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調虎離山
張首辰和二炮兩人不明就裡，單單隻往後每人退了一小步。楊菁站在前面，面對着水塘裡平靜的水和水塘周圍此起彼伏的墳包，想了想凌霄說的四句話：“飛符串蓮洞，天嘯游水鴛，灰沙赤井草，左右雷雙鳴”
簡單回憶了一下心法，楊菁坐在了箭尾上，口中唸唸有詞，只見用鮮血畫了小人的紙令牌上的小人上的火已經快熄滅了，張首辰也不知道楊菁要做什麼，只能默默的在旁邊等待，突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紙令牌上的小人身上的火焰消失的一霎那，楊菁噗的聲，把血噴了上去，張首辰一見這架式，心中大叫不好，可別王娟還沒找出來，自己人就掛了，這就有點兒太不值了，向前兩步就要過去扶楊菁。可手還沒碰到楊菁的身體，不知道誰在背後撞了張首辰一下，剛站穩腳，只見一抹薄薄的白霧從楊菁口中慢慢溢出，眼前的白霧已經像一個白色的大氣球一樣了，張首辰頓時傻愣在那裡。
突然，白霧慢慢凝聚，嘭的一聲悶響，直接把紙令牌掀了個底朝天，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紙令牌翻了個身後再次觸碰箭尖的一瞬間，嗖的一聲笛鳴，從前方傳了出來，張首辰擡頭左右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裡的聲音。
就在尋獲不到聲源再次低頭的時候，竟然發現沾有鮮血的指甲蓋大小的紙船已經不見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道說深不深，說淺不淺的印痕。順着印痕望去，只見水塘中央，一團紅色的火焰像被釘住一般一動不動。
眼睛都快看酸了，剛揉了揉眼睛，只聽水塘那邊慢慢有了動靜，逐漸有細小的摩擦聲慢慢變大，張首辰剛一擡頭，眼前的景象頓時嚇的自己向後一蹭，沒站穩，撲的一下坐到了地上。
只見水塘周圍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小墳包，像在蒸籠裡的包子一樣，正在向外散發着幽藍色的氣體。雖然張首辰明白，這藍色的東西就是磷火，但一次性能見到這麼多磷火，世界上包括他們三個三內，也不會超過十個了。
想到這裡，張首辰感覺背後有人吹風，吹的脖子癢癢的，不禁回頭看了看，“二......二炮？二炮！”可哪裡還有二炮的影子，喊了半天也沒見有人應聲，剛想跟楊菁說二炮不見了，可就在轉過身來的時候，低頭一看，楊菁也消失。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蹭的一下躥到了頭頂，臉頰上的寒毛一根根全都詐了起來。
“二炮！——小楊！——你們在哪裡——”剛纔還三個人在一起，可現在周圍只有自己一個，張首辰心裡多少有點兒發慌了。
叫了半天，愣是沒有人回答，突然，張首辰的耳朵莫名其妙的鳴叫起來，要說耳鳴的現象，張首辰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可這次尤其厲害，像是被幾百噸*****的衝擊波給掃到了一般。
“不對，這不是耳鳴！”張首辰又把眼光放在了水塘上，看了幾秒鐘後，感覺哪裡有點兒不對勁，仔細想了想，好像剛纔的墳包沒有現在這麼高，往前走了幾步，“棺......棺材......怎麼棺材都從墳包裡豎了起來！”
張首辰感覺自己已經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了，如果這時候，有無數多個死屍，從豎立起的棺木中蹦出來，乾脆咬舌自盡一了百了了！想着想着，張首辰不由自主的慢慢往水塘方向走去，整個水塘上方除了瀰漫着濃濃的幽藍色火焰外，時不時還能見到一條條金色的鯉魚從水裡蹦出來，可鯉魚剛一蹦出水面，唰的一下，不到半秒鐘的功夫，活蹦亂跳的一調大魚就成了一串灰白色的骨頭。
“凌霄......你在哪裡呀？”張首辰真後悔自己來城西村的時候沒有帶上凌霄，雖然凌霄看上去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在緊要關頭卻比自己還要勇敢，張首辰心想，如果這次自己能活着回到公安局，一定在局裡給凌霄安排個職位，用高薪拱起來。
眼看着就要碰到水了，張首辰想停住，可就是管不了自己的雙腳，眼看浮在水面上的藍色火焰就要包圍自己，乾脆噗的一下扒在地上，使出渾身力氣用手死死的摳住了岸邊的石頭。
這時候，張首辰只感覺後背猛的一陣灼熱，轉頭一看，兩張奇大無比的怪臉正衝着自己擠眉弄眼，不知道要幹什麼，突然，一把匕首噌的一下劃開張首辰的後背，“啊！——”只感覺眼前的景象瞬間模糊，噗騰一下，張首辰掰斷了剛纔死死摳住的石頭。
“隊長，快醒醒！”楊菁一見張首辰暈了過去，趕緊抱起他的腦袋，拇指狠狠的掐住了張首辰的人中。
“咳......咳咳......”張首辰迷迷糊糊的張開了眼睛，一見是楊菁，立馬抓住她的手，“你沒事兒吧？二炮呢？二炮去哪裡了？”
“張隊，我在這兒呢！”二炮把臉伸了過來。
一見是二炮，張首辰雙臂一使勁，差點兒把二炮的腸子給擠斷了，“小兔崽子！以後再敢亂跑，老子撤你的職！”
“我，我沒跑！”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二炮好不容易纔掙脫了張首辰的擁抱。雖然被罵了，但心裡挺舒坦，看來隊長還是挺關心這個部下的，“張隊，你剛纔發什麼瘋呢？把我和小楊的魂兒都嚇沒了！”
“啊？你說什麼？”張首辰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纔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們！還喊了好幾嗓子呢！”
“隊長，你剛纔出現幻覺了！”小楊收起還淌着血的摺疊刀，“你沒命的往水塘裡跑，我們怎麼拉都拉不你，後來只能用刀子在你背上劃個僻邪符了！”小楊用眼神示意張首辰摸摸自己的後背，“是凌霄說的要有僻邪符！”。
剛一碰到後背，一陣刺痛瞬間籠罩了全身，張首辰咬了咬牙，忍住了沒叫出聲音。轉過身一看，水塘還是原來的水塘，水塘周圍的墳包並沒有什麼變化。
緩了緩，張首辰問道，“王娟找到沒有？在哪個方位？”
被張首辰剛纔那麼一咋呼，楊菁差點兒忘了要報告重要信息，指着用石頭擺成的箭尾後面五六米的地方，“隊長，我感覺現在這個村已經沒事兒了，但是......位於東郊的罈子村可能就不妙了......”說着跑過去抓起地上的指甲蓋大小的紙船，看了看上面早已乾涸的血液流動的痕跡後，又跑了回來，“如果凌霄說的方法我沒弄錯的話......王娟現在很可能已經在罈子村的村口了......”
“我操他大爺！”張首辰一聽到這話，眼睛都氣紅了，“一具屍體也會調虎離山！手機！”
楊菁按下了重撥鍵後，把手機遞給了恨的牙癢癢的張首辰。
手機響了七八聲後，終於接通了，“凌霄！王娟就在你們村！”張首辰對着手機就是一通狂轟亂炸，“你他媽的給老子小心着點兒！保護好自己！”
話音剛落，手機裡傳來一陣過分嘈雜的噪音，張首辰捂着耳朵，仔細聽了半天才辨認出凌霄的聲音，“你還知道我的死活啊！”停了幾秒鐘，凌霄又說話了，“咳咳，王娟就在我家！他孃的，怎麼我就沒想到她之前中的是晉南煉屍咒？！”
一聽凌霄這話，張首辰心裡咯噔一下，凌霄這回怎麼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剛想說話，可手機裡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張......張首辰！你說吧！是要我的全屍還是要......骨灰？！”
“啊？什麼？”張首辰被凌霄的話嚇了一跳，“什麼屍體骨灰的！要你給老子好好活着！”
“沒問題！王娟，今天就對不住了！”
話一說完，只聽哐噹一聲，張首辰在凌霄手機掉到地上的一瞬間，不由自主的蹦了起來，“凌......凌霄！你那邊怎麼了！”
二炮和小楊雖然距離張首辰不是很近，但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卻讓二人聽的真切萬分。只聽手機傳來“嗷！——”的一聲哀嚎後，接着傳出了類似於烈火燃燒竹子的啪啪響，之後，嘭的一聲，手機裡再也沒聲音傳出來了。
站在一旁的二炮被剛纔隊長的一連串動作嚇的是雙手冒汗，而小楊只是皺了皺眉頭後就沒什麼其它表現了。
“凌霄！還在嗎？”張首辰又吼了起來。
“咳咳......廢話！本少爺福大命大，咳咳......沒，沒那麼容易見祖師爺！”凌霄的聲音雖然乾澀，但卻露出了一絲得意，“趕緊過來！把你那黑不溜球的女屍迅速拖走！放到門口影響我吃宵夜了！”說着就掛上了手機。
張首辰的心終於又回到肚子裡了，先不管那具鬧了詐子的屍體怎麼樣了，至少現在知道凌霄沒什麼事兒，這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轉身對站在背後的兩人說道，“走！東郊壇子村！”說着就往王長順家走去。二炮和楊菁也沒說什麼，跟着隊長沒走幾分鐘就到了王長順家。安排了一下相關事宜後，三個人一起鑽進了警車......
此時，東郊壇子村。
“凌霄，你沒事兒吧？”一雙眼睛從門邊的大木箱裡探了出來，見凌霄一人躺在地上，不由分說，趕緊推開箱子蓋，雙腿一擡，站到了像被轟炸過一樣的地板上。
小劉把地上缺胳膊少腿兒的桌椅踢到一邊後，端着最後一杯尚且冒着熱氣的水，來到了躺在地上只喘氣的凌霄的身邊，“來，先喝口水。”
“咳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雙肘撐着地，使了半天勁，好不容易纔坐直了身子，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咳咳，還......還有嗎？”
小劉瞟了一眼流了一地的暖瓶膽的渣子，搖了搖頭。
“拿着這個，”凌霄撥拉了一下掉在地上的手機，“把屋子整個拍一遍，凡是有損壞的地方都拍！”頓了頓，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別拍門口那東西啊！我看着反胃！”
門外燒的跟焦炭有的一拼的女屍，別說是給它拍照了，想一下也肝兒顫。
嘭的一聲，小劉一腳把搖搖欲墜的大門關上了，赫然出現十個齊刷刷的小孔，“天哪......剛纔要不是凌霄非得讓我藏在箱子裡......這麼些洞說不定就直接戳我身上了......”想着想着，拿着手機拍照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拍清楚啊！拍完了再抖！”凌霄活動了一下手腳，好像沒有斷胳膊斷腿兒的現象。
剛站起來，“嘶......”左臂突然一陣刺痛，忍不住透過被撕爛的袖子，看見了像被得了狂犬病的貓撓過一樣的皮肉，“媽的，女人打架就是愛抓人，天性！”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尋找下午用剩下的那袋糯米。
“劉大哥，楊菁這個人有什麼來頭嗎？”凌霄邊找邊問道。
“我只知道她來的時候，手上有省裡的公文，後來就到了我們局裡了，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劉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你問她有什麼事兒嗎？”
“沒，呵呵，繼續拍吧！”凌霄暫時還不想把自己的猜測都說出來，畢竟眼前除了張首辰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輕信。
找了半天，只在牆腳發現了一隻被割破的米袋子，掂了掂好像除了袋子的分量外什麼都沒有了，“劉大哥，你......”剛想埋怨兩句，轉念一想，好像是自己把米袋子割破的，當時吃飽了撐得非得顯擺自己家有陳年糯米，得，這回自己吃虧吧！掏了半天，勉強摸出了半把糯米，咬着牙，閉着眼睛就把糯米拍到了傷口上。
只見白色的糯米迅速發黑，一陣薄薄的白霧從糯米上冒了出來，“我靠......沒想到這麼疼......下回要是再見到鬧詐子的女屍，先把她的手給剁下來！”
“凌霄，嘀咕什麼呢？”小劉在屋子裡晃了一圈，基本上每個角落都拍到了，剛要把手機還給凌霄，“呀！——”一聲女人特有的刺耳尖叫，差點兒把凌霄的耳膜劃破。
“那......那東西又活了？”小劉一臉緊張，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上直接砸到了地上，說話的功夫又要鑽回剛纔拿來藏身的大木箱。
“不可能！”凌霄攔住小劉，透過門上的小孔，只見一個癱倒的女人正躺在跪倒的男人的懷裡，而那具燒焦了的女屍還是躺在原地動也沒動。
“快，快報警呀！”女人捂着臉喊着，大有要哭出來的趨勢。男人被女人這麼一喊，好不容易纔回過神，掏出手機就撥了起來，“警察同志，我們家......出事兒了！”
“爸，媽！哈哈，你們回來啦！”哐噹一聲推開門，一個小馬跳，輕鬆越過了橫在家門口的女屍，奪過男人的手機，對着話筒說道，“警察同志，對不起啊！剛纔我跟父母玩兒失蹤呢！現在回來了，呵呵......”編這麼個弱智級別的謊話，凌霄最拿手，話一說完，嘀，按下了通話結束鍵。
“兒子？”王桂花一下子撲了上去，捏着凌霄的臉蛋兒，“真的是你？你還活着？”一聽這話，凌霄頓時覺得心裡堵得慌，敢情老媽是把門口那東西當成自己了。要說這凌擁軍夫妻倆，自從四十年前遇上那麼一次谸人後，基本對屍體已經有了免疫力了，所以，在王桂花第一次看見家門口的屍體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兒子的安危，這可讓凌霄感覺溫暖的不得了，要是再小上十來歲，肯定得哭上一鼻子。
“來來來，過來讓最疼你的親爹看看！”說着就衝凌霄一個勁兒的招手，凌霄剛要奔過去，可一想，小劉還在屋裡呢，要是被他看見，那不丟死人啦！轉身一看，小劉不在，“嘿嘿，爸，我可想你們了！”說着就撲了過去。凌擁軍夫妻倆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可外表看來，最多就像是四十不到，這也就難怪凌霄一副娃娃臉，總被別人當成孩子了。
“叔叔阿姨回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首辰站在了後面，這可把凌霄嚇了一跳，剛纔明明沒人，難不成是幻覺？
“叔叔阿姨好！”三個人不同的聲音，同事站在凌霄背後喊了出來。
“啊？”凌霄一回頭，完了，這種場面被人發現了，如果僅僅只是小劉一個人，還好解決，大不了以救過他的命強迫他保守秘密，可現在張首辰、二炮、楊菁都在，這可丟大人了。
只見凌霄頭一扭，直接衝進了屋，哐噹一聲碰上了房門。
“呵呵，真是個小孩子，總也長不大！”張首辰笑道，拉起坐在地上的凌擁軍，“叔叔，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呵呵，那個......”凌擁軍指了指橫在自家門口的焦屍。
“哦，對了，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撥了個號碼，“喂，我是張首辰，車什麼時候到？......哦，行！”
說話的功夫，一輛白色麪包車開到了凌霄家門口，老祁帶着兩個刑警，把黑不溜球的女屍擡進裹屍袋，拉上拉鍊，就擡上了車，臨上車前，老祁對楊菁低聲說道，“現在可是好時機，倆人多處處！”說罷轉身鑽進了麪包車。汽車發動後，沒幾秒中就消失在拐彎處了。幾個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屋，一見趴在牀上，後腦勺正鑽在枕頭底下凌霄，幾個人頓時笑的合不攏了嘴。
......
星期一，從太原回來的張得權此時正坐在局長辦公室裡，剛掛上電話，立馬露出了一副苦大愁深的臉孔。這時候，辦公室的大門敲響了，進來一看，原來是張首辰。
“您沒事兒吧？”張首辰關心的問道，對於這個局長老爸，張首辰還是挺感激的，當初爲了把自己從一個小混混培養成大學生，真是煞費苦心。
“嗯，”揉揉太陽穴，張得權支起身子，把張首辰早晨交上來的卷宗翻了兩頁後，又合上了文件夾，猶豫了半天，拔出嘴裡的煙，使勁在菸灰缸裡擰了擰，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跟兒子談談心裡話，突然，又有人敲門。
張首辰站起身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二炮，“有什麼事兒？”
“隊長，姚毅堯來了！”二炮說道。
“誰？”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這麼個人。
“就是昨晚您讓我叫來的那個姚毅堯，臺灣的，在文化宮開個人演唱會的那個！”二炮也急了，怎麼隊長說過的話自己都忘了？
“這次效率還挺高的嘛！”
“不是，我還沒去請他，他就直接奔咱們局了，”二炮低聲說道“現在正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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