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依然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
直到最後她也沒有發出這條短信,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糾纏的女人,只是當知道卓晏北應該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氣的時候,她除了這樣想辦法聯繫到他,也沒了別的法子候。
總不能在明知是自己做的不太對的時候還在這裡玩高冷芑。
可這些天以來,她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都想過了,在醫院裡住院實在是太閒,人一閒下來腦子裡就閒不住,想東想西的,然後,她忽然發現,拋卻平時因爲案子的忙碌,拋卻因爲他的失憶而導致她在內心裡小小的隔閡,在不知不覺間,她竟已是如此想他。
她一直認爲卓晏北的記憶裡沒有她,兩個人即使在一起,也要重新開始,慢慢相愛。
她以爲如今的卓晏北城府太深,太過深藏不露,比起曾經的和煦溫暖,他的沉默腹黑都讓她心裡發慌,想靠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就陷了進去,生怕他的城府中有着她不知道的什麼不可預知的東西。
可愛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熟悉的人,熟悉的感覺,太輕易的挑起一切,這種感情難以琢磨,可真的就是不知在什麼時候,這個卓晏北已經與五年前的他重疊,不再分得清誰是誰。
不需要循序漸進的慢慢回憶和慢慢發展,也不需要經歷太多去考慮兩個人之間現在的情況是否合適,愛情往往都不需要理智,於是,當理智被拋開,只剩下赤.裸的靈魂時,蘇好才發現,這份愛,始終在她心裡,入心徹骨,揮之不去。
何況,那個雨夜他在車中將她按到座椅下面,他肩上中槍的那一刻,看着在他肩頭漸開的血色,蘇好的眼睛就紅了,她的心裡瞬間被眼前的男人注滿,他的身影和五年前的他重疊,她後悔萬分,她自責心疼,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那剎那間被爆破,徹底的消散。
只剩下他一人。
一切都變的無法控制。
她更也不想再控制。
那驚心動魄兩天兩夜,心裡眼裡都是他,即使在體力不支的昏過去之後,即使因爲韓羽菱懷孕的消息而震驚難過,可在黑暗中,她看見的依舊是他,模糊的臉,模糊的身影。
她不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再忍耐,她想要說清自己心裡的想法,結果因爲自己想要給兩人一個臺階下,卻莫名觸怒了他。
不小心觸到了老虎的逆鱗,該如何是好?
現在的蘇好,身在安靜的病房裡,腦子裡心裡眼裡再也沒了案情沒了屍體沒了那些要被審問的兇犯,不用考慮誰的心理有問題,誰的話裡有破綻。
她終於在此刻去做一個女人該做的事情。
她只要去想一個人就好了,卻是想到輾轉反側難入眠。
……
早上剛一睜開眼睛,第一個想到的又是他,這一整夜迷迷糊糊間夢裡心裡都是五年前的卓晏北與現在的他模糊的身影。
忽然的,蘇好想起那次在街邊遇見的他和韓羽菱。
依稀記得那次她坐在車裡路過十字路口時,韓羽菱與卓晏北在車邊路過,她挽着他的手臂時說話的聲音甜美。
蘇好莫名的就想到那一幕,倏地便坐了起來。
韓羽菱說什麼來着?
姐姐、姐夫?
她說過她的姐姐和姐夫給韓國棟買的生日禮物有多麼的特別。
蘇好忽然就皺起眉,拿起牀邊的電話,猶豫了一會兒,給韓隊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便被接起:“蘇好?怎麼了?”
“韓隊,韓國棟只有你和韓羽菱這兩個孩子麼?”
電話那邊的人彷彿是滯了滯,過了幾秒才道:“我父親有一個養女,幾年前已經嫁到國外,上個月回來陪我父親過生日,之後就和她丈夫回法國了。”
“養女?”蘇好怔了一下:“這個養女的年紀比韓羽菱大多少?”
“四歲。”
蘇好忽然就蹙起眉,腦子裡有一團什麼東西閃過,但卻沒有抓住。
“你們的父親出事,她在聽見消息後至今都沒有回來麼?”
“她在國外,有兩個孩
tang子在上幼兒園,平時照看孩子很少與國內聯繫,只偶爾過節或者父親生日的時候會直接回國來看看,她至今還不知道我父親出事了。”
韓肅楓說完,頓了頓後又道:“我的本意是打算等把兇手找出來後再告訴她這個消息,免得她擔驚受怕,遠在國外還要帶着孩子坐飛機來回折騰。”
聽韓肅楓這樣說,蘇好心裡的疑慮便打消了些,可卻還是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你是發現了什麼?”聽出蘇好語氣裡的嚴肅和懷疑,韓肅楓輕問。
“沒有,只是忽然間想起這件事,疑惑怎麼這個女兒至今都沒有出現過。”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蘇好秀眉微動,總不能說她那時候看見後就留心過他們兩人的對話。
她擡起手指在額頭上輕輕撓了撓:“忘記是在哪天查韓家有關事情的時候聽誰說過。”
韓肅楓顯然有些疑惑,但卻沒有深問:“嗯,我明白你的懷疑,不過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
“韓隊,已經這麼多天了,你至今還沒有查到蛛絲馬跡麼?”
蘇好發現,韓肅楓一直在調查那個使用水果刀的一號兇手,但是在窗外開槍的二號兇手他卻始終沒有深度去糾察過,這種種疑點都彷彿在向某一個方向指引,可韓肅楓卻像是一直在避開那一方向。
她有些懷疑,懷疑韓肅楓其實是已經猜到了什麼內情,卻不願深入調查。
“我在分別調查那三個疑犯的情況,現下嶽建平和許賓的所有情況已經完全掌握了,另一個我還在調查,另外,案發當天,香山西麓外有不少車輛通過,大部分車窗都是封閉行的車窗,看不見裡面的人,車牌號被雨簾遮擋,很難找到那些進出過的車輛,現下我在全力糾察那些車輛可能開過的路段的監控錄像。”
“因爲畢秋涼是在案發當天被的遺棄在越秀山,兇犯顯然是開過車,但這三個人的所有證據來看,依然無法準確判斷究竟是誰在那一階段離開香山西麓那麼長的時間,至於那一整天在家中休息的許賓,也的確沒有出現在監控範圍內,他是最大的嫌疑對象,他家中的情況我也已經調查清楚,還有買藥時去過的藥店等,人證物證都證明他那天確實是感冒了在家中休息,但有沒有在病中作案,還需要查證。”
“韓隊,有沒有可能是監控裡出了問題,你能確定我們在監控中看到的所有人的身影都是正面嗎?”蘇好忽然說。
韓肅楓那邊突然就沒了聲音。
“韓隊?”
“我在看監控錄像。”他輕聲說:“視頻播放速度過快,我和他們重新看看。”
直到掛斷電話,蘇好坐在牀邊,心下因爲忽然又被這安靜擾的紛亂間,想到卓晏北與韓羽菱相攜而行的身影。
他清俊的臉上始終帶着輕淡的微笑,看起來耐心和煦,對身邊的未婚妻溫柔相伴。
可細想想他對韓羽菱很多時候似乎都是形式上的恩愛,而他那天將她趕出病房之前冷聲對她反問的那些話,卻顯然是否定了這一切。
他和韓羽菱訂婚,也許並不是那麼簡單。
即使是商業聯姻,卓晏北也從不是輕易妥協的人,既然他不愛韓羽菱,更又在這五年間從沒有和韓羽菱發生過什麼,這或許並不僅僅是愛與不愛的問題。
也許,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何威在書房裡將一疊文件整理好後,便走了出去,走到臥室的方向,推開門,看見卓總的私人醫生莫醫生正在收拾小型醫藥箱。
莫醫生看見何威走進門,回頭對他點了點頭,意思是今天的一系列檢查已經結束。
何威點頭,走進門,走到牀邊看向靠坐在牀上正在閉目養神的卓晏北。
“卓總,這是這個月財務部統計過後的數據表,需要您最終簽字的地方我已經蓋過章了,您審覈一下,字體大小我都用電腦修改重新打印過,方便您躺着的時候看,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拿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