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朝前走了兩步,見我拿着蠟燭站在門口愣神兒,喝了一句:“嘿!兄弟,你怎麼了?沒事吧你?在那裡傻站着發什麼呆啊?裝什麼像,又不會來人給你上香!”
“啊?”
被他這麼一叫,我纔回過神兒來,好危險,差點就被看穿了,我只好尷尬的摸着自己的眉毛,解釋說道:“林大哥,我正捉摸你剛纔說的話呢,什麼鬼魂跟人啊,黴運啊,閉門錢不啦不啦的,我聽的有點後怕……”
我嘴裡這樣辯解着,生怕他多疑,正好他的話給了我一絲靈感,就是香!
“你小子沒跟我說實話吧?人在說謊的時候,都習慣的去摸眉毛,或者伴隨着其他的肢體動作,你小子……”這句話還沒說完,小林好像有點明白似的,聲音一頓,轉身繼續朝上走去,沒有理會我。
不管了,就算是被他發現了,我也得硬碰硬的和他幹!孃的,我丁向前從小到大怕過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憤恨狠滴,我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迷你香,香身很不正經,燒的速度也賊快,這還是我剛纔在大排檔吃飯的時候,去廁所裡噓噓看到有半包,我便給順出來了,生怕到用的時候沒有,這不,這纔多大功夫兒,我就要用了!
藉着蠟燭的火,我兌燃了三支香,這香味兒很大,嗆人不說,香身還特別脆,輕微一捏就會斷掉,我操着一手陰力,將三支香斜着插入了牆邊的裂縫裡,然後高舉手中的蠟燭,將小林剛纔拍在門上的閉門錢給點燃了,三張紙錢一瞬間燒了個精光!
小林前邊一直貼閉門錢,順帶着往樓道里還撒一些,充當紙錢,我後邊緊跟着就燒掉了,順帶着插香,看着手錶,十二點已經過了,差不多頭七的時間也到了,接下來,就是等他着道了!
踩着滿地零碎的玻璃渣,和碎石渣,“咯吱咯吱”的,我尾隨着小林來到了四樓,見我磨磨唧唧的纔跟上來,他忍不住鎖眉皺了我一眼,我只好陪着笑臉道了一句歉。舉着蠟燭湊近到他的身邊。
四樓西戶的防盜門半敞着,鎖卻被別開了,透過門縫看進去,屋內還微微有些光亮兒,這就有點嚇人了!
這個樓已經被停電了,爲什麼屋內還會有光呢?
而且門鎖的位置看上去像是被撬開的,一點都不專業,偷東西也不會選這樣的地點吧?我吞了口唾沫,心裡有點慌神兒了,忍不住想起貓咪臘肉塊說過的一句話,那句話正是:事情正在起變化!
我趕緊看向小林,此時他也在思索着,用手託着嘴巴,有一些費解,但他還是選擇進去瞧瞧!
用手輕推屋門,屋門微開,門開的同時帶出了一陣微弱的“嘎嘎”聲,聲音被樓道放大了數倍,這一下倒是有點鬼片裡的氣氛了。受到力的牽連,屋門夾角一側的牆皮緊跟着落下來了好幾塊,牆皮連鎖反應落下來了一大片,看樣子這樓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強拆了,根本沒辦法住人了,就跟危房一樣。
小林打頭陣,側着身子先行進去了,我自然也是緊隨其後,不過稍微猶豫了一下下,畢竟我手裡拿着亮兒呢,蠟燭的火苗一跳一跳的,無風自動,甚是詭異,整座樓裡都寂靜的要死,偶爾會有幾聲滴水的動靜傳來。
這氛圍令我的小心肝也是“撲通”“撲通”的不住亂跳,激動非常!
這間房子是我花錢臨時租的,一開始房東還不樂意,怕我搗鬼,一出爆炸這事兒,他巴不得能多外租一天是一天,那價格比賓館都高!房東連屋裡的東西都懶得搬了,全家搬去了親戚家寄宿。
再者說這房子裡也沒有啥值錢的物件,盡是一些簡單的傢俱,和桌椅,家電什麼的,典型的那種拎包入住的房子。
兩人先後進屋之後,我舉着蠟燭,讓光亮兒照的高一點,這個房子我不是第一次來,早些時候我專門來看了一趟,房樑上,和牆面上都是小拇指寬的裂痕,跟遭遇了八級地震一樣,地面上也不怎麼雅觀,人站在屋裡,有種立刻就要漏下去的趕腳,還是挺讓人心裡發虛的。
我隨手將無門掩上,門口右手邊是廁所,客廳還得稍微往前走一點,剛纔樓道中隔着門看到的光亮兒,就是打客廳裡發出來的,我和小林緊貼着牆根往前走了幾步,不敢發出大的動靜,鼻子裡聞到一股濃郁的煙味兒,是燒的馬糞紙!
馬糞紙學名黃板紙,是用稻草和麥秸等原料做的,黃色,上墳當紙錢用居多,壓墳頭兒的紙錢,也叫草紙。
果不其然,不知道是誰,在屋內中央弄了一個火盆兒,裡面很多燒的奄奄一息馬糞紙,鐵盆兒旁邊還有很多沒有來得及放進去燒的,我看到這一幕也是有點納悶,難道有人先來了一步?
或許說這屋內還有別人?
我忍不住舉着蠟燭四處亂看,心裡有點沒底,小林倒是對我這個動作不太在意,安慰我說道:“丁向前,怎麼着,咱這纔剛進屋,你就害怕了?沒事,你一個大男人,你怕什麼怕,丟人吶!”
我強顏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連忙擺手,解釋說道:“我怕個錘子!我這是心疼,你瞅瞅,這得損失我多少錢吶!”
這種馬糞紙在燃燒的時候有個特點,要是稍微火苗不旺,或者被壓住了火勢,就會冒出很多的濃煙,這種濃煙還非常嗆人,此刻屋頂上漂浮了薄薄的一層煙霧,還未曾散去,味道很大!
我不停的用手在臉前揮動氣流,驅散着嗆人的煙霧。我和小林自然也是雙雙“咳咳”不止,眼淚都被薰出來了好多好多,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都深更半夜的了,咱們倆趕緊忙正事吧,我總麼老覺得這地方邪乎呢?你不是說這是你家麼?這火盆和樓下的那一排花圈算怎麼回事兒?你小子不會是唬我吧?在家裡燒什麼紙錢?”小林看到火盆之後壓低身子,捂着自己的嘴巴扭臉立刻問道我。
“是……是,就是燒點紙,表示下敬意,畢竟樓上樓下的,鄰居嘛,你懂的……還有,這……這裡是我家。”我回答的相當牽強,而且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的,不敢直視小林的目光。
好壞應付過去,我沒有再理會小林,怕話多露出破綻,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繼續往火盆裡妝模作樣的扔着一張張馬糞紙,將奄奄一息的火星又引燃了,火盆中發抖的火苗燒勢喜人,屋內瞬間亮堂了起來。
“哼!”
小林從鼻孔裡冷哼了一句,背過身去不予理會,他用手摸着佈滿裂縫的牆壁,開始順着逆時針方向觀察着,只不過他的注意力好像不在房子上,而是觀察起來屋內的擺設,和日常用品,甚至拿起牙膏和手巾去聞,去看。
糟了慘,看在眼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難道小林他發現了神馬?
我漫不經心地往火盆兒內扔着一張張馬糞紙,注意力卻全在小林的身上,他一會兒從我跟前繞到了我的身後,腳下的動靜很微弱,我只得豎起耳朵聽他的動靜,可我又不敢立刻回頭看他,心裡非常的虛,萬一他要是覺得我有問題,不得一磚頭拍過來啊!
胡思亂想着,我的冷汗都被嚇出來了!心裡鬥爭了一番,我索性將手中的一把馬糞紙都撒入了火盆兒中,一股濃煙又隨之升騰了起來……
臨來長春之前,我其實早有準備,就是不知道這個方法可不可行,我曾經就這個問題諮詢過程博,問他如何讓一個人快速的被鬼衝身,他卻跟我說道是個男子漢,就站起來擼,擼虛了在去墳頭睡覺,一準OK!
這種屁話我能信嘛!
我當然知道他在逗我,只好猛灌他,好在他的酒量不濟,咱可是在大青島摻着喝,久經沙場,千錘百煉起來的,他起開始不樂意跟我說,直到我一次把他灌醉了,吐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他才現場給我畫了一張白紙紅字的符籙。
他說,畫符籙的這一張紙,是上無主之墳用的紙錢,這筆呢,則是給一支加設的筆,只給一塊碑提過字,一般是在橫死過人的地方用這符籙,那效果是剛剛滴!
而這道符籙,我一直珍藏到現在,不曾離身!
我此時已經悄悄從自己的屁股口袋裡掏出錢夾,從夾層裡捏出了那張符籙!小林他還在觀察客廳,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的樣子,我悄悄的站起身來,手裡捏着符籙,開始一步步朝他身後靠近……
火盆兒中的火弱了很多,反倒是濃煙冒的越發濃重起來,忽明忽暗的火焰將我的影子晃的時大時小,四周牆上的影子長牙五爪的,我和小林的距離也逐漸拉近,三米,兩米,一米……快了,快了!
我明顯的感覺自己胸腔中的心臟也跳的越來越厲害,“砰砰”的怒錘着,捏着符籙的手忍不住的發起抖來,呼吸都有些發顫了!
這幾秒鐘就放佛有數個小時一般漫長,終於,我就在他身後,我的手距離他的後背不足十釐米的地方頓住了,我憋足了一口氣,一擡手立刻就要貼上去了!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