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成龍穿過衚衕,在一家店鋪門前停下了,彷彿在跟老闆談論着什麼。過了一刻鐘左右,他伸手打了一輛出租,然後往學生公寓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四十五了。他看了看手錶準備再躺一會,枕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喂,趙姐,有什麼發現嗎?”樑成龍看到女警員的來電,興奮的說。“樑探,你要的資料都準備好了,電話裡說不方便,你來警局一趟吧,王哥已經過去接你了。”女警說完,樑成龍就掛了電話,起牀洗了把臉,就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起來。
‘叮咚’,門鈴響了。樑成龍快速的站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樑探,這是跟死者有商業糾紛的所有人的名單.”女警看到樑成龍來了,就把左手上的一摞資料給了他。”兇手不可能是跟死者有商業糾紛的,這份資料不用看了,我剛纔已經把這種可能排除了。把與死者有個人恩怨的人的資料拿過來。”樑成龍說完,女警就把右手拿着的資料給了他。
樑成龍低頭仔細看了一會,不知不覺的走到一張椅子旁坐下了。“趙姐,不可能啊,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人啊?兇手是一個殘疾人,這資料里根本沒有殘疾人嘛。把錄像帶打開,看看是否有嫌疑人進入死者的房間。”於是幾個人坐在放映機旁看了起來。所有畫面出現在十二月二十號晚上八點的時候,突然有五分鐘的黑屏,隨後畫面轉爲了正常。
“這消失的五分鐘呢?”樑成龍問道。”我們拷貝這段錄像的時候,保安人員說這段時間的攝像頭出現故障了,所以……”王哥回答道。幾個人繼續坐在放映機旁看着快放,不知不覺的幾個小時過去了,大家的眼睛都很疲憊,於是站了起來揉揉眼休息了一會。不過此時樑成龍還在聚精會神的盯着。
“嗯?有人出現了,不過走廊的燈卻被關了,看不清楚這個人的特徵。”當放映機快放到二十一號晚上八點四十九的時候,樑成龍盯着屏幕上的黑影,小聲說道。王哥,女警還有劉局長趕快圍了過來,盯着屏幕上的黑影。放映機繼續快放着,一直到結束。
“爲什麼只看到嫌疑人進入死者的房間,卻沒有看到他出來?難道嫌疑人隱身了不成?”女警疑惑的嘀咕着。“哈哈,趙姐,要做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啊。嫌疑人沒有隱身,他只是飛走了。”樑成龍看着滿臉疑惑的女警,笑着說。“還說我呢,你不也是一樣嗎,人怎麼可能會飛嘛?”樑成龍看了看女警,沒有說話。
“嫌疑人非常清楚死者的日程和住址,這一切顯然都是經過精心策劃的。一切兇殺案的根源只有兩個,無非是錢和恨。但是從兇手近乎變態的作案手法來看,又不太可能是爲了錢,所以我推斷應該是仇殺。同時我在死者臥室窗戶的下方發現了一對腳印,但是這對腳印卻很不正常。左腳腳印很完整,右腳腳印只有一個腳跟的痕跡。我們假設兇手是一個正常人並且是從窗戶逃跑的,那麼他在爬上窗戶的時候應該是踮着腳尖的,這時候肯定是一個完整的腳印和一個腳尖的腳印。所以兇手顯然右腿殘疾。”樑成龍嚴肅的說道。
他這時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然後轉身對那位女警說:“趙姐,麻煩你幫我找來一架輕便梯子。”說着就跑了出去。他跑到一樓,打開電梯門,把梯子放了進去,然後爬上去打開了電梯的頂部看了看,很寬闊。於是他爬了下來,按下電梯按鈕,死死的盯着手錶。‘叮’,電梯到了頂樓,整個過程幾乎正好是十二分鐘。“我想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樑成龍臉上掛着笑容,對劉局長說。
‘啪’,一間出租房的房門被打開了,出租房的主人看着坐在屋裡的三個人,轉頭就跑,卻被外面的警察堵得死死的,於是他立刻故作鎮定的問了句:“警察同志,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張志峰,鄲城人,出生於1975年,妻子與兒子一年前由於意外死亡。”樑成龍冷冷對他的說道。
“是的,警官。請問有什麼事嗎?我保證全力配合。”張志峰唯唯諾諾的說,眼神飄忽不定,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左右張望着。“你殺了深園地產集團董事長陳秀。”樑成龍冷漠的對着張志峰說道。“警官,你們搞錯了吧,我怎麼會殺人呢?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市民而已,跟姓陳的無冤無仇,爲什麼會殺他?”張志峰這時候冷笑着回答說。
“那你剛纔爲什麼要跑?”劉局長嚴厲的質問他。“我剛纔一進門就看到這麼多陌生人,以爲家裡進賊了,想跑出去叫人。”張志峰鎮定的說。“我來告訴你你爲什麼是兇手。”樑成龍看着張志峰,冷漠的對他說。
“首先,你有非常充分的作案動機。而你的作案動機很簡單,就是復仇。爲了向死者復仇,你不惜放棄自己剛剛起步的服裝廠,然後來到深園集團應聘地位卑微的保安。你每天都在仔細觀察死者的日程,並且摸清楚了死者的起居。而且你最近一段時間頻繁出入高空跳傘場所,學習滑翔傘。不過我可不認爲這是你的興趣,這是你用來犯罪的手段。”
樑成龍說完這些話,就被那位女警打斷了:“樑探,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其實我之所以對這些如此清楚,全是兇手告訴我的。我從窗戶下的腳印,推斷兇手右腿殘疾,而且當我進到那間雜物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一塊碎布。”說完樑成龍從懷裡掏出了那塊黑色的碎布,張志峰看到了這個碎布,不由得握緊了拳頭,顯得有些緊張。
但他的這個小動作沒有逃出樑成龍的眼睛,於是他繼續說:“這種布是特製的用來製作降落傘傘面的,我曾經在一家店鋪看到過。爲確認,我還在劉局和趙姐還有王哥你們走了之後專門去這家店鋪問了老闆。我想你當時應該和滑翔傘一塊躲在了雜物間,等着死者回來,只不過不小心被釘子掛到了滑翔傘。”“你不是說你回去睡覺了嗎?竟然瞞着我們自己去調查了。”女警聽了他的話之後生氣的說道。
“趙姐,你別生氣啊,我這不爲了避免人多嘴雜,打草驚蛇嗎。”樑成龍跟女警道過歉之後,轉過身面對着張志峰繼續說:”當時門是從裡面反鎖的,而且窗戶也是從裡面鎖上的。我仔細看了看窗戶的開關,發現只要把兩扇窗戶關上,它就可以自己鎖上了。那麼兇手完全可以在窗戶與門全部鎖上的時候消失,因爲兇手是用滑翔傘飛出去的。”樑成龍說到這,女警彷彿明白了什麼,然後‘哦’了一聲。
“在我們看錄像帶的時候,曾經有過五分鐘左右的黑屏,據保安人員說,是由於攝像頭壞了。其實攝像頭沒壞,只不過被兇手操控了。當時我在想,爲什麼是五分鐘,而不是二十或三十分鐘?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我讓趙姐找來一架輕便梯子,發現電梯頂部的空間非常寬闊,放下一個小型滑翔傘,完全不成問題。而且我從一樓乘電梯直接到達頂樓,用時也差不多正好五分鐘。所以我就在想,我之所以可以直達,是因爲作爲案發現場,已經封樓了。那麼兇手能夠在把滑翔傘運到頂樓而不被人發現,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是保安。”
“保安室可以控制電梯的任意移動,所以兇手當時藉口自己檢修攝像頭,控制了電梯,才能夠讓自己直達頂樓而中途不停頓。兇手之所以作案之後選擇從窗戶逃走,是因爲兇手知道,在殺害死者之後,從正門走極易被發現。而所有保安中,右腿殘疾,被迫用右腳腳跟走路的人,只有你。我說的對嗎,張志峰?”樑成龍說完,靜靜的盯着他。
“警官,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根本不會玩滑翔傘啊。”樑成龍聽着他還在做垂死掙扎,笑了笑,然後擡頭看了看天花板。其中有一大塊很乾淨,但是周圍的天花板卻佈滿了蛛絲網。於是樑成龍拎起一條板凳,狠狠地朝那塊天花板砸去。天花板碎了,露出了滑翔傘的一角。
張志峰看到這些,突然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是啊,是我殺了他,但是他該死。你剛纔說什麼?我妻子和兒子是由於意外死的?放屁。我妻子和兒子是被這個奸商害死的。我們不服姓陳的拆遷補償,所以一直拖着不走。但是這個奸商派人把房子給強拆了,當時我妻子和孩子可是還在裡邊,他們就這樣被砸死了。這是意外嗎?這是謀殺。你們這些警察,不去抓真正的殺人犯,卻反過來想要逮捕我,那我只能把他殺了。我這是在爲自己討回公平。”
“張志峰,你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我們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的行爲是殘忍的犯罪行爲,必須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況且法律的天平不會向任何人傾斜,你所說的維護自己的正義,不過是你泄私憤的藉口罷了。張志峰,你現在被捕了,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爲呈堂證供。“說完這些,劉局長便派了兩名警察把兇手押上了車。
張志峰沒有反抗,不過他突然轉過頭指着樑成龍他們說:”你們這些可笑的人偶,身上佈滿了細線任我擺控。“樑成龍聽着這句話,在極力思考着,想弄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不過毫無頭緒,然後他擺了擺頭。這時劉局長過來了,拍着樑成龍的肩膀說:“辛苦了。”“沒什麼,劉局。”“走,今天下午,我請大家吃飯。”劉局長轉身對大家說。
樑成龍坐在餐桌旁,看着滿桌的飯菜,卻怎麼也吃不下。他一直在想着,報案的短信是誰發的?兇手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突然他感到心煩意亂,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藥瓶,倒出來兩粒藥塞到嘴裡,順着茶喝了下去。劉局長過來了,然後問了句:“怎麼了?”樑成龍趕快把藥瓶塞到懷裡說:“哦,沒什麼。”窗外下起了大雨,烏雲密佈,層層疊疊,在這厚重的烏雲背後,彷彿醞釀着更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