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紙
撿起薄如蟬翼的紙，只見上面的字比螞蟻還小，黑壓壓的一片，睜大眼睛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愣是沒發現一處有空白的地方。翻過來，三個蠅頭小楷出現在殘損的薄紙的邊緣，凌霄不禁念出了聲，“王長順德？”這是什麼意思？人名？年號？還是其他的什麼？
如果是別人，看見這麼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破舊不堪的紙，說不定直接就丟掉了。可凌霄生來就是個喜歡窺探新奇的人，越是不着邊際的東西，越是有興趣，這也難怪大學一畢業就被蕭真人忽忽悠悠的帶進了乾坤觀。
凌霄趴在牀上，胳膊肘支撐着腦袋，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張奇怪的信紙上。要說這信紙上的字小不假，可再小的字只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個**不離十來。凌霄盯着第一個字看了半天，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愣是沒看出來是個什麼字。
並不是說這個字凌霄不認識，而是，只要看上去，第一個字的下半部分就會和第二個字的上半部分重疊起來，而第二個字的下半部分又會和第三個字的上半部分重疊起來，這樣，耐着性子，橫着看一完行字後，腦海裡竟然浮現的是一豎行，而且，字與字間重疊的那部分還會隨着視角的偏移發生奇怪的變化，像是從紙上高高凸起來一樣，讓凌霄忍不住想去摸一把。
凌霄揉揉眼睛，盤腿坐在牀上，嘩啦，把面前的可滑動桌子上的水果一胳膊都扒拉到了牀上。展開信紙，規規矩矩的把信紙放在了桌子正中央，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愣是盯着信紙上的字一動不動的對峙了不下一刻鐘。
慢慢的，腦袋越來越低，此時，凌霄的兩隻眼睛已經成了標準的鬥雞眼（黑眼珠同時朝中心看）。就在鼻尖馬上就要觸碰到信紙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在凌霄的視野中，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螞蟻一樣慢慢動了起來。
只見信紙上原來黑壓壓的字慢慢消失了，而一片明晃晃的亮綠色慢慢浮現出來。過了幾秒鐘，亮綠色變成了淡紅色，接着又變成了殷紅的血色，時不時有黑色的氣泡冒出來。
慢慢的，黑色的氣泡越聚越多，突然，一抹綠色從黑色氣泡形成的海洋中露了出來，電光火石般，一塊圓餅狀、通體散發着翠色的透明石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嘭的一下彈了出來，接着，圓餅狀石頭的邊緣開始出現裂紋，裂紋漸漸變長，喀喳一聲，石頭像脫殼一般，外殼瞬間碎成了粉末。
一陣微風，把細細的粉末吹走了，只留下純青的透明石頭。墨色的海洋中，出現了些許金色的斑點，慢慢的，斑點像小魚一般開始遊動，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整個畫面都被染成了金色。說時遲那時快，呼的一下，金色的畫面瞬間凝聚成了一個大概三寸長的金色棺材，小棺材的側面像蓋子一般，呼啦一下掀了起來，唰的一聲，畫面切換到了棺木的內腔。
只見三寸金棺的內腔裡好像有張模糊不清的人臉，透過人臉，一個奇怪的符號出現在內壁上。
不到一秒鐘的功夫，畫面迅速變小，空曠的空間裡只剩下被打開蓋子的三寸金棺和純青色的透明石頭。
“凌霄！”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凌霄眼前的景象唰的一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信紙。
“幹，幹嘛？”揉揉眼睛，一時思緒還沒辦法從剛纔的景象中脫離出來，擡起腦袋，眼前出現了兩個張首辰。
“呵呵，看你起牀沒有，”張首辰雙手撐着牀，一臉微笑。
“等一下，等一下......”凌霄雙手捂住眼睛，好一會兒才恢復神志，“你剛纔說什麼？”
“請你吃中飯！”張首辰也是摸準了凌霄的心思，如果再把剛纔那句話複述一遍，凌霄不知道會不會發飆。
“飯......啊？吃中飯？哈哈！”凌霄立馬來了精神，翻身下牀，穿好衣褲，蹬上運動鞋，揣好崑崙玉，抱起那本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族鬼書，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紙，拉着張首辰就往外跑，“快點兒，快點兒！餓死我啦！”
“呵呵，慢點兒，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張首辰的心情是分外的好，摟起凌霄的肩膀就跑了出去，“真拿你沒辦法！”
......
半小時後，麥當勞餐廳。
“你能吃得了嗎？”只見凌霄捧着一大堆薯條、漢堡、可樂什麼的，都快看不到前邊的路了，站着位子的張首辰趕緊上前把餐盤接過來，“涼了就不好吃了！”
“嘿嘿，好不容易宰你一頓，當然得多弄點兒啦！”凌霄抓起最大的漢堡，哇的就是一口，“咳咳，水......水......”
“慢着點兒！”張首辰看着凌霄的樣子是又氣又笑，隨即把飲料管**可樂杯裡，遞給了凌霄。
“啊......”好不容易纔把嘴裡的東西全嚥了進去，凌霄順着胸脯連着打了兩個嗝，“呵呵，好......好吃......這不掏錢的東西就是好吃！”一聽這話，張首辰趕緊翻開錢包看看，還好，今天帶出來的錢不算太少，還能經得起凌霄的折騰。
看着凌霄得意忘形的樣子，張首辰也是樂的合不攏嘴，“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不用客氣，咱倆誰跟誰呀！”凌霄在嘴裡塞滿了薯條的情況下，竟然能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不得不讓張首辰對面前的人直豎大拇指了。
擠了包番茄醬，凌霄像活稀泥一樣攪動着餐盤裡堆的高高的薯條，張首辰扭過臉，心想，怎麼就認識這麼個人，天底下除了凌霄外，可能沒有人會在大廳廣衆下吃薯條吃成這德性了。
“是你老爸說的吧？”凌霄拎起一根沾滿番茄醬的薯條，用舌頭舔了一下後，噌的一下塞到了嘴裡。
“什麼？”張首辰一時摸不準凌霄說的是什麼事兒。
只見凌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張首辰，“我救你的那事兒嘛！”
“哦，我還真忘了跟你說了！”張首辰把臉湊過到凌霄面前，“昨晚的事兒我都看見了！”
“哈哈，這傢伙，有沒有搞錯呀你？”
“我是說真的！”張首辰滿臉嚴肅，“昨天中午碰見那具乾屍之後......”話沒說完，只見凌霄吃薯條的動作越來越慢，“怎麼了？哦，對，吃飯的時候不該提那種東西，呵呵，繼續吃！”
“沒，你說你的！”凌霄放下了手中還在滴着番茄醬的薯條，抓起一張餐巾紙在掌心捏了捏。
“昨天中午小劉把車開回來後，跑到我辦公室，看他驚恐的樣子我心裡也直打鼓，這時候，突然外面兩聲尖叫，我就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張首辰一邊回憶，一邊儘量長話短說，“看到那具乾屍的時候，只覺得他對着我笑了一下，當時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後，暈了過去。可很快的我又醒了過來，感覺自己身體特別輕，還慢慢往上飄，低頭一看，我看到了二炮、小劉、老祁和小楊，最奇怪的是我還看到了自己！”
凌霄放下中粘乎乎的餐巾紙，眉頭慢慢皺成了一團。
見凌霄沒有打斷的意思，張首辰繼續說道，“只見站着那具女屍的車裡，跑出來一個女人，就是那個溺死了兒子的中年婦女，竟然跑了出來，一頭扎進二炮抱着的我的身體，當時我就納悶兒了，我在天上飄着，而另一個我卻鑽進去一個女人......我的意思是......”
“生魂出殼，繼續往後說，我能聽懂！”凌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時候，我想下去看看，可不論怎麼樣，我始終在空中漂浮着，過了一會兒，他們四個人把躺在二炮懷裡的我擡了進去。突然，我有種想去找你的念頭，可不論我怎麼走，就是走不出公安局的大院，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見二炮把你接來了，想跟你說話，你卻不搭理我，”張首辰說道，“過了幾個小時，我看見小楊在院子裡晃來晃去，還在地上划着什麼圖案，好像還擦了幾次，之後搖了搖頭就沒再繼續了，具體的我沒看清楚。之後，我爸帶着幾個人跑了進去，而你和二炮卻出來了，後來，幾個人把我擡了出來，只見你朝牆上吐了口水後，我頭一暈，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懷疑那個中年婦女之前就已經死了！”滿臉冰霜的凌霄用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語調說着，也顧不上週圍人怪異的前光了，“那個女人的兒子根本就不存在！全部都是假的！”
“不存在？想像？”張首辰被凌霄說的話弄糊塗了，突然，腰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張首辰站起來跑到餐廳門口去接電話。
胳膊杵着腮幫子，原本長了一張白淨的俏臉的凌霄，此時因爲滿腦子的理不清的思緒而鬱悶的一臉愁容。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像活着一般在水庫哭喪？爲什麼那個婦女會認爲自己有兒子，而且還堅信自己對兒子是被他人所害？爲什麼中年婦女到了公安局後會變成乾屍？撈出來的東西爲什麼會是一塊崑崙玉？警局爲什麼會出現剪刀煞？邪陣到底是誰擺的？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無數個疑問瞬間纏繞成一團亂麻，凌霄原本緊皺的眉頭，此時皺的更緊了。
接完電話，張首辰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你說的沒錯，死者已經調查清楚了......可......”
凌霄瞪大了眼睛，示意張首辰繼續往下說。
“屍體丟了......”
“丟了？屍體怎麼可能會丟？”凌霄的心理底線就快要崩潰了。
“小劉受了傷，已經送醫院了......現在我得回局裡，你......”
“我和你一起去！”
凌霄和張首辰兩個人，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跑出了麥當勞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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