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酉時,皎月明亮。
雞場裡一切如常,並沒有讓人感到有特別異常的事情。
按李天啓的部署,牛姓農戶守在雞舍旁,而慕容曉月守在靠近籬笆的一處山石後。而李天啓則握着一根三尺長的棍棒待在茅屋邊上,這茅草屋的位置很好,視野廣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雞舍,也可以看到附近的籬笆牆。
此時雞場裡所有的雞已安睡,雖然顯得寧靜,但場內還是時不時有一些未知名的小蟲子的叫聲,還有在李天啓耳邊總是響起那煩人的蚊蟲嗡嗡聲。
慕容曉月身上戴着驅蟲的香囊,倒也沒有此等煩惱。
牛姓農戶早已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反而依舊是凝神屏氣地盯着那幾道籬笆牆。他的手裡握着一支火把,隨時準備點燃,而腰間則插着一把鐮刀。
但這可苦了李天啓了,他那陸琳琅所送的香囊被那飛兒拿走已五年了,此時他纔想到了這香囊的作用。
三人已等了一個時辰,可並無有什麼動靜。
他們約定今夜戌時如沒有看到有動靜就作罷。
等了許久,就在他們都覺得今夜那人不會再來了的時候,不遠處的一道草叢裡卻真的有東西出現了。
果然是個面目猙獰的獸頭,在月光下還隱隱有些許淡淡的熒光,雙目爲淡紅色,牙齒不僅大且白,頭頂上還有一支犄角,雙耳呈三角豎立在腦袋兩頭,此物似牛非牛,似狗飛狗。
慕容曉月和李天啓看得真切,都在心裡暗自吃驚。
難道真的是妖怪?李天啓心裡也暗自在問自己,雖然他認爲自己的推論沒有錯,但世上的事情誰又能保證絕對呢?就是神仙也有打盹的時候吧?
正在此時,那妖怪不去雞舍,反倒悄悄往李天啓這邊摸了過來,好傢伙,看來挺記仇,那一夜被突然衝出來的牛姓農戶嚇了一跳,拼命逃跑,也許今夜過來是想先看看茅屋裡有沒有這農戶,假如他在的話,估計就要迷暈他了。
李天啓倒沒有料到這傢伙會先衝這裡過來,他本想着這傢伙會先去雞舍,然後抓到雞後,牛姓農戶會突然跳出嚇跑他,而自己與曉月則兩邊夾擊,將此人擒獲。可卻難以料到此人居然會先往自己這邊來。
雖然有所失誤,但李天啓畢竟經過許多磨難,很快就平抑了心中那一份緊張的躁動。他雙手握緊了木棍,正等着有利的時機。
“你這妖怪!”那牛姓農戶再也按捺不住,而且白天聽到李天啓的分析後知道這並不是妖怪,膽氣也壯了起來,喊話之時他早已亮起了點燃的火把,揮舞着鐮刀就飛撲過來。
這“妖怪”措不及防,他顯然並沒有料到那農戶居然還會埋伏在雞舍旁,登時往後退了一步,但看到只是他一人之時,也就沒往後退,反而伸手從袋裡掏出了一把東西。
“大膽小賊,你往哪裡走!”李天啓呼喊一聲,也趕緊上前。
那妖怪聽到身前的茅屋下居然又衝出一人,頓感不妙,這時那牛姓農夫已衝到他的前面,他趕緊撒出一把迷香,但牛姓農夫並無大礙,依舊揮舞這鐮刀衝了過去。
那妖怪沒敢停留,旋即回身,拔腿就往後面狂奔,顯然他是從另一邊過來的。而就在此時一條人影飛快地從他面前飄身而至,出掌就迎面打來,身法奇妙,掌法奇絕。
這“妖怪”倒也反應快速,雙膝跪地,雙手抱拳。
這是什麼古怪的武功?慕容曉月心裡存疑,以爲是自己未見過的功夫,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正考慮要不要收招回撤。
只聽這“妖怪”大呼:“饒命!饒命!”
慕容曉月未等他再動已點了他兩臂的穴道,讓他擡不起手。
此時李天啓和牛姓農戶已跑了過來,藉着火光,李天啓一把扯掉了這“妖怪”的腦袋。原來只是皮縫的頭像,這些頭像被塗上了熒光粉,因此會在夜裡發出駭人的光亮。
“呂六?原來是你小子!”那牛姓農戶摘下了蒙面巾,詫異地喊了起來。
李天啓翻看他手裡殘留的粉末,“果然是迷香。”
那呂六看上去倒像是敦厚老實,不像是會作此勾當之人。但事實畢竟就是事實,他看了牛姓農戶一眼,垂頭喪氣倒是一聲不吭。
“呂六,牛叔可曾虧待於你啊,你居然屢次盜我的雞,你良心被狗吃了?”那牛姓農戶罵道。
呂六終於可憐巴巴地哀求說道:“牛叔,我錯了。實在是借了人家的銀子,沒辦法啊。”
牛姓農戶憤然說道:“你借了人家的銀子,難道牛叔這些銀子不是向別人借的嗎?難怪牛叔整飭雞場的時候,你這麼熱心,原來是勘察地形來了,你……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把你送官!”
呂六哀求道:“別啊,牛叔,我錯了。我給您立個字據,限期還錢,行嗎?您給個時間我,我準還。”
牛姓農戶怒氣難消,“你這小子,枉我看你是同村之人對你如此信任。卻不料你卻做出此等勾當!”
呂六連聲說道:“對,是我財迷心竅,對不起了牛大叔,我真的知錯了。”
聽這兩人的對話,李天啓和慕容曉月已知道了箇中緣由。
呂六這個人必然早打定主意要盜雞了,而且曾藉着整飭雞場的時候,看到了整個雞場裡面的佈局,因此才熟悉地挖了好幾處的籬笆洞,以方便逃跑。
“呂六,上次來盜雞的應不是你吧?另一人是誰?”李天啓忽然發話問道。
呂六雙膝跪地,全身僵硬,他暗自咬牙說道:“只有我自己。”
“啊?還有其他人?”牛姓農戶聞言,身形一震,他悄悄問李天啓,“怎麼,還有其他人?”
李天啓點了點頭,慕容曉月即刻將手一擡,指着那呂六說道:“聽沒聽見問話?還不老實說!否則我這一指下去就要洞穿你的腦袋!”
那呂六早看到了她的手段,身形奇快,看到她擡手就知道此言不虛,眼見形勢不對頓時服軟,立刻說道:“我說,我說,但我說了之後,你們可別透露出去是我說的,否則我可就麻煩了。”
牛姓農戶罵道:“你小子還怕人找麻煩……”
“牛大哥。”李天啓攔住他道:“讓他先說吧,興許背後那人才是最後的罪魁禍首。”
牛姓農戶見狀,搖搖頭轉過身去不願再望這呂六。
呂六暗自鬆了口氣,說道:“那人叫馮鼎,由於一臉的麻子,還有個外號叫馮**子,他是我入教的領路人,我們一起開了個賭檔,可卻被人砸了場子,最後無奈只能轉讓了,但那可是我全部身家啊,虧了不少,爲此還欠了不少人的銀錢。”
牛姓農戶又轉過身來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什麼馮鼎,馮**子又是何許人啊?怎麼會與你搞什麼賭檔?又入什麼教?敢情是怕我將你送官,現在你是不是亂咬人想拉個墊背的?”
顯然牛姓農戶特痛恨這個借別人對他的信任而謀求不義之財的呂六。
李天啓雖然初次聽說這馮鼎的名字,但聽着此人這“馮**子”的外號卻感覺似乎有所聽聞,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呂六看到牛姓農戶如此,果然是極其害怕,趕緊說道:“牛大叔,我的確不是爲了拉人墊背的。我已老實交待了,實在是走投無路,本想着做賭檔生意是穩賺不賠啊,誰知道卻被人砸了場子。牛大叔,您饒我這一次吧。”
牛姓農戶並不吭聲,但怒意卻有所減退。
呂六接着說道:“這馮**子曾與我說起他是從海邊的城市過來的。具體就沒與我細說。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何許人也。”
牛姓農戶說道:“你連人家底細都不知道,就被人拉入什麼教,合夥開賭局,唉……”此時的語氣有點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感覺。
馮**子,海邊的城市過來的?賭檔?李天啓還是沒想起來什麼,他繼續問道:“呂六,我問你,那馮**子現在何處?”
“就在縣城裡租住着,不過也許那賭檔還開着,他也許還會待在那邊過夜也說不定。”呂六老實說道。
“那……待會你可帶我們去尋他?當然只要你遠遠指認地方就行了。我想這大晚上的,他也總不會一直不睡覺吧?”李天啓說道。
呂六說道:“可以,只要不讓他們認得是我。”
李天啓問道:“對了,你說他是你入教的領路人?到底是什麼教?”
“是的,的確是他。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有白衣神教,聽說那江湖新進出現的白衣青年就是出自白衣神教的。不然可能我還不想入教呢。”呂六說道。
“白衣神教?”李天啓和慕容曉月對視了一眼,顯然他們都沒有聽過這教派。
呂六看到他倆的表情,生怕他們不信,再次誠懇地說道:“這兩位高人,我說的句句是實,的確是白衣神教。”
李天啓說道:“這白衣神教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