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沒睡好,一大早還給他們父女倆做了早飯,弄得丹青上午帶孩子都帶得很力不從心。幸虧徐思言小朋友知道知恩圖報,今天很乖,完成作業積極,遊戲主動,還帶頭領着幾個小孩玩,丹青才能清閒地坐在那看着他們。
墊子還沒坐熱,電話就在包裡響了起來。丹青懶洋洋地走過去,一看是林佳男,立馬按下接聽鍵。怎麼說住的也是人家的房子,不說千恩萬謝,待人還是得熱情點的。何況對方是暴脾氣的林佳男,電話接慢了都有被罵的可能。
“丹青啊?你喜歡什麼顏色來着,黃色比較稱你的皮膚哦。。。什麼?黃色太嫩,好吧,那粉色呢。。。粉色也嫩啊,那綠色呢。。。你以前很喜歡綠色的啊。。。白色?白色不好洗吧,我最煩白色了。。。棕色?棕色可以,這件棕色真不錯。。。哎,給我包了,170的,中碼。。。”
“丹青,靴子呢?什麼顏色的?這大衣到不了膝蓋。。。配短靴還是長靴,中筒的怎麼樣?你的腿不是很直,但是挺細的,還是長款比較好。。。”
林佳男逛街的時候,經常這樣打電話問丹青意見,所以她並沒在意。直到說到她的腿(就是因爲腿有點彎,所以比較敏感),她才意識到林佳男說的好像是給她買!
“等等!”
“怎麼了?”林佳男心裡一哆嗦,手裡的鞋也跟着掉在了地上。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真是失敗!
一聽到給她買衣服,丹青歡喜的很,確實是好久都沒換新衣了。可是,仔細想想,就不由得忐忑了。她和林佳男雖然朋友很多年,但是互送禮物的事做的卻很少,反而是丹青送林佳男小飾品的次數比較多。林佳男不是個心細的人,所以這種事她很少在意。
她想起來了,林佳男上次送她包,還是因爲丹青找到工作,林佳男爲了祝賀她,纔給她買的。
“佳男,你這是給我買衣服嗎?”
“是啊。”
“爲什麼呀?你幹嘛無緣無故送我衣服?”而且還一買一整套,肯定有問題。
林佳男本來就不準備瞞她,買衣服不過是爲了彌補自己的內疚。被丹青這麼一問,林佳男反而有種解放的感覺。
林佳男收起她一貫戲謔的語氣,一本正經地說:“丹青,其實吧,我倆同學這麼多年,做姐妹這麼多年,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反而幫你比較多是不是?像你剛畢業找不到工作那會兒,我也試着讓你進我表姐的公司的,可是你不願意。你不願意也不能怪我是吧,畢竟我的心意在那了。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吧,你被那幫小姑娘趕出來,哦,不,是你自己搬出來的,還是我收留的你,我本來是想你住那套大的,可是你硬選了這套小的,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意。。。”
“林佳男!”衝着她這番煽情的前奏,丹青更加有種“暴風雨的平靜”的感覺,“除了嫁陸百知的是你,不然,我什麼都能接受。好了,你說吧。”
“當然沒那麼嚴重!不過,丹青,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
“那就好,你說。”丹青並不相信林佳男說的對不起真的有多“對不起”,依林佳男的性子,若真的很嚴重很對不起邵丹青,她是不會做的。這一點,丹青堅信。
林佳男往嘴裡倒了兩顆益達,猛嚼了幾下,才鼓起勇氣:“廖星瑤昨天聯繫我,說她有高俊逸的下落。只要我答應做她伴娘,她就告訴我。”
聽到這個消息,丹青反而鬆了口氣:“是嗎?那你還不快點回來,小心高俊逸又跑了!”
林佳男找了高俊逸八年,現在纔有了一絲希望。別說廖星瑤只是要求佳男做她伴娘,就算要丹青去,丹青也會義無反顧地穿上伴娘服。沒有誰比她更能理解林佳男,她曾經對陸百知有多執着,就明白林佳男在失去高俊逸消息的這八年裡有多痛苦。
至少,她知道陸百知有了愛人,生活安好,她可以做個了斷,即使痛苦,還能繼續走下去。而林佳男則不同,她連高俊逸是否活着都不知道。這些年,她很快樂,但她卻一直活在過去,走不出來。
“那更好啊,我也要去的。你要是不在的話,我真的可能沒那個勇氣。”丹青很坦誠的說。
“嗯,你放心,我是身在敵營,可心在你身上。我也可以幫你看着她,要是她使什麼壞點子羞辱你,我一定幫你出頭,到時咱們姐妹把她的婚禮鬧得人仰馬翻,看她以後還怎麼見人?”
“好,她最好不要惹我!你說,我拿多少份子錢合適呢?”
“多少都無所謂,反正是冥幣!”
“你別這麼說!”丹青想到了陸百知,想到了他死去的父親,想到了他一直被病痛折磨的母親,“佳男,不要說我沒出息,我是很生氣,氣得想打他們,想一輩子都不要再碰到他們。生氣是真的,可是,祝福也是真的!我是真心希望他過的好的。他是個好人,只是我們緣分不夠而已。”
“好好好,你們都是聖女,只有我心腸最惡毒。”林佳男準備好了一堆罵人的話,卻被邵丹青這麼一句給堵回去了,她不爽,更替姐妹難過。
許多傷心,當事人能放下,而那個心疼你的旁觀者卻還揣在懷裡。
“就兩百,我跟他們的交情,也就這個價。”丹青故作鎮定,心裡卻在默默嘆息。這些年的折磨和等待,消磨了多少東西。
“好吧,就先這麼着,我先把東西買了送回家,晚上要去表姐那一趟。明天去你們公司找你,邵大美妞,需要預約嗎?”
這女人辦事效率就是高,現在居然已經在南城的街上逛着了。
“帥哥美女的都免預約,依林小姐的姿色,隨時都可以來。。。”
“這還差不多。”
“。。。”
今天是徐慢來接的思言,他到小太陽時學校裡面已經很安靜,只剩幾個大人在清掃校園。學校沒有打電話催他來接人,思言定是還在教室裡的。他將車挺好,登記後上了二樓。
粉黃的牆上貼滿了各種動物彩畫,六七套小桌椅整齊地擺在靠窗的地方,一快小黑板掛在牆上,小鐘懸在上空,已經六點半了。
教室後面的地上盤腿坐着兩個人,大小兩個面對着面搭着積木,一個搭,一個拆,笑意盈盈。她的捲髮繞在右邊,左邊的臉頰露出來,遠處看,紙一般的漿白。
徐慢敲了敲門,思言回過頭來,笑着喊了聲“爸爸”,丹青臉上的笑仍在,側過頭來看向他時像是對着他在笑。
丹青趴在地上,將積木塊收進盒子裡。徐慢和思言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她。
“徐先生,你再這麼遲到,可得加我工資了。”是怕陷入尷尬,纔開了個玩笑。以前是性子活潑,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會冷場,這幾年工作需要,雖然性子有些變化,但緩解氣氛的能力倒是提了不少。
她一句玩笑話,誰知徐慢竟答應得很爽快:“可以啊。”
丹青趕緊擺擺手:“徐先生,我開玩笑的。”她可不敢再亂說了,趕緊收拾好東西,提包關門。等她鎖好門,徐慢還牽着思言站在外面,看架勢,確實是在等她。
“青青老師,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這麼好啊,可是老師的朋友今天回來,老師要給她做晚飯的。”確實,這是一個藉口,她還不想跟這對父女走得太近。
“是男朋友嗎?”徐思言小聲問,徐慢當做沒聽見,頭瞥向別處。
丹青哭笑不得:“老師哪裡來的男朋友,不要瞎說。”
徐慢見丹青已經有些尷尬,不得不看了思言一眼,思言立馬閉了嘴。
“既然邵老師有事,就不勉強了,我們送你去地鐵站吧。”徐慢的眼睛瞟了她一眼,轉而看向思言。
丹青輕鬆了許多:“好啊,那就謝謝了。”
徐思言笑嘻嘻地拉着爸爸上前,另一隻空着的手抓住丹青的手,拽着兩人就往前跑,倆人也順從跟着她的腳步。看見思言眉開眼笑的臉,丹青也十分開心,笑着一擡頭,便看見了旁邊的徐慢。
怎麼就離得這麼近?
這場景怎麼會這麼熟?
走到操場時,一個清掃的阿姨看着她,鬼鬼地笑時,她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一個小孩牽着一男一女,就差貼個“一家三口”的標籤了,不想讓人誤會都難!
想到這裡,丹青的臉刷地就紅了,腳步也有點跟不上。徐慢卻比她先停下來,鬆開了思言的手。
“爸爸?”思言不滿地看着徐慢。
徐慢卻看向丹青:“你們去門口等着,我把車開過去。”說完就先走了出去。丹青心裡萬分感激,他果然很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