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呼救聲中,我整個人迅速向上,後背一下砸向了屋頂的電燈棍,“啪啪”電燈棍的玻璃非常脆,瞬間連帶着火星子,被我砸爛了!
碎玻璃渣落了一地,這一下就夠我受的了,我騰空之後,又呈現自由落體狀,從高至四五米的地方又落了下來,直接撲進了那片玻璃渣中,手上,胳膊,身上全是傷口,那根大腿上的筷子也插入的更深了。
我半條腿的褲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咳咳咳……諤諤!”
我被摔的蜷縮成一團,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緊咬着牙關,一直不住的咳嗽,嘴角流出了好多的血液,“哼哼哼”我疼的在地板上死去活來,來回滾動着,哪還顧得上身上的傷口,現在我的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丁向前?丁丁?”
黑暗中,我分明聽到鹿鳴喊我的名字,可我就是喊不出聲兒,能發出的動靜只有“嗯嗯嗯……”的難受聲。
鹿鳴的衣服已經被汗水全部浸溼了,衣服跟吸鐵石一樣,緊緊的吸附在他的皮膚上,混雜着血液,渾身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兒,他的額頭間,豆粒大的汗珠不停的滑落,思索再三,似乎只有靠這個辦法博他一搏了!
鹿鳴一把握住刺入手掌心的筷子,呼吸逐漸急促,疼痛非常,猛地一拔,腦門上青筋暴起,一股股帶着體溫的血液留了出來,他的手因爲劇烈的痛楚都麻木了,甚至握拳都不會了,整條手臂有點不聽自己的指揮。
手中緊握着帶血的筷子,筷子尖還滴着血滴,鹿鳴擡起手掌,朝整間臥室內橫向一甩,血滴四處飛濺,直接三百六十度全範圍覆蓋!
楊起峰似乎很害怕鹿鳴的血液似的,原本躲藏的好好的,爲了閃避,發出了一捏捏的動靜,動靜細微到不行,可鹿鳴卻聽的真切。
“在牆角!”
鹿鳴耳朵特別的靈敏,隨着一聲喊叫,幾乎都沒過腦子,本能反應一般,直衝着臥室的一角飛奔了過去,手中的筷子也跟着衝前猛刺,電石火光之間,刺是刺上了,鹿鳴自己也免不了受了重重的一擊!
這一下直接被踹了個骨折!
鹿鳴被巨大的力道頂在了窗臺上的鋼筋上,整個鐵質的窗戶架都被撞的“噹!”一下巨響,然後沉沉栽在地上,窗臺上擺着的那一碗麪條也賣萌一樣,被蕩翻了,撒了一地。多虧了這鋼筋護欄,若不然,他現在已經摔到樓下去了!
這個時候,客廳裡的燈棍“忽忽”閃了兩下,來電了!
客廳裡瞬間恢復了剛纔的光亮,鹿鳴處在黑暗裡呆久了,這時再加上客廳內的燈光,臥室裡的情形他看的更加清楚了。楊起峰那小子此時正躲在牀頭邊,胳膊上插着鹿鳴刺出去的那雙筷子,被刺中的手臂像斷了一樣,低垂在一側,自己的血液看起來有效果!
更讓鹿鳴精神爲之一振的事情還有,窗外響起了兩聲警鈴,鹿鳴趕緊拖着受傷的手臂站起來,透過鐵窗往下看,樓下有不少人在低語,還有一輛120急救車的影子,三四個身着警服的人眼看着就要上樓來了!
情況有轉機了!
鹿鳴大喜,掛着血痕的嘴脣都微微上翹了一些,眼底燃燒起希望來!
“丁……丁向前,你……咳咳!”
說到這兒,鹿鳴忽然停頓了片刻,看樣子是胸口的疼痛讓他險些岔氣,他穩了片刻,勻稱了一下氣息,繼續又說道:“你聽着,現在就你距離客廳最近,你聽我的,客廳裡的地磚根據九宮格推算,從門口橫向第四列,豎向第五排交錯的那塊地磚,你……你快去用殺威棒敲碎!快!”
我疼的還在一個勁兒的哼哼粗氣呢,看了看眼前的楊起峰,心虛的不行,忙用一條腿瞪着地板,手同時往後拖,我就想往客廳裡磨蹭過去,就算鹿鳴不支喚我,我也想跑了,我覺得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兒。
楊起峰喵了一眼我,一臉的不屑,他似乎對鹿鳴比較感興趣,挪動着腳下的步伐,一步一步朝靠在窗臺邊的鹿鳴走了過去。
見這情形,我爬的速度更快了!跟屁股後邊着火了一樣,拼命往客廳裡爬去!嗓子眼中塞滿了害怕兩個字,要不是有鹿鳴在身後,我差點就叫出來了。
鹿鳴盯着楊起峰,心裡也是緊張到不行,該死的警察叔叔,爬個樓梯咋這麼慢吶?鹿鳴他也害怕啊!他本能的想往後退躲閃,可身後邊就是窗戶,除非自己跳下去,可是他哪兒能辦出那種沒腦子的事兒出來?
鹿鳴腦子裡飛速的轉着,眼下自己手裡一點能用的傢伙都沒有了,只有這身衣服,哎!鹿鳴腦門忽然一亮,這衣服上繡的梵文?這可是齋教至寶啊,爲何作用不大?想到這兒,鹿鳴立刻轉身,用手指粘着血液開始在牆上臨摹起這衣服上的文字來。
雖然他自己並不認識,甚至怎麼發音他都不知道,但是他會照着畫。
齋教,又稱白衣佛教,持齋宗,齋門。相傳系禪宗演變而來,齋教提倡佛,道,儒三教合一,當然所含佛教成分最濃,主要流行於華東,臺灣一帶,稱作食菜人。並有龍華派,先天派,金幢派之分。
還別說,剛在雪白的牆面上寫了不到十個字,楊起峰就站住自己的腳步了,似乎真是有所畏懼,鹿鳴這才恍然醒悟,莫不成這衣服上的梵文得念出來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想到這一步,他又換了個法子,開始蹲下在地板上寫,瓷磚上寫起來可比在牆面上快的多了。
一邊寫,鹿鳴順手抄起先前盤在門上的鐵鏈,一把套在了楊起峰的脖子上,這下情況對調了,成了鹿鳴死命將楊起峰往裡拉!
我數了半天,鹿鳴口中所說的那塊瓷磚不偏不倚,正巧被老太太壓在了屁股底下,要想敲碎它,必須得先將老太太挪開,我的天,又是體力活!沒管鹿鳴,我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屋門,真想一走了之!
“不,不行,這樣我也太不仁義了!”我輕輕用手扇了自己的臉一巴掌,怎麼自己會有這種想法的?真混!
咬着牙根,我忍着痛楚,開始蹲下身子去託老太太,想讓她滾到一邊去,哪知道這人死沉死沉的,跟屁股底下帶着釘子一樣,整個人跟用502黏在地板上似的,抓地力真牢。我又是頂,又是拱,連擡帶蹭的,拼了老命了,纔將她挪開了。
舉起殺威棒,猶豫都沒有猶豫,我一下砸向了地磚!“啪”一聲,十分清脆,殺威棒斷了!我心裡高呼,尼瑪!坑爹了,這就要轉身朝鹿鳴大喊,鳴哥,情況不妙之類的話,誰知道,我這纔剛回過頭來,就聽見鹿鳴先喊了一句!
“丁,丁,我拉不住他了,你小心!快跑!”
鹿鳴雙手在臥室拖着鐵鏈,鐵鏈套在楊起峰的脖子上,眼看着他朝着我大踏步的衝了過來,巨大的身形排山倒海一般壓了上來,屋內的地板都隱隱跟着震動,他的速度飛快,我根本來不及逃跑了,就眼睜睜瞧着自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蓋住了,我被嚇的兩腿一軟,癱軟在了地上,不會動彈了!
“快,快跑啊!丁向前,你……你傻愣着幹什麼吶!我快要撐不下去了!”鹿鳴用腳瞪着臥室的門,腿彎一直在不住的大哆嗦,這才勉強牽制住楊起峰的腳步,鐵鏈“丁郎”一下,被蹦的直直的!
我就看見楊起峰的兩隻眼珠無神的盯着我,渾身不自覺的發冷,立刻就軟了,就像自己的魂魄被抽走了一般,不聽使喚,我……我鹿鳴都忘記回答了,嘴裡指使一個勁的衝着着一句話。
“鹿,鹿鳴,我……我……你……你你……”
“操!”
鹿鳴狠罵了一句,他自己雙手都被鐵鏈勒的掉了一層皮,手都沒知覺了!臉也因爲使勁兒過度,而憋的通紅!在這關鍵時刻,鐵鏈的繃斷聲,和屋門的打開聲一併響起,彷彿在這一剎那之間,屋內的所有情形都凝固了,所有的動作都放緩了!
我長大着嘴巴,腦子一片空白,眼瞅着楊起峰揮舞着雙臂朝我撲來,距離越來越近,只有不到三米,兩米,一米!完了,完了!這下是真完了。只能說,我的青春一片無悔。
我甚至都做好告別的準備了,眼睛裡含着淚花,看了鹿鳴最後一眼,他正在張開手臂衝我大叫,指着旁邊的屋門,我趕緊用眼睛的餘光去瞥,是……是警察叔叔!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上身一沉,楊起峰跟一塊死肉一樣,直接沉沉撲在我身上了,也沒有了剛纔的氣勢。
再看鹿鳴,他也笑着,深噓一口氣兒,靠在門邊,坐倒在地上。
警察叔叔們一進屋,幾乎每一個人都捂鼻子,然後踮着腳,在客廳裡尋找能落腳的地兒,這屋子被眼前這倆人弄的也太亂了,嘔吐物,血痕,沙子,玻璃,還有兩個昏迷不醒的人,一老一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跡!
“形勢很嚴峻啊!”帶頭的一個隊長喃喃道,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