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隱瞞你,是因爲我們曾經都生活在與黑幫搏鬥的水深火熱之中!你現在的生活平靜安定,我不想打破這一切!我不想你再回到那些過去的血雨腥風裡!”
蘇好的嘴脣微顫,已經走到這一步,乾脆也不願再隱瞞:“卓晏北,當我看見你再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是想撲過去抱住你!我很想高喊你的名字!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認識我!在那一刻,完全不明狀況的我應該怎麼做?而後在明知你不僅失憶,而且已經有了未婚妻的情況下,我難道應該只顧及我一個人的感受,撲向你的懷抱?你所忘記的蘇好不是這麼自私自利的女人,但她也沒有那麼大仁大義。於公於私,這一場相認的戲碼對我來說,都太難了!”
說完這些,蘇好的眼淚已經被她忍了回去,更也沒直接說明美國黑幫的那些事情,只是擡起眼認真道:“所以,你憑什麼沒收我的戒指!既然你已經忘記,就不存在什麼物歸原主!它是我的!無論你以後會娶哪個名門千金!無論你是卓亞集團的總裁還是FBI的重案組執行官,它永遠都只屬於我。該”
說着,她忽然上前伸手便要去搶他手中的戒指蹂。
“是這戒指屬於你,還是我?”他沒有放開手,低頭看着在自己身前張牙舞爪的跳起身要搶他手中戒指的小女人,聲音清澈,卻不再那麼冰冷。
蘇好不回答,只皺了皺眉,壓抑着幾乎要傾出的全部感情:“還給我!”
他看着她眼中的氣憤和壓抑,嗓音輕緩:“蘇好,告訴我,你希望我回到你身邊麼?”
她陡地僵住,就這樣保持着貼在他身前的姿勢,手拽着他的手臂,擡起眼看他。
希望,當然希望。
可回頭便是龍潭虎穴,往前走他依舊只是卓晏北,而不是在美國刑偵界叱吒風雨的Moken,不是被那些黑暗勢力追殺的對象。
可是她已經不想再對他說謊,她總不能逼着他再回一次美國,不能讓他再涉足危險。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很低很低,手緊緊抓着他襯衫的衣袖,低下頭用着幾乎央求的聲音:“把戒指還給我,求你。”
她妥協了,與其僵持對峙,不如求他放過。
同時察覺到自己已經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她便連忙退開了一些,手卻固執的抓在他襯衫的衣袖上。
眼前神情緊繃的小女人,穿着一身明黃而朝氣蓬勃的衣裳,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紮成一條利落的馬尾,這熟悉的感覺彷彿穿破了五年的記憶和那些迷霧的夾層,洶涌而來。
卓晏北凝視她良久。
蘇好沒有避開他的視線,正色道:“這裡是刑偵支隊,一會兒彭副隊就回來了,我不想在這裡讓大家看見這些,戒指還給我。”
她的剛音剛落,辦公室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聽那厚重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彭副隊回來了,她頓時擡起眼看向卓晏北。
他卻是看着她雖然忍住了眼淚,但依舊微紅的雙眼,轉手將戒指放進了衣袋,沒有還給她。
“的確,我沒有想起那些過往。但是蘇好,這不代表我就能將你視若無物。不如我們換一種方式來說,記憶是一回事,感覺又是一回事。而你所謂的那些希望我平安的理由,纔是最愚蠢的自以爲是。”
他的言語中又是冰冷的嘲諷和奚落,使蘇好微微蹙起眉。
“連自保的能力都這麼差勁,還想保護我?真以爲我不知道丹尼斯.赫的存在?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否需要你去做這一切,我又是否想看見你的這種愚蠢的逞強。”
他聲音冷淡,沒再看她怔住的神情,而是目色微涼的瞥向辦公室的門:“想要戒指,下班後來找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來,可以繼續自以爲是的用着你所以爲的方式走你想走的路。”
同時,辦公室的門被人由外向裡的推了進來,彭副隊滿臉堆笑的快步走進:“哎呀卓總,沒想到竟然是您駕臨,我剛剛在審問幾個聚衆吸毒的犯人,小趙那臭小子直到我審完了裡面的人才告訴我您來隊裡了,真是抱歉啊,讓卓總等了這麼久!”
卓晏北從容的淡看向進門的彭副隊:“不急,卓某偶然路過,看見門口有不少警車,進來看看。”
“卓總您能屈就來我們這小支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去做,請一定要直接開口,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幫您辦到底!”
彭副隊忽然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微微低着頭的蘇好,頓時皺了一下眉:“小蘇啊,低着頭幹什麼?”
既然沒有哭,但蘇好的眼睛的確是紅的,她不想被老彭看見,所以正他進門後乾脆直接微垂下頭。
現在一被點到名,她便直接對老彭點了一下頭說:“沒什麼,副隊,我先出去了。”
彭副隊轉眼看着她走向門口的身影:“你看看你,穿着一身便裝在隊裡,不倫不類的!我正式通知你,休假結束了!最近這麼忙,別再找我請假,還有,別再想着去美國的事情。”
明明是擔心,可出口的話仍舊滿是責問,蘇好心知老彭的意思,便也沒反駁,只安靜的快步向外走。
卓晏北睨了她的背影一眼,淡冷的聲音彷彿不經意的問:“去美國?”
彭副隊當即笑着回答:“小蘇這丫頭,前幾天破案有功,我給了她兩天假期。結果她今天忽然跑來要跟我繼續請假,聽說她是要回美國一趟,我沒給她准假,這會兒一直低着頭,估計是跟我生氣呢。嘖,別看她平時聰明又能幹,把自己當個男人似的什麼危險都不怕,但到底也只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脾氣啊,也不小,真以爲我沒看見她眼角發紅似的,這是在跟我委屈置氣呢。”
蘇好的脊背一僵,頓時擡起臉來,無奈的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瞥見她負氣而去的背影,卓晏北清俊的眉宇微動,眸色未變。
從寬闊明亮的走廊裡一路快步走出來,直到前面的集中型辦公室。
蘇好沒再低着頭,小趙遠遠的就看見她,當即迎了過去,一瞧見她發紅的眼睛便問:“怎麼又哭了?你最近不太對勁啊?變了性子了?從女漢子變成女人了?”
蘇好白眼一翻,就着之前彭副隊半開玩笑似的話說:“生氣,老彭不給我准假,我生氣,氣哭的。”
小趙頓時瞪大了眼:“我靠不是吧你?就爲這點兒事生氣,還氣哭了?騙誰呢你?”
蘇好不理他,快步走到自己辦公桌邊,套上備用警服的外套便轉身把行李箱踹進桌子下邊。
看着她這舉動,小趙湊過去:“怎麼?不走了?”
“你快忙案子去,讓我靜一靜,這次的吸毒案要是人手夠的話,我就不參與了,我想面壁思過兩天。”說着,蘇好便起身,直接向洗手間的方向走。
她不想讓隊裡的其他同事看見她眼角發紅的模樣,這些天的心事積壓了太多在心裡,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弱點,更也不想被太多的人對她和卓晏北之間的關係有所懷疑。
“啥?面壁思過?”小趙壓根沒找着繼續跟她說話的機會,就只看見她穿着便裝,上身套了個警服的上衣外套,匆忙又倉皇的向洗手間走去。
蘇好衝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會兒臉,站起身,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誰說她不想和他回到過去?
誰說她愚蠢又自以爲是?
這一步一步的走來,是所經歷的一切將她逼到了這一步,她多想放縱的從一開始就撲到他懷裡大喊着他的名字,求他想起她。
可事與願違,有些錯過她以爲是命中註定,可偏偏他比她先一步去找出了真相。
他找出答案的速度快到讓她毫無防備,卻又那麼直接乾脆。
所以,他這算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他竟然知道丹尼斯.赫的存在。
按理說,他回美國調查的時間並沒有多久,根本不會詳細到把當年所經歷過的劇情案件都一一查出,除非……
除非他也收到了丹尼斯.赫的信件!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的諸多疑問也就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