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夕家門前,樑成龍遲遲沒有敲門。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進去。猶豫了好大一會,樑成龍最終還是一咬牙,按下了小夕家的門鈴。
“誰啊?”小夕的聲音傳來。
“小夕,是我。”樑成龍站在門外說道。聽到樑成龍的聲音,屋內的腳步聲輕快地響起,可以聽得出來,小夕對樑成龍的到來很是開心。畢竟這麼長時間沒見了,而且兩人又經歷過了些許波折,他們兩人的這份愛情來得頗爲不易。
門開了,樑成龍的胳膊被小夕挽的緊緊的,樑成龍看了她一眼,微微掙脫了一下,顯然是徒勞的。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樑成龍知道,小夕家這會應該要吃晚飯了,小夕的爸爸媽媽都在家,所以他才選這個時間過來。他雖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是這次來到小夕家,卻使他感覺很不舒服。
“小夕,誰啊?”小夕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應該還在廚房做飯。
“哦,媽媽,是成龍。”小夕回答道。
“是小樑來了?還沒吃飯吧?今天晚上就在這吃吧,別回去了。”小夕的爸爸聽到樑成龍來了,還未等小夕的媽媽說話,就從書房裡出來了,向樑成龍說道。
看着叼着菸斗從書房裡出來的小夕爸爸,樑成龍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爲了掩蓋自己的失態,他趕快說道:“是的,伯父,還沒吃過晚飯。我來就是看看小夕,順便再看看你們二老。”
這時候,小夕的媽媽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於是就把小夕叫到了廚房來端晚飯。樑成龍想過去幫忙,不過卻被小夕的爸爸制止了,讓他去把酒櫃裡上次兩人未喝完的白酒拿過來。樑成龍走到酒櫃旁,把白酒拿了過來,然後返回到飯桌旁坐下了。
“小樑啊,今天你們劉局長來我這裡問了一點關於你們正在破的這個案子的事情。怎麼樣,這個案子目前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和樑成龍碰了一杯之後,小夕的爸爸向他問起了關於這件案子的事。
樑成龍的頭微微沉着,沒有看他,向他說道:“哦,伯父,還沒有什麼進展。警方的案件偵破工作一時陷入了僵局,我們正在想辦法抓捕屢次作案的黑衣人,但是目前仍然一無所獲。不過我們最近查獲了一處地下實驗室,想必應該可以從中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吧。”
樑成龍說完,小夕的爸爸似乎是還想問他什麼,不過卻被小夕媽媽的抱怨聲止住了:“我說老頭子,小樑好不容易來一次,說這些幹什麼?好好吃飯。”
樑成龍和小夕的爸爸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聳聳肩,就撇開了這個話題,開始吃飯了。
四人有說有笑,飯局很快就結束了。樑成龍又在小夕家呆了一會,就向小夕的爸爸媽媽告別了。
小夕還想去送送他,不過卻被他以天黑危險爲由拒絕了。小夕看着走的越來越遠的樑成龍的背影,感覺他今天很反常,給人一種很冷漠的感覺。小夕搖了搖頭,在心裡小聲嘀咕道:“可能是他太累了,纔會這樣吧。也許是我多想了。”然後就轉身關上了門。
樑成龍一直在注意着背後的小夕,當他發現小夕已經關上門消失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樑成龍轉過身來看着小夕家。他感覺,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和小夕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了。
樑成龍連夜趕回了警局,找到了劉局長。今天被抓的黑衣人,可以說是近幾個月以來,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樑成龍迫不及待的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一些消息,於是他找到劉局長,跟着他一塊進了審訊室。
透過審訊室巨大的玻璃窗戶,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黑衣人的全貌。據劉局長所說,雖然從抓到黑衣人,同事們就開始了對他的審訊,但迄今爲止,警方沒有從黑衣人口中得到任何消息,只在他身上搜出了一部手機。
但是奇怪的是,從黑衣人身上搜出的這部手機裡,只有一個號碼,而且找不到任何通訊記錄。
“小樑,這是黑衣人的手機。這部手機只有一個號碼,我們網絡信息部門已經連夜在追查這個號碼的主人。不過目前我國的號碼實名制註冊還不是很完善,所以我想,以犯罪分子的小心謹慎程度來說,這個號碼很可能是冒用別人的身份證信息來註冊的,我們還是不要對網絡調查部門的調查結果抱太大希望。”劉局長把手機遞給了樑成龍,對他說道。
樑成龍從劉局長手中接過手機,眉頭緊鎖,陷入了思考。
突然,他的眉頭舒展開了,顯然是想出了什麼計策。
“劉局,嫌疑人的手機可不可以先留在我這裡?它對我有用。”樑成龍對劉局長說道。
“當然可以,小樑。不過你要把它保存好,因爲對黑衣人定案的時候,這部手機可是一件很重要的物證。”劉局長並沒有拒絕樑成龍的要求,只是叮囑他把手機保存好。
這時候,樑成龍推開門走進了審訊黑衣人的審訊室,向正在審訊他的警員說了一聲,讓他們出去了。此刻審訊室就只有他們兩人。
看着推門而進的樑成龍,黑衣人沒有了剛和樑成龍打交道時的趾高氣揚。也許是意識到他們的犯罪網絡已經難以爲繼、即將走到盡頭了吧,黑衣人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的樣子。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希望你能配合我。”樑成龍對黑衣人說道,不過他並沒有對此報太大希望。雖然黑衣人被捕了,但是以他高傲的性格來說,他肯定會對出賣合作伙伴的事所不齒。有時候,犯罪分子雖然窮兇極惡,但是他們卻不乏紳士風度。
“你們和ISIS在什麼時候建立的合作關係?還有,你們的據點在什麼地方?”對於樑成龍的這兩個問題,雙手被鎖在座位上的黑衣人緘口不語。
樑成龍看着行動不便的黑衣人,就向門外的值班人員要來鑰匙,想把他手上的手銬打開。這時,這位值班的人員看了一眼劉局長,劉局長對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黑衣人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向樑成龍說道:“說實話,我早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不過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雖然在我知道你騙了我的時候,想把你引到地下室殺了,不過我卻很尊重你這個對手。”
這時候的兩人,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警察與罪犯的關係。如果說他們兩人是朋友之間的對話,看起來更讓人可信。
黑衣人繼續說道:“你不明白我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在外界看來,我們只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但是在我們看來,我們只是爲了自己的理想和目的而戰。我們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
“是嗎?如果沒有社會法則,那也就無所謂對與錯,你們殺再多的人,也沒有錯。但是在現行的社會法則下,你們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利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或者說所謂的理想,就是有悖於社會道德和法律的,就是邪惡的。你們不僅要受到社會輿論的譴責,更要受到法律的刑事處罰。”
黑衣人對樑成龍的話不屑一顧,顯然這種扭曲的社會觀已經深入他的骨髓了,於是他反駁道:“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並不感覺自己有什麼錯。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爲自己的這種理想而戰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任何人都無權干涉。你有你的道理,但是社會有社會的規則。逆行倒施,只會被淹沒在歷史的潮流中。況且你們犧牲社會的利益,來滿足自己的利益這件事本身,就是在損害整個社會的福利,那麼自然也是違反社會發展規律的。所以,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仍然選擇犯罪,那麼,我也會選擇再次把你繩之以法。”
“呵呵,看來我們兩個,註定不能成爲朋友,而只能是對手了。”黑衣人看着面色堅毅的樑成龍,笑着對他說道。
樑成龍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從黑衣人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他就打開審訊室的門轉身出去了。在他關上審訊室的門的那一刻,心裡竟生出些許的失落感。這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朋友,恐怕要從此後會無期了。
這時候劉局長向值班人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重新把黑衣人的手銬帶上,繼續審訊。
樑成龍看了看手錶,已經接近凌晨了,於是他向劉局長告辭之後,就離開了警局。
樑成龍並沒有回公寓,而是伸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向安全局方面的張隊長家去了……
樑成龍從張隊長處回來的時候,東方已經亮起了魚肚白。這一夜他徹夜未眠。
睏意襲來,樑成龍有些招架不住,儘管這時的天色已經有些微微發亮,他還是打算眯一會。
樑成龍剛剛躺在牀上,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件事使他睡意全消,他趕快起牀,駕車趕往了自己消失的那段時間一直棲身的那幢破敗的大樓。因爲他耽誤的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讓對方發現黑衣人已經被警方逮捕,這顯然不是樑成龍希望看到的。
樑成龍向這部手機唯一的一個號碼,發去了一條短信息:“完整的試劑配方已經找到,鄲城市東郊錦繡廢棄公寓大樓交接。”
這條短信發過去之後,樑成龍就立刻關機了。因爲如果這條號碼的主人打電話過來,樑成龍肯定不能接,那麼這樣很容易暴露黑衣人被抓的真相。而在關機的情況下,如果這條號碼的主人打電話卻無人接,他可能認爲黑衣人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才關上的手機,這樣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樑成龍不確定,自己一直等的人,到底會不會來。也許他們是出於安全的考慮,樑成龍並沒有在這部手機中發現任何通信形式,包括短信記錄和通話記錄。也許每次通話過後,黑衣人都會刪除他們之間的記錄。
這也給樑成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他不知道黑衣人和這條號碼的主人之間,通常是以什麼形式來進行的溝通。如果他們是通過打電話的形式進行溝通,那麼樑成龍的這條貿然的短信,很可能引起對方的懷疑。
樑成龍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在等待中祈禱對方會來。但是以此同時,他也希望對方不會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現在的每一分鐘,對樑成龍來說都是煎熬,因爲所有的謎題,都會在今天揭開。而即將到來的,也許是殘酷的事實,也許只是是平靜的真相。
在樑成龍等的即將放棄的時候,樓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沒過多久,一個人出現在了樑成龍面前,兩人四目相對,表情卻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