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遭襲
不管楊菁說的是否屬實，張首辰還是屈折身子，鑽過前排座位的空隙，坐到了駕駛座上。還好，此時汽車的發動機還處於運動狀態，車鑰匙還在方向盤下方無力的垂吊着。掃視一眼汽車的構造，好像跟廉價的夏利沒什麼兩樣，隨即把車燈旋到最亮，兩股明晃晃的光柱唰的一下衝到了百米開外。
張首辰擡頭一看，不遠處，除了幾輛警車外，那幾個像木偶一般僵硬的來回挪動着身軀的東西好像蒸發了一樣，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眼不見爲淨，想想王長順家的大致方向，簡單規劃了一下最短路程後，單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扭動車鑰匙，腿一使勁，油門被狠狠的踩了下去，只聽嗡的一聲，汽車直接向前撞了過去。
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方向盤，準備在前方停放的警車右邊拐過去（左邊是水塘），可就在衝了不到十米的地方，嘭的一聲，像撞到大山一般，汽車瞬間熄火，停了下來。被安全氣囊頂的差點兒吐血的張首辰，二話不說，雙手用力，嘭的一下撕開了橫在面前的氣囊，“他孃的，什麼破車！”擡頭看看前方，確實什麼都沒有，可剛纔爲什麼有種撞到東西的感覺？
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首辰重新啓動汽車，可怎麼樣都啓動不了，就在滿頭大汗，舉手無措的時候，感覺車窗外好像多了個什麼東西。張首辰也沒想那麼多，直接把臉轉向了左邊。
擱着玻璃，一張完全沒有五官可言，像是被人活活掀去整張皮膚的血乎乎的臉，正好與張首辰照了個對面。一雙空洞的眼窩，明明沒有眼珠子，卻讓人感到窗外的人正往車裡看，而且看的那樣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雖說以前見過的死屍中，死相悽慘的多的去了，可在面對一個能來回走動的屍體的時候，張首辰還是嚇得面色慘白，顫傈的身軀已經完全不聽自己使喚了，額頭上的冷汗順着臉頰，沒有半刻停歇的鑽進了脖子裡，激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凌......快......救...... 凌霄......”幾個音節從紫色的脣隙間飄出，連張首辰自己都聽不出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突然，張首辰感覺背後一陣灼熱，回頭一看，原本貼在身後的辟邪符已經無火自燃起來，幾秒鐘的功夫就只剩下星星點點飄落的灰燼了，伸手一摸，衣服竟然絲毫沒有破損。
張首辰乾笑兩聲，努力別過頭，不去看貼在車窗上的那張臉。可就在腦袋剛偏到右邊時，差點兒暈過去，還好，左手邊的那張臉在看過幾眼後，也算打上預防針了，在看到貼在副駕駛座邊上的另一張臉的時候，張首辰只感覺噁心難耐，之前的恐懼感也沒那麼強烈了。
過了沒幾分鐘，張首辰乾脆趴在方向盤上，什麼都不看了，“嚇不死我就算了，還非得把我噁心死！他孃的，這年頭，連死人都喜歡扒窗戶上偷窺別人隱私了。” 罵了兩句，心裡舒服了不少，摸摸腰際，怎麼就忘了帶槍？甚至連警棍都沒戴在身上。
正想着該如何脫困的時候，耳朵邊上傳來了指甲撓玻璃的聲音，呲啦呲啦的，聽的張首辰的肝兒直顫。實在難受的不得了，張首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車窗，不好，也不知道外面的東西怎麼折騰的，愣是把子彈都難以打透的玻璃撓出來幾道深深的抓痕，照着這種速度，用不了幾秒鐘，鐵定被拖出去分屍。想到這裡，張首辰朝大腿上狠掐了一把，“凌霄一定會來救我的，他不可能把兄弟放這裡不聞不問的！”
突然，嘩啦一聲，一大堆玻璃碎片衝到了張首辰腦袋上，轉臉一看，兩隻黑黝黝的爪子距離自己的額頭已經不超過一公分了。張首辰使勁往副架座上挪了挪，好不容易纔與那隻長有倒鉤的爪子拉開可供呼吸的距離。
驚慌失措的張首辰，倚着車門，兩隻腳狠狠蹬向了伸進車窗裡的幾隻黑爪的同時，還止不住回頭看看背後的車窗玻璃的破損程度，以備隨時轉移陣地。
透過窗外來回挪動的死人所露出的微弱間隙，張首辰赫然發現凌霄跟其他兩位正在不慌不忙的說着什麼，偶爾朝這邊看一眼，但馬上又進入指手畫腳的談話當中。
一見這場景，張首辰有些抓狂了，不管外面的人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乾脆吼了起來，“凌霄你個王八蛋，老子死了也要把你拉下去當墊背！”
凌霄好像聽到了車裡張首辰的嘶吼，皺皺眉頭衝着幾乎被屍羣像包糉子一般裹的嚴嚴實實的寶馬汽車喊道，“你再堅持兩分鐘，我們這邊馬上就好！”說着窩起手掌，點燃了手中一把散香之後，凌霄不緊不慢的把冒着青煙的香，一根一根的插到了鋪在三人身旁的圓形漁網邊緣的土地上。
“等下我向網中拋灑硃砂的時候，你倆一定要緊盯硃砂的痕跡，同時捂緊雙耳，明白？”見兩人滿臉疑惑，凌霄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如果不照辦的話，後果自負！”
說着，凌霄從布兜裡夾出一張符，在距離最近的一根香上揮了揮，噌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僅僅依靠香的頂端的溫度就點燃了巴掌大的符紙，這不管從哪種學科角度進行分析，眼前的現象都讓姚毅堯很難相信。
此時，眉頭緊皺的凌霄，右手持着正在燃燒的黃符，左手摸出一把硃砂，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凌霄呼的一下把即將燃盡的黃符拋向空中，口中唸唸有詞的同時，暗紅色的灰燼不但沒有迅速熄滅，反而出現了暗綠色的火焰，並隨着凌霄兩片紅脣的張合速度，做着上下翻滾的動作。
二人正看的出奇，突然，一抹紅色瞬間從凌霄手中飛出，隨着四散的硃砂墜入漁網的中央，暗綠色火焰的亮度迅猛增強。這時候，姚毅堯和張首辰立馬想起凌霄的話，迅速伸手捂緊了雙耳，即使這樣，透過緊閉的四隻手，一種猶如夢囈般的低沉聲音，還是忽快忽慢的擠進了兩人的耳朵，與耳膜發生震盪的同時，一股熱血騰的一下涌向大腦，瞬間，兩人只覺全身上下越來越燙，恨不得立馬衝進還浮着幾塊薄冰的城西水塘......
與此同時，在汽車副駕駛座上，窩着身子試圖躲避左窗伸進來的利爪的時候，身後玻璃猛地破裂，三四雙爪子噌的一下扒住張首辰的臉，死命的往外拽，“凌......”話還沒喊出口，一股腥臭難耐的怪味兒迅速充斥了張首辰的鼻腔，使得張首辰想吐又吐不出來，臉和脖子上接連不斷的鑽心的劇痛，讓張首辰只能憑藉着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張開大口，呼哧一下就咬了下去。呲牙咧嘴的張首辰滿腦子都是凌霄的影子，爲什麼都這時候了，都不見動靜？凌霄你個小王八蛋，這回要是活不成了，做鬼也得拉你下來作伴！
在車裡進行迂迴抵抗的張首辰，雙腳猛地蹬空，只聽嗡的一聲後，汽車像壓過減速帶一般，左右晃動了幾下後，飛速向前駛去。
“不好，幾米外就是隊裡的車！”張首辰深知，以現在的車速一旦撞上前方的警車，後果不堪設想，輕則車毀人亡，重則死無全屍。心裡一着急，騰的一下，張首辰竟然毫無阻力的坐了起來，來不及多看就猛地踩下了剎車。擡頭一看，好險，兩輛車之間還差一指寬就要親密接觸了。
正暗想自己駕駛技術高超的時候，張首辰突然感覺好像少了點兒什麼，對了，那些東西怎麼都不見了？張首辰不禁左右看了看，可除了兩塊被利爪捅破玻璃後留下的車窗外，只剩下時隱時現的拖地摩擦聲了。
循着聲音，張首辰伸出腦袋向後望去，不好，剛纔把汽車團團包裹起來的屍羣，此時已經儼然不顧張首辰的存在，徑直朝站在不遠處的三個人，一顫一顫的走過去了。一見這場景，張首辰也忘記臉上和脖子上的傷口處傳來的陣陣麻癢刺痛，扯着嗓子吼了起來，“凌霄！當心，那羣東西向你們走過去了！”
吼了半天，張首辰也沒見凌霄有半點兒反應，暗暗罵道：“他孃的，不會是中了什麼招兒了吧？”張首辰自從把凌霄接下山後，因爲自己有過兩次被鬼衝身的經歷，雖然不知道被衝之後發生過什麼事情，但一見到怪異的事情，也會往那方面想了。
不由分說，張首辰掉轉車頭，開足馬力，準備直接衝向那一羣越聚越集中的行屍，能撞死一個算一個。看來，張首辰也是急糊塗了，這行屍本來就是死物，何來撞死一說？
張首辰一邊踩油門，一邊還止不住按喇叭，“凌霄你個小王八蛋，快點兒給老子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