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數日去。
海上菩薩與惠岸尊者,白龍不緊不慢的行至靈臺方寸山,一衆踏着祥雲來。
菩薩使惠岸尊者前去與真人言說他前來,尊者自領命去。
菩薩望白龍,說道:“莫生急切。”
白龍雲間拜道:“菩薩,非我急切,實乃師父有難,不得不急。”
菩薩道:“此間急不得。”
白龍按耐性子。
卻說那惠岸尊者行至府前,叩響府門,不消多時,有一人走出,乃是真見。
惠岸定睛一看,此人身有禪意,笑意盈盈,步履輕盈,乃是個得正果的,他卻有些眼熟,不正是昔日三星仙洞的真見,他拜禮道:“南海觀世音菩薩座下弟子惠岸,見過智者。”
真見回禮一拜,說道:“當不得,當不得。惠岸尊者此來,爲之何事?”
惠岸尊者說道:“我師正在雲間,但請見得真人。”
真見笑道:“不知此來,可爲悟空事來?”
惠岸尊者道:“正是。”
真見取一文書,交與惠岸,說道:“大師兄早有所言,如菩薩爲悟空事來,將此文書與菩薩。”
惠岸尊者接過文書,說道:“容我回稟菩薩。”
真見笑着點頭。
惠岸尊者持文書,駕雲霧起,復轉至菩薩身前,將文書雙手呈上,說道:“師父,三星洞中真見智者與我言說,真人有言,如師父爲悟空事來,將文書交與師父。”
菩薩聞聽,接過文書,細細一看,嘆道:“此乃貶書。”
說罷。
菩薩將文書遞與惠岸。
惠岸接過一看,道:“師父,這唐僧怎地這般言說,修此貶書,不修戒行,豈非使師父難堪。”
菩薩道:“此行無悟空護持,斷行不得,我親去府前。”
菩薩按落雲頭,同惠岸尊者,小白龍行至府門前。
真見拜禮道:“拜見菩薩。菩薩可要見我大師兄?”
菩薩道:“正是,請得智者通報真人,言說悟空之事,我已知全。”
真見點頭道:“請菩薩少待。”
菩薩應下。
真見方纔回府。
不消多時,姜緣行府門出,身後悟空與真見相隨。
姜緣出府,見了菩薩,拜禮道:“拜見菩薩,早前在丹房煉丹,不曾知菩薩來至,失禮之處,請菩薩莫怪。”
悟空與真見隨之拜禮。
菩薩正是理虧,怎會怪罪,一衆在府門前寒暄一陣,姜緣請一衆入樓臺,設席以待,取時果香茶奉上。
席間衆人多以談說,卻不曾言說正事,只言說些許趣事,待是席畢,衆等退去,樓臺獨真人與菩薩在。
菩薩將正事提起,說道:“真人,貶書我已過目,唐僧不對之處,我悉數已知,今方前來,爲請悟空歸去,保唐僧西去取經。”
姜緣坐於席間,道:“菩薩,非我不使悟空前往,實在是那唐僧百般羞辱,動凡心而不自知,見妖精而不識數。此西行路與悟空修行有些干係,但並非是除此再無餘法使悟空修得功成,若因此修行,致悟空時常受辱,此斷不能使悟空歸去。”
菩薩道:“唐僧不曾修得戒行,我自與他分說,再不使悟空受辱。”
姜緣道:“此前悟空有言,唐僧趕他三次,有道是‘事不過三’,更許誓言,若再見悟空,墮阿鼻地獄,若這般歸去,他怎看悟空。”
菩薩知姜緣重同門之誼,道:“再不使唐僧作這等事,但請真人安心。”
姜緣仍是不願,二人談說許久,至日落西山,真人方是鬆口。
姜緣說道:“既菩薩有此誠意,我不可違之,不若使悟空前來,若悟空願往,我自不攔。”
菩薩稱謝,真人不敢受菩薩言謝。
姜緣出席,將悟空自府中喊來。
菩薩即規勸悟空,保唐僧西行。
悟空說道:“昔日蒙菩薩點化,歸入沙門,西行求正果,怎奈那唐僧將我趕去,今有菩薩來勸,我亦不敢歸去,只恐再趕我走。”
菩薩道:“悟空,你休亂想,我親與他分說,不再趕你,你且好生保唐僧西行,功成歸極樂,你亦坐蓮臺。”
悟空抓耳撓腮,終是應答,在菩薩勸說下,歸去西行路,保唐僧取經。
待衆等說畢,菩薩只道唐僧性命垂危,不敢久留,與悟空,惠岸尊者,小白龍一起離去。
菩薩離前,與真人分說,道:“真人,豬八戒所爲,我已知全,但請真人念在其尚需取經,再者爲大羅門下,饒其罪行,放其歸去取經。”
姜緣道:“這廝木母作祟多時,我方消他氣焰,自是放歸。”
菩薩這才與一衆往寶象國騰雲而去。
……
姜緣折返府中,真見隨他身後,二人行至丹房,再是落座。
真見道:“大師兄,我等留那豬八戒在府中作甚,他食腸大,若不管吃,日間多嚷嚷,只道‘不做餓死鬼’,若是管吃,教他那般吃法,家業再大,亦教吃得罄盡。”
姜緣道:“不必與他飽飯,教他綁在柱上,取個鞭子着水,一日抽他三十六鞭,抽滿九日放他去。”
真見問道:“大師兄,此鞭數與日數,有何講究不成?”
姜緣坐在蒲團上,笑道:“對付木母,有何講究?只道打疼,打怕,自是知得,該受戒行,不敢再犯,與之講理,卻是無用。這豬八戒怎說亦是個出家人,入了沙門,不可用刀槍,不可加鉞,故取鞭子一用罷。打他三十六鞭,乃見他肉肥膘滿,不打多些,他怎地知痛?”
真見恍然道:“竟是這般,那我方知當如何,大師兄,這豬八戒便交給我。”
姜緣點頭道:“此事師弟你做主就是,完畢放其離去。勞師弟去時,將重陽喚來。”
真見深深的唱了個喏,起身離去丹房。
不消多時,重陽入丹房,朝上拜禮,道:“弟子重陽,拜見師父。”
姜緣擡頭細看,這位弟子,但見此弟子身穿素袍,頭盤道髻,清心寡慾,全無太子之相,乃是個聞道修行的。
他說道:“前些時日,與你言說,你在府中,見有灰塵,常常清掃,此事果真?”
重陽道:“師父,弟子不敢有瞞。”
姜緣聞說,心中知是重陽尚未出世,其心死道生,不再掛念王國,然其身終不曾出世,有念存於世,來日或再往人世走上一遭,他說道:“你近來讀些什麼書?”
重陽道:“師父,弟子近來在讀些儒家經籍。”
姜緣笑道:“我記藏書室中,有些佛家門道,有些道家門道,皆有脫俗本領在其中,或是道盡身中天地,你怎在看儒家經籍?”
重陽道:“修行先修心,學道先學禮。”
姜緣挽掌道:“你果有靈性,修行先修心,學道先學禮,此乃正道之行,你且行你之道,待你讀盡書籍,那時自有門路與你。”
重陽道:“弟子重陽拜謝師父。”
姜緣笑着點頭,取一蒲團,使重陽落座,與之談說,近來忙碌,他不曾與此弟子多說,今有閒時,自當問其讀書如何。
……
話表,孫悟空與菩薩一衆趕往寶象國,行者歸來,入黃袍怪洞府,與之大戰起,二人戰過三四十合,那黃袍怪敗陣,怎是行者敵手,更是聞得此乃齊天大聖當面,自是惶恐逃命,不敢久留。
行者得了菩薩指點,知此黃袍怪乃天上神仙,他遂往天庭,一番徹查,方是知得此黃袍怪乃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星思凡下界去,百花公主亦是天上神仙,二人私通,恐遭天罰,故下界做了夫妻。
那玉帝聞聽,點齊兵馬,將之捉拿上界,貶其去兜率宮與太上老君燒火。
自此,黃袍怪遭降伏,此難即解,正是心猿歸來,元神得了護持,不再受妖邪困擾。
行者遂救沙僧,同其將百花公主送回寶象國王宮去,備陳前事,國王遣人將他們帶入鐵籠,見那唐僧變成的老虎。
行者走入鐵籠,但見一虎倒在地上,喘息不定,他人見這虎乃惡妖,唯獨行者見之,明此乃唐僧。
唐僧變作老虎,見了行者,正求搭救,卻言語難說,滿眼墮淚。
行者笑道:“師傅,你怎地這般模樣?你乃聖僧也,一心向善,怎今時變作一副惡妖相,豈非墮了威名?”
沙悟淨近前來,跪地道:“但請大師兄救一救師父,不再數落,他卻已知錯了。”
行者將沙僧扶起,說道:“你且起來,怎能拜我,自菩薩親請我歸來,我怎有不救他之理,你去取水半盞。”
沙僧聞令而去,少頃間取水半盞來。
孫行者接水,口唸真言,望着老虎噴了一口,將其中妖術退去,現了唐僧本相。
唐僧起身,滿眼墮淚,上前攙住,道:“悟空,此事怎說,怎說。”
行者遂將諸般事情,同菩薩相請,黃袍怪降伏等等,一併說出。
唐僧感激涕零,道:“賢徒,再不敢生嗔心,虧是你在,解我災殃,西行路上,無你不可。”
行者笑道:“只望師傅莫念那舊話兒經便是。”
一衆重修舊好,觀世音菩薩現身,又與唐僧說教許久,只道‘當修戒行,不可生嗔,若悟空再離,絕不迴轉,那時取經不得,定有身死之危’,唬得唐僧戰戰兢兢的,絕不敢再趕悟空離去。
取經人一衆方是再是啓程,將要西去,正要尋人挑擔時,沙僧問道:“大師兄,既你歸來,怎不見二師兄?”
行者笑道:“不理他,不理他。晚些他自會歸來。”
唐僧與沙僧不再多問,一心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