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此時一下睜開了雙目,他看着自外進來之人走過門前的過道,來到了寬敞的山腹空間之中。
這依舊是一個戴着面具的人,很顯然也是一個復神會成員。
他雖坐在此地,可是由於氣息不顯,再加上這裡洞窟空間極大,即便他沒有主動遮掩自己,那進來之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人走到了一具空置的石櫃之前,而後手腳利索的爬入進去,並在裡面仰躺了下來,隨後便就一動不動了,連帶他的呼吸也是漸漸由強轉弱,直至輕不可聞,可仍然保持一定的生命跡象。
張御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時便能判斷出來,這人身軀的已然存在了四十餘天了,這次應該是準備過來替換身軀的。
他沒有選擇去驚動對方,這些復神會普通成員並不是他的主要目標,但並不是說他們就沒有價值了。
復神會的成員平時並不互相聯繫,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所需負責的事情,彼此所知道的東西並不重疊,他可以從其心神之中得到各種有用的消息和線索。
這刻他目光凝注此人片刻,後者腦海中所埋藏記憶霎時便被他清楚探知。
而這個人的歸來只是一個開始,在下來的數天之內,陸陸續續有復神會的人回來,
而每一個復神會成員的記憶都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一下對安山密林深處其中十數個部落的情況有了較爲詳細的瞭解。
這個收穫不小,因爲有些異神無不是正在準備喚醒之中,它們的載體也是早已備妥了,而這些無一不是古老的神像,可這裡面極可能都是蘊藏有源能。
並且他也是從中瞭解到,近幾年來,這些部族似都在試圖喚醒那些曾被血陽神國打壓下去的神明。
這裡原因是這些土著祭祀都是感到了在未來的數年內,某種威脅即將到來,而他們又不願意投靠東庭,所以迫切需要神明的庇佑。復神會也是抓住了這個機會,給他們提供了在短時間內就能喚醒神明的方法。
而如今這麼多既然復神會的成員回到了這山腹洞府內,那麼說明爲他們替換身軀的人當也是快要到來了。
再是等了兩天之後,張御感覺到一陣神異力量的波盪,並且由一處不知名的所在灌注入某一具還是泥胎的人俑之中。
在神異力量的澆灌之下,這個人俑身上很快出現了某種生命的跡象,然後從石櫃之中站了起來。
張御心中微微一動,看來對方並不是一定是定期派人過來,而是以靈性降臨的方式來完成此事。
那人先是走到一邊,拿起案臺上的石罐,來到了壁窟之中擺着的一具陶俑罐前,並對着此物伸手出去,五指一張,可以見到,陶俑罐裡面的一具乾屍霎時化爲了晶瑩的粉末,飄入手中石罐之內。
在做完此事後,此人轉而帶着這東西來到了一具躺在石櫃之中的泥人俑前,並將那些晶瑩粉末倒了下去,這一具人俑在此物作用之下,竟是在極短時間內就具備了生機和活力,但此刻仍是躺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
那人又唸了幾句古怪的音聲,而後其中一具自外歸來的復神會成員突然腦海之中變得一片空白,那個新近被轉爲活人的人俑則是莫名多出了一段記憶,很顯然那段記憶已是被轉挪了過去。
張御在旁也是把整個過程看清楚了,這還當真是簡單粗暴的很,當中完全沒有什麼機巧可言,就是靠着來自神異力量來完成這一切。
他凝視着那個身影,其人的力量之中充斥着非人的味道,看着像是某個異神,連力量降臨方式也是類似,可他知道答案並非如此。
因爲神明是不可能俯下身段去這等事的。
神明永遠是高高在上的,這個主次是不可能顛倒的,它們必須時時刻刻處在信仰的上端,享受供奉和崇信,而不會是去屈就凡人,這是由其本質所決定的,它自身也沒有辦法改變。
所以來人的身份很可能掌握了強大靈性力量的生靈。
到此他也並不準備再看下去了,心意一動,霎時間,一股心光將整個山岩乃至周圍十餘里都是封閉在內。
這個動靜極大,那人立時察覺到了不對,它猛然轉過身來,看向張御所在的方向,目光閃爍着某種幽藍色的光芒。
張御緩緩站了起來,並往其人所在走了過來,
那人在看到他之後,先是有些疑惑,隨即似大吃了一驚,道:“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御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來,他沒有必要去聽此人說什麼,現在他已然將四周封閉了,只要將這股降臨在人俑身軀中的力量截拿到手,那麼他自然能夠通過這部分靈性看到其人所攜帶的記憶。
那人往後倒退了幾步,但是很快,它發現自己身軀一動也不能動了,卻是被心光給封鎖住了。
它從身軀之中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道:“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來,不過我們也不是沒有準備,你什麼都得不……”
張御此刻已是來到了他身前,他十分平靜的伸手一拿,按在了其人頭顱之上。
那人頓時一僵,片刻之後,一股幾能將其自身融化掉的強烈光芒從它身軀爆發出來,這似乎是在想辦法與他進行對抗。
可這沒有任何用處,力量的發揮也需要載體,這具匆忙改造過的身體不足以承載太多的力量,所以輕而易舉就被鎮壓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張御就把手收了回來,此時他的手中則多了一團幽藍色的光霧。
而在抽離了這些靈性力量之後,那人身軀又重新退化爲了一具泥胎,無法維持平衡的形體向後倒在了地上,摔散成了一地碎泥塊。
張御試着探查了一下這段靈性力量之中所攜帶的記憶,裡面並沒有顯露出此人的自身來歷,這一點並不奇怪,但是卻有關於他的種種記憶,包括他今番回到都護府中的消息,而剩下的東西都是一些細枝末節,並沒有牽扯到復神會的秘密。
不過他對此也不在意,有了這一團靈性力量,他當可以用此上報玄廷,從而找到其原主所在。
他伸手入星袋之中,拿出了當初用來追攝曹康的那枚玉珠,將手中這股靈性力量緩緩封存進去。
待把此物收好,他輕輕一拂袖,此間所有人俑似被一股無形力量拂過,金屬破碎成了一團泥屑,做完此事後,他頭也不回離了此地。
復神會所用的陶俑塑造很簡單,這個地方就算毀了此輩也隨時可以再重新建造一個,不過那些記憶卻是無法保留下來了。
尤其是那人降臨下來的一部分力量被他截奪了,不曾轉了回去,所以復神會根本不會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會有一段時間的空白。
而等到此輩反應過來,他當已是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了。
從山腹之中走出來後,他往上空望有一眼,霎時遁光飛去。
接下來他準備把那些復神會成員記憶中的部落都是走一遍,並找出那些異神的載體,若有源能,便直接吸攝了去,若是沒有,那便直接將之毀了。
沒有了這些合適的載體,這些異神想再入世不是不能,而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且由於承載的軀體的不合適,那麼所降下的力量也不見得會有多強大。
下來時日內,他都是在密林之中穿梭往來,走訪那一個個土著部落。
這些部落雖然曾經做過血陽神國的附從,不過此刻既然已是退縮到了密林深處,他也不準備拿其等如何,在尋到了那些異神的雕像後便就直接離開了。
十天之後,他才返回到了白舟之上,纔是進入主艙之內,青曙呈便遞了上來一封書信,道:“先生,許執事已然將那部落之人送到洪河隘口了,只他送來了一封說是玄府給先生的書信。”
張御拿過打開一看,眼眸微凝,心思一轉,道:“我們回去。”
他駕馭白舟往回飛轉,待出了洪河隘口,接上了許成通,便直接回了玄府。
他將白舟停在玄府之後,一人走入正殿之中,項淳見他到來,問道:“師弟可是收到我的書信了?”
張御點頭道:“已是看過了,現在具體情形如何?”
項淳道:“上月敞原之南有不少歸附我們的土著部落遭到了襲擊,後來我們發現這背後似有那混沌怪物的身影,而這幾天類似情況又有發生。
玄廷派駐在我玄府的姬道友收到消息後便立時趕了過去,他臨行之前曾言,若是他三天後還回來,那就上報玄廷,但加上今天已是七天了,仍舊不見他的迴音。
我之前已是上報了玄府,但若是那位姬道友有危險,待玄府派遣人過來恐怕也是來不及了,這事也只能請師弟出面了。”
張御頜首道:“項師兄做法是正確的,我會找尋一下道友的行蹤,不知這位道友可什麼物件留下?”
項淳拿出一枚紙符,道:“姬道友留下的,說是玄府若是來人,憑此可找到他。”
張御接了過來,看有一眼,便收入星袋之中,道:“我這便前往,師兄在這裡等我消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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