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穹雲海之上,衆廷執立時接到了劉道人的求援呈告,玉素道人點頭道:“這位劉鎮守倒是頗知分寸。”
衆廷執一直在觀戰,知曉場中的每一分變化,劉道人能察覺到的問題,他們自然察覺。而且認識更深。
他們發現,這個神人男子其實適應的並不是劉道人的力量,而是在適應的是修道人的手段。
只是這樣的適應是十分粗暴被動的,是通過一次次破滅化生來實現的。
實際上那一個個不停破碎的不是什麼幻影,就是其自身,而每一次又在破碎中重新生出新的身軀。
從嚴格意義上說,這個神人男子方纔並不是在與劉道人鬥戰,而是利用後者的力量來促使自己去適應更多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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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廷執道:“這異神需得儘快拿下,拖延越久便越是難纏,也對我輩越是熟悉,哪位廷執願意出手?”
張御言道:“此本是守正職司,便由御來收拿此人吧。”
衆廷執皆是稱善。
張御自身站着不動,一具神氣分身已是踏動雲芝玉臺,往虛空飄蕩而去,霎時劉道人與那異神所在的空域之中。
劉道人立時有所察覺,轉首一觀,見到是他,心中一鬆,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有禮。”
張御點首回禮,他一揮袖,這一處空域之中頓被化開,露出了外間滿布星辰的虛空,並道:“劉鎮守,你且先是回去守好天城,這裡交由我來處置便好。”
劉道人肅容打一個稽首,就往星宿天城退回。
張御看向前方,等了一會兒,便見那個神人男子從那一團赤煙之中慢慢走出來,在看到他後,其人只是一步,就衝到了他的近前,並且一手向前推來。
他立身在原地未動,並沒有去用什麼神通手段,而是心光一放,一道磅礴星光霎時直接將其人籠罩住。
神人男子被心光一落,頓時舉動艱難,只是他正想與這股圍困自身的力量對抗時,卻發現自身一有動作,力量就彷彿落到了空處,不存在絲毫可以接觸之物,他再是試圖從這裡衝闖出去,可很快發現這一片光芒彷彿無窮無盡,根本沒有任何邊界。
衆廷執看到這一手變化,都是暗暗讚歎,純粹用力量壓制,這不算什麼,但是這個用法,既把此獠困住,又杜絕了其有任何適應外部力量的可能,手段巧妙不說,卻是展現出了精妙無比的心光駕馭之能。
張御淡然看着那神人在裡面衝撞,他意念一引,那方纔分化出去的心光霎時化變爲指節大小一般的光點,並朝着他飄蕩過來。
心光可隨意而轉,在心光之內,無所謂大小,更無所謂遠近,只要對手力量上限不曾超過他,又沒有什麼過人變化,那麼就無法從裡面闖出來。
以往他也做不到這一點,也是他摘取了上乘功果,四年來不間斷的去到那片高渺之地中參悟,使得他對道法的理解更深,雖然他的神通變化尚還有所欠缺,可是他的心光之轉卻早已是純熟如意了。
待那心光到得面前,他一抖袖,將之收入了衣袖之內,駕起腳下雲芝玉臺,就往玄廷之上回轉。
南穹天諸位玄尊望見這一幕,不覺都是怔然,劉道人方纔與那神人男子鬥戰的場景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自問換了他們自己上去,也沒可能做得更好了。
等張御到來之後,他們本來都在心中猜測,這位曾在上宸天中展露強橫實力的廷執究竟需用多久纔可拿下這一位,可是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之間就將之擒了下來,並且僅只是用了最爲根本的心光。
他們雖然感應不到具體,但卻不難猜出心光之中定然是存有着高妙變化的,可表面看去卻偏偏無有絲毫煙火氣,整個鬥戰當真稱得上是一派仙家氣象。
張御神氣分身回到上層之後,立刻與正身相合,他對首座道人所在方向望去,道:“首執,御待從此異神身上探明一些事機,可否留將此獠留在御這處半日?”
首座道人道:“自是無妨,張廷執可先將異神此看押在守正宮,待問明情形後,再告知廷上便可。”
張御擡袖一禮,稱謝一聲。
諸廷執見事機暫時了結,就把氣息各是收回,重新沉入了各人道宮之中。
張御則是離了清玄道宮,踏入守正宮中,他轉至一處偏殿之中,這裡有一處環形大池,內中是如鉛汞一般凝稠的銀色水液,表面光滑如鏡。
這一處乃是用於暫時囚押擒捉來的囚徒的“秘池”,守正宮在抓拿罪囚了後,有時候因爲某種需要,並不直接放入鎮獄,而是先行鎮壓在這裡,只以往他還不曾有過使用此物的機會。
他此刻一彈指,那心光立時落入到水液之中,並往下沉降而去,實際上到此刻爲止,這異神還是在掙扎之中,並沒有放棄抵擋,可是隻要不曾從他心光困束之中出來,那麼就一直會被困在其中。
所以到了他這個境界後,某些敵人,根本就不必將之擊敗,只要以心光隔絕,便能將之從世上“抹除”不見。
事實上,若是其無法入至世間,那麼不拘其生是死,對世間人而言,結果其實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此時水池之旁無數道籙升起,一個個都是落去銀色水液之中,這是利用守正宮的陣法之力來加固困束,以確保無有萬一。
而他雙眸之中神光閃爍,卻是在深入探看這個異神的力量根本。
一般來說,他只要捉攝到了敵人的氣機,只消以目印觀望,那麼就能看到敵人的一些缺陷和破綻,只是他對敵向來一次就解決了,根本無需如此做。
而隨着他的觀望,這樣異神的靈性根底也是逐漸在他面前顯露了出來。
這一次鬥戰,這個異神不僅僅是在適應劉道人乃至修道人的力量,並且還將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通過某種方式印刻到了天地之中。
這個舉動非常不簡單,這意味着若是其人的靈性力量再次出現,那麼就會得到這一部分變化適應的經驗,並且他更進一步懷疑,極可能這個經驗並不只是自身能用到,或許其同族之人在進入世間之後,也可能得到這一部分信息。
他們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而是一整個能夠適應外部力量變化,且又相互抱團的種族。
他又想了想,從先前得來的消息推斷,這個神人男子的力量疑似是被生造出來的,那麼其有着這般能爲,恐怕也不單單是爲了鬥戰,他猜測更可能是爲了應對濁潮。
因爲每一次濁潮掀起,就會變動一次道機,假設這些神人對於每一次變動都能適應,那就無無懼於此了,可以一直做那天地之主宰了。
假設真是這樣,那麼此輩對濁潮的探究,想來也已是有了一定成果了。
他在這番思考後,心意一轉之間,就將這些分析得來的東西擬成了一封文書,並喚了明周道人過來,令其將之呈報給玄廷。
交代過此事後,他轉而往向內層,方纔有部分靈性力量落去了那裡,其中大多數都被玄廷阻攔下來了,唯有少許不知去向。
這應該是預言變動而後又自行規正的結果,入世之後必然應兆,是無法完全阻止的,不過卻可以在應兆之後找到。
東庭府洲密林之中,躺在牀榻之上的瑤璃忽然氣息變得無比急促起來,眉頭蹙起,好像做了什麼噩夢。
就在方纔,有一股不知何處到來的力量落入到了她的身軀之內,她只是感覺心頭一燙,血液也是於霎時間變得滾燙了起來,皮膚彷彿蒸熟般變得通紅。
在這等痛苦感受之中,她想大聲嘶喊,但讓自家老師趙柔過來,但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得是將身軀緊緊蜷縮了起來。
此過程在足足持續了有半個夏時後,纔是慢慢平復。
這個時候,她感覺自身已是無比虛弱了,並且沒有辦法進行呼吸,意識也是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而就在她身上的生機在逐漸消退之際,一股帶着旺盛生機的暖流不知從何處而來,並在四肢百骸之中飛速流淌起來,一時之間,她像是浸泡在了最溫暖的池子裡。
她此時無法動彈,只能依照趙柔教授給她的呼吸法調運着這股力量,並很快沉睡了過去,可呼吸還是在那裡進行着,不知多久之後,她身上有一團雲絮狀的七彩光芒飄蕩了起來,並將慢慢裹住。
門扉忽然被推開,趙柔自外走了進來,她方纔察覺到了這裡動靜,並且忽然有些心神不寧,故是過來看看自己的弟子。
這刻她看去,瑤璃面朝外側,睡得十分香甜,並無任何異狀,只是背子半落了地上,小身子露在了外面。
她露出了一絲憐愛目光,走了過來,將掉落下來的被子重新蓋好,又伸手掖了掖,看了她片刻,這才轉身離開。
可當她背過身的時候,卻是不曾發現,瑤璃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靜靜的望着她,並看着她一直從房間之中離去,而其身上的七彩光芒也是又一次飄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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