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第一簇雷火轟落,越來越多的雷火也是緊跟其後傾落下來,每一擊都會使得山嶽塌落,地表崩裂,一時之間,整個地陸都是變得滿目瘡痍起來。
壑界大多數修道人看着那鋪天蓋地的雷火,這個地星正不斷遭受創擊,哪怕這回是能成功抵敵下來,整個天地的環境恐怕也被徹底改變了。
有一名立在尤道人身邊的修士忍不住出聲道:“尤上尊,攻勢凌厲,我們是否……”
尤道人卻是搖頭,道:“不急,再等等。別看對面現在聲勢大,但力量還沒有全部壓上來,等到他們發現做此事無用後,自然是會停下來的。你上前干涉,他們便知道你在乎,那就愈發會這麼做。”
“可是這方天地……”
那修士非常着急,這雷火可不是單單破壞那麼簡單,落地之後,在那裡持續灼燒着整個地表的環境,範圍也越來越大,損傷的可是這方天地的根本。
尤道人道:“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只要人還在,這方天地內靈精之氣還在,那就能重還回來。你們做不了,我們天夏會幫你理平。”
他對外面的情形可謂視若平常,諸位大能演化天地之時,各種惡劣的不適宜人生存的環境都出現過,這才哪到哪?
只要這方天地留存下來,只要這地脈還存在,那就可以撥亂反正。
就算短暫時候對修行造成影響,也可以退去天夏,等待慢慢恢復,修行麼,本來就不是爭一時之短長,誰走到終途纔算贏,當中的曲折坎坷與之相比都不算什麼。
雷火在持續轟擊了半日之後,元夏方面見壑界修道人始終不曾露面,似乎也是知道再這麼下去,對於戰局並無太大用處,於是便停了下來。
壑界之人見此這才鬆了口氣,但是現在還不到他們放鬆的時候,過得片刻,便見飛舟之上有光霧散開,便有濃濃雨霧瀰漫。
這是在創造對元夏方面有利的環境,裡面還利用了方纔的雷火所引發的烈煙,只要完成,就能把天時地利轉化爲對他們自身有利的這一面,這樣此地也就爲了自己的主場。
尤道人看着此景,忖道:“張廷執還真未說錯,雷火之後便是雨霧。”
這依舊是元夏既定路數,但這是其中最爲淺顯的做法了。若是某一方世域難啃,還會有元夏修道人派遣外身到來,在外施展神通法術,籠罩整片地域,甚至牽引一部分元夏天序過來,將道機轉變爲有利的一面。
當然這般做動靜就大了,付出代價也不小,只是對付一處普通世域的話,他們尚且用不着如此。
雨霧瀰漫極快,沒多久就籠罩住了整個地表,天光也是遮蔽了去,地星陷入了一片無光昏暗之中。唯有那些分佈在陸地之上的大陣還有光芒放出,由空望去,如同黑夜之中的一支支火炬。
這般情形持續沒有多久,就見天中有一束束流光閃爍,卻是那些元夏方面到來的修道人正式衝入了界中。
但這一次不是元神到來了,而是正身直接進入此間,並朝着每一處大陣所在飛去,看去每一個人都有着明確的目標。
在方纔那段時間中,他們已然探查明白了每一座大陣所在,而此回分散開來的這些人不再是單獨行動,而是兩人一組相互照應。
除非對敵之人功行高上他們一個等次,不然沒可能將他們於瞬息之間拿下。但凡遇到危險,飛舟上面自會有人下來接引。
再各自到達目標後,他們就於同一時刻毫不客氣發動了各類攻勢,這個攻勢不是爲了破陣,而是從多個角度試探陣法的虛實。
尤道人不管外面沸反盈天,看着依舊非常篤定,他吩咐左右道:“諸位放心應付去吧,稍候聽我老道的排布就是了。”
諸人聽他之言,也是傳訊下去,專心守禦陣法。
元夏方面之人在試探了一陣後,確認的陣法的路數,便各自拿出破陣之器,擲向大陣,在陣器爆裂的同時,面前的大陣也是被應聲破開,過程竟是十分之順利,絲毫沒有堅陣所該有的樣子,而在此陣之背後,卻是又有一重大陣。
這不覺惹人詫異。似最外圍的陣法只是一個空殼,可是方纔此陣也是曾經遭受過雷火轟擊的,絕不是不禁扛的樣子啊。
實際上尤道人經過梳理地脈之後,陣勢在他駕馭之下可強可弱,不過若是陣法被破,此中積蓄的陣力也便隨之化散了。
而他卻是提前運撥,將最外陣勢的陣力減弱度到正好可以承受到對方試探,卻又不讓人看出破綻的程度,可以說多一分嫌多餘,少一分則嫌薄弱,真正是恰到好處。
對面等於是卯足了力,但卻打在一層薄紙構成的空殼上,但是他們的法器卻是用出去了,這令人十分之難受。
哪怕是元夏方面之人,看着也是忍不住暗中稱讚,道:“這裡當是有一個陣法大拿。”
這等手段也不是隨隨便便能使出的,恰好要在攻擊試探中隨之調整,若是當中太過急促,則必然會讓他們察覺端倪,要是慢條斯理,則來不及做此事。
就需對進攻之人的所做每一個動作及力量都是做出準確的預判,此中對局面的把握,對時機的拿捏,可謂是妙到毫巔。
元夏方面此回爲首之人,乃是一名何姓道人,他道:“不止如此,這人對我們所用的法器也非常瞭解,方可正正好好,才能不露怯。”
他此刻淡然一笑,道:“繼續推進,我看他有多少陣勢可破。”
他們或許會爲對手的精妙手段感到驚歎,但那是站在堅信自己必勝的超然角度上,所以他們不吝給敵方一些讚美和誇獎。
可是勢力之間的對抗不是一兩場戰術之上的優勝可以扭轉的,不管如何,現在你外圍的陣勢被破了,我往裡深入了一層,那麼我就到達目的了,現在讓你佔佔便宜又何妨?我也經得起這個消耗。
尤道人這等作爲,卻不是爲了展現戰術,而是爲了提振底下之人的信心。
上回張御的勝利,是因爲諸人無條件聽從他的話語。
這裡有其祖仙的身份加成,所以使得所有人對他都是服膺,但是他不同,這次代替張御主持大局讓很多人不服氣,爲建立信任,就需要用一點小手段了。
這方法確實有效,連元夏修道士對他此舉都是歎爲觀止,那些壑界修道士更是佩服,便是低輩修士驟然看不明白,聽了前輩解釋也是恍然大悟,不由得生出一種高山仰止之感,對於這位帶領他們信心也是充足了幾分。
尤道人見衆人完全願意執行他的安排了,這對他來說也就足夠了,他對自己所佈置的陣法有着充足信心,只要自己不亂套,那外面就別想進的來。
元夏的陣器雖說也兼顧陣法的道理,可走得是全取之路,單論陣法,他自認爲元夏那裡除非是專攻此道的上乘修士,不然沒可能在此道之上勝過他。
要想正面殺破大陣,除非是此行有求全道法的修道人親自下場,或者遭遇三個以上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圍攻,否則不可能攻破他以此方地星地脈乃至周圍星辰結成的陣勢。
由於此回元夏不是試探了,所以帶來的法器很是充足,面對內裡的第二層陣勢,毫不猶豫再次祭出了陣器,準備層層推進,步步破殺入內,終有到你退無可退之時。
可是很快,尤道人巧妙的駕馭手段又是出現了,在元夏方面又是接連破開三個阻路陣勢,正往裡順利推進之時,在方纔被破毀的陣機,居然在後面又漸漸重新聚合起來。
且是因爲從最初陣法開始,所以深入之人一時不曾發現,直到頂上負責監察之人察覺不對,纔是察覺到這等動靜。
元夏方面有修士驚訝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尤道人能做到這一步,這是因爲他掌握了統地脈的手段,他本人法力的特殊性能夠與之相合,所以整個陣勢不能看作單獨的個體,而是一個聯合起來的整體。
原先陣勢被破,可只是一時敞開了門戶,餘下總是有殘留的部分,而這一部分只需要時間,他就可以通過地脈疏導力量,通過法力填補修復,令其重新興發起來。
來犯之人若是繼續往裡深入進去,而置之不理,那麼就有被阻斷後路,圍困陣中之險了。
可問題是這陣勢是會自己恢復的,若是回頭拆解,其餘被破的陣勢可能又會恢復,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那方纔他們豈不是白破了麼?
立在飛舟之中何道人看了看,發現這不是一處如此,而是地陸所有入陣之人都是遇到了這等情況,這是主陣之人連通了地氣之故麼?
不,這還不夠!
他轉頭往虛宇方向望去,見地陸之上空有一顆顆地星閃爍着,排列之中自有一種規律可循。
雖他不通陣法,但是身爲元夏修道人,多少都懂一些陣器祭煉之理的,這裡面就有陣法的道理在,故此刻也是看出一些端倪來了。
這是天地人氣脈相合之勢,所以陣力可以源源不絕,要破此陣,先絕天星,以斷這牽機之勢!
他沉喝道:“來人,給我去把這些地陸上空的天星全數擊落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