我欠的陰債,我欠了……個,十,百,千……我欠了整整九萬八千貫!草!娘來,地上,地下,感情哥哥我都是個“負”翁吶!
那老頭子口中說有人借我還陰債,難不成說的是鹿鳴?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跟他糾纏不清。想到這兒,我忽然想起來他千叮萬囑咐的讓我還湛山寺的那幾萬塊錢,嘴角邊忽然“呀”了一句!
原來如此,鹿鳴,他……他從始至終一直在利用我!
怒由心生,我抄起桌子上的一個酒瓶子,猛的就砸向了牆壁,“啪啦”一聲脆響,玻璃碎片飛的滿屋子都是。好,老子決定從操就業,繼續凶宅的宏偉事業!借我還陰債是吧?我就再幫你還的更快點!
濟南,歷下區公安局門口,小戴剛走出門,眼圈紅紅的,顯然剛哭過不久。
姚家出了這麼一出命案,轟動了都,拉了很長一條警戒線,經過挨個盤問,整個出租樓房裡沒有一個人有動機,房東一直喊冤枉,房子是一週前小戴租的,警察只好問詢了她,可是她和金庚越又是親人,小戴又沒有作案動機。
按照小戴口中的敘述,警察叔叔們又不相信,覺得盡是無稽之談,什麼年代了還神神鬼鬼的,這小丫頭不會是缺心眼兒吧?金庚越法醫鑑定後系自殺,案子處理的挺尷尬,只好不了了之了。放在檔案室裡積灰塵了,等哪天經費不足了,再拿出來向上邊申請撥款。
小戴這下徹底沒親人了,在濟南也成了舉目無親,唯一的一套房子,則是金庚越留下的,她沒工作,也沒什麼收入,回到家中,小戴不止一次的一邊哭,一邊擦着老金的招牌,孤獨無助。
她不想休息,也睡不着,把金庚越牌位按輩分放在了祖師爺的下方,然後開始收拾老金生前的遺物,她想着,叔叔這麼好的一個人,會被誰害了呢?肯定是爲了保護我,我一定得查出來兇手是誰!
翻閱了很多份今天的報紙,除了大篇幅報道姚家很混亂,政府要嚴打之外,小詩還留意到了一則賽博數碼廣場銀座的報道,只有豆腐塊大小,說是有人在天台“溜冰”,還附上了一張模糊的彩色照片,小戴看到了那一面黃布,和上面的星斗圖。
她瞬間明白了。
小戴腦子轉的飛快,立刻抱起電腦放在腿上,在58同城同租房區,發佈了一則房屋同租的廣告,並且把價格標的非常低,要求男,剛點擊發布鍵沒出五分鐘,電話來了,要知道現在可是深夜了,租房子的人那麼多嘛?
小戴有點不敢相信,接通了電話,問:“你好?”
“你租房子是吧?我租,什麼時候可以看房?哎喲,我草,是個妹子呢,我這是要發啊!”話筒另一頭說道,顯然沒捂住話筒,聲音漏了過來。
“請問你貴姓?”小戴心裡不以爲然。
“哦,哦,請叫我,鄭子風,怎麼樣,我的聲音是不是很磁性?”也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真格的,話筒另一頭很嘈雜,有不少的鍵盤敲擊聲,看樣子他在網吧。
鄭子風,山東大學應屆畢業生,也是個剛畢業就失業的主兒,全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都不過五百塊錢,但是心比天高,總以天之驕子自稱,乃是二十一世紀難得一見的精英。自己再怎麼說也是VIP6的尊貴扣扣會員,乃貴族一類的人物,畢業後也是找不到工作,只能屈尊找了個網吧的網管工作,好處是網吧管住,能省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