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了兇靈大陣之後,我叫上謝洪轉身向校門口走去。謝洪這個一根筋,還一遍遍地追問我:“師叔,這麼危險咱們不去處理它啊?”
起初我並沒搭理他,心說不僅長得像二師兄,這智商咋也跟二師兄似的呢。不過,想到這我有些後悔了,他是二師兄,那我是白龍馬還是沙和尚啊。那沙和尚一臉晦氣,我可不想那樣,我這好日子纔剛開始。
“你比我厲害嗎?”我實在被這個呆子給磨煩了。
“沒,我哪有師叔厲害啊?”謝洪撓撓頭說,這廝不知道啥毛病,一說話總愛撓頭,也不知道是長蝨子了,還是經常不洗頭,頭皮屑太多了。
“那你知道咋對付嗎?”我不屑地問道。
“不知道!”這廝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那就對了,你師叔我不準備好了,都沒把握對付他們,現在你去,給他們打牙祭去啊?”我撇撇嘴說道。
“可是,師傅說,發現問題之後馬上叫他。”謝洪又開始撓頭,我真懷疑要是白天,他前面會不會出現頭皮屑橫飛的場景。
“你以爲你師傅是超人啊,喊一聲就到啊。”我有些好奇地說:“等等,你還有師傅?”
“額……”謝洪點了點頭。
“你師傅叫你來的?是他發現這的?”我問道。
“是我發現的,然後告訴我師傅的,他讓我來看看。”謝洪嘟嘟囔囔地說,那神態真的像是聽長輩訓話,我心裡這個得意啊。
“帶我去見見你師傅!”我說道。
雖說謝洪和我比還差了一點,但是總體來看,他這個年紀有這個修爲已經很難得了,那麼他師傅估計更厲害。道士有時候就和中醫一樣,不僅是純正國產的,而且越老越值錢,畢竟閱歷經驗在那擺着呢。
當然,我最主要的考慮是,我真的需要幫手。這個兇靈大陣,不是我一個人所能解決的。多一個幫手,最起碼成本能給我降下來點。周政沒給我經費,我總不能自己搭這些錢啊。看謝洪這個樣子,他師父估計也聰明不到哪去。忽悠忽悠,沒準能把我那點成本也出了呢。就算失敗了,黃泉路上還有兩個做伴的呢,總比自己獨自上路要強多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周胖子的車前,這廝正在打電話。這個點不知道又泡那個學生妹呢,看他那一臉賤賤的表情,我真想穿着最亮的皮鞋,照着他臉狠狠地踢上兩腳。也不知道這廝到底有啥手段,總能勾搭上美女,連藝術學院的院花都和她曖昧不清。
我只能感慨,這年頭好白菜都讓豬拱了。像我這樣,一身正氣,淡泊名利,嚴以律己,品德高尚,心懷正義的人,從來不招那些美女待見,只能呆在宿舍裡拿望遠鏡看看了。我今天一直在那琢磨,是不是該買個好車,然後天天在校門口等着美女來打招呼呢!
“這麼快回來了!”周胖子看到我,急忙笑嘻嘻地掛了電話。
“別廢話,快整根菸抽,都要憋死我了。”我說道。
周胖子急忙掏出了一盒煙,掏出一支給我點上了。我一看這廝竟然還弄個Zippo,我這個氣啊,好幾百塊錢一個,真是奢侈。不知道只有有品位的男人才會用Zippo嗎,看他這五大三粗,目不識丁的樣子,用這個真是暴殄天物。我一把把煙和打火機奪了過來,放在了兜裡。
“唉,你別的啊!”周胖子急忙說道。
“你說你帶這麼大個打火機多費事啊,回頭我給你買一打方便攜帶的。再說,你知道啥叫Zippo嗎,你知道它的含義嗎?等有時間我給你講講,學會了再給你,省得出去丟人。”我吐了一個菸圈,得意洋洋地說:“再說,處理這麼大的事,你不意思一下,你心裡也過意不去。”
“這位是?”被我一頓搶白之後,周胖子確實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估計是理虧吧,只好轉移了話題。
“我師侄!”我漫不經心地說:“這是你胖哥!”
“胖哥好!”謝洪坐在後面,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等等,先不說你佔我便宜,你啥時候冒出來個師侄,你丫的不是孤兒嗎?”周胖子徹底被我搞迷糊了。
“說你胖,你咋連智商也沒有呢?孤兒和師侄有啥聯繫嗎?沒文化真可怕!”我數落地說。
“不是,沒聽你說過啊!”周胖子這人本來就笨嘴拙舌的,雖然在機關學了點場面話,但在我面前,那太小兒科了。
“剛收的啊!”我得意洋洋地說。
周胖子徹底無語了,只好悶頭開車。出了市中心,七拐八拐,便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路段,這裡差不多臨近市郊了。車在一個逼仄的路口停了下來。路兩旁各有一排二層小樓,可能是年代久遠的緣故,顯得很是殘破。小路很窄,彎彎曲曲地通向裡面。由於沒有路燈,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在裡面不遠處,有一個房子裡亮着一盞昏黃的燈,在這個黑暗的夜裡格外的顯眼。
無需多說,我已經猜到,這裡就是這個城市最出名的鬼街。這條街最早是一個批發市場,後來市場搬遷,這裡就差不多到了要荒廢的境地了。由於這裡距離緊鄰一家康復醫院,又在去殯儀館的必經之路上,距離殯儀館也不是很遠,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全市的喪葬用品店幾乎全集中到了這裡。一個荒棄的地方,瞬時又火了起來,甚至比批發市場的時候還要火。理由很簡單,那就是真的很賺錢。在這個世道,活人的錢不好賺,死人的錢是真好賺,而且成本還低。別小瞧這破房子,一年的租金起碼十幾萬,即便這樣,沒有熟人還租不到。至於在這裡開店,一年能賺多少,恐怕很難想象。
我們幾人在路口下了車,本想讓周胖子在外面等着的,可惜這廝死活不幹。估計是怕遇到漂亮女鬼,把他榨的跟小雞仔似的吧。
謝洪他師父的店,就在距離街口能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和周圍賣壽衣、花圈啥的不同的是,這是一家工藝品店。所謂的工藝品,就是賣點佛像、佛龕、黃紙這一類的,順帶着再給人看看風水、陰宅,算卦之類的。別看不起眼,這樣一個小店,一年下來也是很有賺頭的。
我心中暗想,自己要不要也到這來開一個呢?那些神棍都能到處招搖撞騙,我這身懷絕技的還怕沒飯吃嗎?不過,仔細一琢磨,還是算了,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大學講師,咋能淪落到和那些神棍爲伍呢!
“這位先生儀表堂堂,看來定是貴人之相。不過,最近應該是有什麼困惑的事,不妨讓老朽開壇爲你算一卦如何?”
我剛一進門,一箇中年人便迎了上來。看樣子也就五十歲左右,五短身材,僅高於武大郎,上身穿着一件背心,髒兮兮的不說,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了,胸前的字也看不清了,肩膀處還有些開線了。頭髮也亂蓬蓬的,臉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汗水流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河溝”。手裡拿個蒲扇,笑嘻嘻地迎了過來,嘴裡露出兩顆金牙。不過,看他這樣子,也就是裹了一層金紙罷了。這猥瑣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龜公,根本沒法把他和神棍聯繫到一起。我甚至懷疑,他那兩顆牙是不是讓人打掉的。
“你纔算卦呢,你全家都算卦!”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唉,你怎麼說話呢?”這廝略微硬氣了一點,不過擡頭看了看我,也就沒聲了。
“師——師傅,這是我師叔!”謝洪急忙從門外擠了進來。
謝洪話音剛落,我和那個老雜毛同時愣住了。我沒想到,這個猥瑣的老頭就是謝洪的師傅,這和我想象中的高人區別太大了。人髒一點我尚且能忍,小說裡看過,不少高人都是狂放不羈,不修邊幅的,就像張三丰,不就被人叫做邋遢道人嘛。可哪個高人長得這麼猥瑣啊,這也太毀三觀了。
“你個王八羔子,能不能別到處亂認親,我師父都死二十多年了,哪又來個徒弟!”這老雜毛一邊拿扇子打謝洪的腦袋一邊氣哼哼地說,估計是拿謝洪出氣呢。
“恩”我清了清嗓子說:“天下大道是一家,咱們也算同根同源吧!”
“你也是道士?”這廝突然收起了剛纔一臉猥瑣的樣子。
“淨明道弟子陳靜一。”我打了個拱手禮。
道教特別注重禮儀,即便是火居道士,平時可以玩世不恭,但是遇到道門中人,同輩之間行拱手禮,對於修爲較高的長輩,即便不是同一師門,也要行稽首禮。
“裡面請!”這廝聽完說完這些之後,馬上打量了我半天,然後拱手回禮道,並拉着我的手往裡走。
他的手黏黏的,也不知道剛摸過什麼。我有心想抽回去,又覺得不大好意思,只能忍着了。
屋子裡擺着一些出售的佛像、神龕,靠近中間的地方放着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幾把椅子。坐定之後,謝洪就去泡茶了,我們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在聊天中,我知道了這廝叫張金財,道號大財,屬於茅山清微派,他的師父就是曾經名噪一時的茅山宗師韓道宗。不過,嚴格說來張金財並不屬於茅山正式弟子,他只是在韓道宗晚年雲遊時在民間收的弟子。
之後老雜毛便講起了他師父的光榮歷史,如果不是聽我爺爺說起過韓道宗這個人,以及看到謝洪的身手,我是根本無法從張金財這個名字或者形象上,把他和道士聯繫在一起。
“你也去了那裡?”張金財突然問道。
“是的!”我說道。
“有什麼發現嗎?”張金財關切地問道。
“兇靈大陣!”我很淡定地說。
“什麼?”張金財一下子愣住了。
“我也很奇怪,這種術法早就失傳了,而且實施起來非常吃力,不知道是誰處心積慮地布了這麼個局。”我說。
“你確定是兇靈大陣?”張金財很是吃驚。
“具體裡面我還沒有查看,但從整體佈局上大致猜測是這樣的!除非還有另外一宗可能。”我說道。
“什麼可能?”張金財饒有興致地問道。
“七靈拱壇局。”我有些憂慮地說。
“不可能吧,這個陣法失傳幾百年了。”張金財緊鎖着眉頭說:“佈局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他究竟要幹什麼?別說七靈拱壇局,就算是兇靈大陣,就算是會這種陣法的人,早就因果纏身了!”
“所以,必須要儘快解決掉,免得夜長夢多,那東西真成了氣候,可就棘手了。”我說道。
“我也只是聽師傅說過這個陣法,你可知道破解之法!”張金財問道。
“還不好說,只能試試能否超度了!”我說道。
“怕是沒戲,但也只能試試了。”張金財擔憂地說道,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