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司議所招攬的人手自然不止重岸這裡一人,在半途之上,也是不斷有人加入進來。
除了他自己本身所御使的人手之外,還從原本的世道之中調運來不少修士,其中大多數俱是他這一支的族人。
這一次實乃是諸世道與兩殿合力侵攻天夏,所以諸世道中亦有宗長、宗老加入到攻伐之列。
重岸暗地裡仔細觀察着這些人,他發現自己就在黃司議邊上倒也不錯,至少能清楚看到這些依附之人,他大可以將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記錄下來,並設法打聽清楚此輩的功法神通,轉頭再交給天夏那邊。
不過修爲達至求全之人他自然是沒法觀察的,這些人的道法若不展現出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
而以他的功行,恐怕僅只是多看幾眼,對方就有所察覺了。
所以非但不能查看,反而要儘量避免與這些人接觸,好在黃司議自身還不到求全之境,身邊自也沒有這等人物隨行。
飛舟一路飛馳,最後在兩殿之外的雲階之前停落了下來。
這還是重岸第一次親身來到此間,無面道人雖也有有關此處的憶識,但這些都不及親身到此所感受到的震撼。
非是司議、非是外使、非是諸世道上層,俱無資格進入元上殿,故是黃司議將包括重岸等人在內的隨行之人都是留在了外間,稍作關照,自己則是甩袖邁步,踏雲而去。
過去雲階,他便進入了大殿之內,此刻那如壁光幕之前,兩殿司議也是陸續到了一些,只是還未到議事開始之時,都是三三兩兩聚在那裡說話,只是彼此之間分得很開。
黃司議拿眼一掃,就來到了蘭司議之旁,執有一禮,道:“蘭司議有禮。”
萬道人成爲主持上殿的司議之後,蘭司議就是其人絕對心腹,只是這位功行還未求全之境,若是修到了那等地步,其就是下一任的主持之人了,只是現在還有懸念。
蘭司議回有一禮,道:“黃司議,此回攻伐天夏,我與下殿交通當是頻繁,還需你多多費心了。”
黃司議之職責,就是負責與下殿諸司議交通的,他口中道:“那是應當。”隨即又話鋒一轉,“如今已是兩殿合議,什麼事情都可溝通,其實真用到黃某的地方也是不多了。”
蘭司議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需要黃司議,如今兩殿增位了不少司議,這些唯有靠黃司議及時溝通,方纔對我上殿不會有太多偏見。”
黃司議道:“行啊,既然蘭司議這麼說,黃某就勉爲其難,多費些心思了。”
“嗯。”
蘭司議點點頭。
再是等了一會兒,隨着更多兩殿司議到來,人也是差不多到齊,隨着萬道人和向司議這兩人到來,各位司議亦是來到了自家青玉蓮花座。
不過兩人卻未急着開始議事,似是在等着什麼。
沒多久,卻見天頂上空有三團壯闊星雲現出,但只是稍瞬即逝,隨即便見有三道光束似從那星雲之中射落下來,直直落在兩殿光幕之下。
這光束徐徐散開之後,自裡顯露兩男一女三名道人,可以看到,三人俱是求全道法之人。
萬道人和向司議帶領衆司議,俱是對其行有一禮,道:“三位道友有禮。”
那三人也是回有一禮,道:“諸位司議有禮。”
蘭司議對着黃司議言道:“這三位上真乃是此回三上世派遣至助我攻襲天夏之人,三位分別是原空世道的凌靈子、鬥歲世道的虞月上真、治微世道的鐘甲道友。”
黃司議不難從他的稱呼中聽出親疏遠近之別,頓時心領神會,他也是多打量了這三人幾眼。
諸世道的修道人,除了以宗族血脈維繫之外,便是以道法爲牽繫。然而除了三上世外,餘下三十世道中,卻是血脈維繫佔據了多數,大半皆乃是同姓同宗。
三上世則是以道法爲重,甚至這纔是第一位的,而唯有能成三上世道法之人,才爲三上世之嫡宗。
這位三人到來之後,青玉蓮花座外就又浮現出三片荷葉,三人也是在上面坐定下來。
萬道人道:“三位到此,上三世諸位同道可以話語傳知兩殿麼?”
凌靈子開口道:“萬司議言重了,兩殿自有有職司,我上三世不會橫加插手。多餘之話便不說了,我諸世道自會拿出鎮道之寶相助兩殿,今回必要拿下天夏,以全終道。”
萬道人道:“先前定計,可有變動?”
凌靈子回道:“此番大事,既是三世與兩殿定議,自不會輕易變動,一切照舊行事。”
萬道人看了向司議一眼,見後者點頭,便道:“如此我兩殿便依此佈置行事了。”
十年的調整,兩殿與諸世道反覆協調,就是爲了鼓足勁力拿下天夏,因爲雙方都是認識到,越是拖到後面,天夏越不易對付。
而這一次集中的力量也遠超前幾回,所動用的鎮道之寶,除了留下必要維護天序的,其餘都會拿了出來。
兩殿此次將會從正面,也就是從原先打開的兩界通道處發動正攻,而諸世道會在打開另一方兩界通道,配合兩殿攻勢。
他們所定的策略,與天夏所推斷的大致相似。
這其實沒什麼奇怪,因爲攻伐他世,來來去去就這麼些路數,玩不出新花樣的,至多是在具體戰術上會有所變化。但關鍵的,還是看投入的力度。
力度若足夠大,你便是通盤知曉也沒有用,擋不住就是擋不住,這一回兩殿和諸世道打的就是這番主意,以絕對優勢侵攻天夏。
因爲以往征伐盡託於兩殿之手,諸世道幾乎是不過問,所以兩者並沒什麼配合可言,從實際情況來說,雙方因爲長久以來的矛盾,也很難通力合作,所以兩邊各走一路,這般反而利於行動。
雙方也都是對此等安排認可。
所以有時候計劃可以擬定的很漂亮,但是礙於各種緣由只能選擇等而次之,或者相互妥協的路數。
萬道人道:“約期正式結束之前,我當會與天夏進行最後一次議談。”
這番議談不是爲了單純走一個過場,同樣也是爲了查驗追究,看十年之內對方有無違誓之舉。
違誓的地方,雙方當然肯定都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找到了。若是某一方能挑出對方得錯處,並叫對面無可辯駁,那是當真可以請動約議之機,降下誓力迫壓並侵損對手的。
萬道人道:“蘭司議,此回就由你代我上殿前往與天夏論議。”
向司議則是喚過一名鐵姓司議來,這位功行不甚高,但向來對他唯命事從,這等事不需要比較法力功行,只需要能分辨事機,又能夠及時傳遞並執行諭令之人就足夠了。
安排好之後,萬道人和向司議又看向凌靈子三人。
凌靈子則道:“此本是兩殿之事,前後與天夏打交道的亦是兩殿,我諸世道便不參與了,若有什麼結果,再告知我等便好。”
見三人並無異議,萬道人和向司議二人也是將事情安排了下去,百餘駕金舟很快從元上殿駛出,按照定約,來到了兩界通道之前。
到了約定的時辰之時,便見虛空之中的漩流一陣激盪,內中光芒流溢,同樣數目的飛舟從兩界通道對面穿渡而出。
這回天夏所派遣出來的使者尤道人、風廷執以及諸多隨行的玄尊。
雖然約議尚未結束,不過他們都是做好了準備,萬一有礙,及時化散假身,不會給元夏任何機會。
只是這等可能很小,因爲直接粗暴的違背約誓,那是整個勢力都要付出沉重代價的,元夏不會爲了一兩名修士這麼做的。
雙方舟隊相互對峙片刻,各有主舟自裡行駛出來,緩緩來到了中間位置,又是各自停下,隨即各有一道雲光飄出相接,並結成一個漏斗形狀的廣臺之上。
尤道人與風廷執帶着隨行之人一起自裡行出,落定其上。這時蘭司議、鐵司議二人也是同樣落到了此間。
雙方在相互見禮之後。
鐵司議率先言道:“貴方與我元夏之差距,想必貴方也是清楚的,又何必與我元夏對抗到底的,只要諸位歸順,也能在我元夏有一席之地,我元夏可許諾善待各位,到時候同享終道,豈不美乎?”
風廷執笑了笑,道:“風某來過貴地,也與貴方有過交手,貴方如何,風某是很清楚的,說起來,貴方以往也曾說過類似之語,此回再是有聞,倒是頗覺親切。”
鐵司議呵呵一聲,也不再說這個,一伸手,便有人將一卷玉簡送到了他裡,他拿着晃了晃,道:“此是這十載以來,我等書錄下來貴方種種違誓之舉,請貴方拿過去一觀。”
風廷執笑了笑,道:“倒是巧了,我天夏這裡也有一份,亦要請貴方過目。”他從袖中取出一捆玉簡,“這上面樁樁件件,可都有詳細記載。”
雙方都是不動聲色,各自示意下,就有弟子從身旁走出,帶着玉簡行至中間,各自交換了玉簡走了回來。兩邊確認玉簡上無有什麼手腳,便皆拿過,各自打開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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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