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寂靜,遠處張秋月那堆人還聚着,沒有走開。
天上烏雲散去,月亮重新露臉。
那黑暗中的人影動了,向寶珠走過來。
陳了一緊張起來,稍往前走幾步,想着有什麼事他都先擋着。
那人影一步步走得不快,但也算利索,動作流暢自然。
走到光亮處,寶珠終於看清楚了,是寶健!
“珠兒?”寶健眯了眯眼睛說,“你怎麼在這?”
看到全手全腳思維清晰的寶健站跟前,寶珠鬆了口氣。連忙上前扶着他胳膊,前後左右查看。
“老爸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寶珠問。
“有人叫我來的呀。”
寶珠和陳了一頓時懵了。
繼而寶珠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老爸真的是被邪崇纏上了。
“是什麼人?男還是女的?來這裡幹什麼?”寶珠問。
“不知道啊。我本來在醫院上廁所的,隨後就聽到有人說話,不知道怎了,看到自己走出去,打車……糟糕!”寶健連忙掏出手機看。
寶珠莫名其妙,“老爸你糟糕什麼呀?到底什麼人你說啊!”
“嗨呀!”寶健痛心疾首,“打車又打了五十多塊!”
寶珠:……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啊?”寶健說,“我迷迷糊糊的就去打車,又不知道往哪報銷。害!”
“老爸!你能不能認真點,現在性命攸關啊!你你你……”寶珠怒罵出來,“你被鬼奪舍啦!”
“啊?”
寶健想了想,說,“意思是我這打車錢是有主可以追討了?”
寶珠:……
陳了一蹙額,自言自語,“果然是一家人。”
“行啦!”寶珠吆喝,“老爸,你剛纔在幹嘛?怎麼去翻垃圾?”
“哦,對對。過來,我翻到個東西。”
寶健把寶珠倆人帶到那堆垃圾,指着一個東西,一臉懵逼的說,“那,我剛翻了這個出來,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遠處張秋月等人也看到寶珠三人在看一處什麼東西,都在議論紛紛,唯獨張秋月臉色越發陰沉,她拿出電話發了條短信。
那是一堆廢缸瓦片,已經碎了個稀巴爛,被丟在垃圾堆裡。
“我就奇怪了,”寶健說,“剛我看着自己把着東西一片一片挖出來的。”
“是有人想你把它們挖出來。”寶珠說。
“這是個花盆。”陳了一用手電照着,看了下花盆的開口弧度,量了下厚度,說,“像是外面花園的那種大花盆,直徑差不多一米,至少五十斤。”
寶珠突然想到趙平安。
“趙平安說過,他今天白天時幾乎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花盆砸到,難道就是這個?”
“那爲什麼要我們發現這東西?”突然,陳了一摸到些凹凸感。“有問題,光照過來。”
陳了一把手電給寶珠。寶珠便拿着兩個手電照着那堆瓦片。
寶健也亮起手機的電筒幫忙照着。
陳了一拼了好幾塊瓦片,把大半個花盆拼了回來,看到花盆上,除了剛拼回的裂紋外,還有多道被粘合回來的裂紋。
“花盆曾經破過,然後用膠水重新黏好。”他再看了看盆底的裂紋,“不是意外摔碎的,是被人用硬物砸破的。”
他指着花盆上面三處裂痕的集中的地方,裂紋從那幾個地方開裂,再輻射到花盆邊緣。
“但是,”寶健說話,“沒粘合的那些新裂痕,只有一處破口。”
寶珠忽然想通了!
“因爲只砸了一次。這個就是今天砸趙平安的花盆!”
“我就奇怪了,五六十斤的花盆,搬上沒電梯的宿舍樓,怎麼才做到沒人發現?化整爲零啊!”
寶珠邊說邊來回踱步,“把大花盆砸成好幾塊,塞到包裡,一次帶一兩塊,上到樓上湊齊了再黏回來,反正都是要砸爛的,誰留意上面的舊裂痕啊!”
“而且,最近樓盤風言風語說鬧鬼,大家心裡都怕,都不敢把事情鬧大。”陳了一說,“再加上那姓趙的自己偷了東西,更是不敢聲張,只敢找你這半吊子法師解決。”說罷,他瞄了瞄寶珠。
寶珠扁着嘴白了他一眼。
“我還是不懂啊。”寶健問,“爲什麼要我把這東西找出來呢?”
陳了一突然想起什麼,“對了,趙平安呢?”
寶珠這才恍然,對啊,那傢伙什麼時候消失了呢?
她連忙打趙平安電話,電話剛接通,突然就聽到什麼硬物從高處跌落的“啪啦”聲音。
張秋月那邊所有人都聽到這清脆的一聲,都巡着聲音到處找,但都不知道聲音從哪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糟了……”寶珠說,“趙平安電話剛接通,就被人砸爛了。”
“剛纔那是什麼東西砸下來了?”寶健問。
“時間上吻合,是姓趙的電話被丟下了。”陳了一向聲音的大概方位看過去。
“從高處砸下的。”寶珠邊說邊跑過建築工地,跑向有高樓的空地上。
陳了一和寶健也陸續跑至,三人望向上空,試圖尋找剛纔那聲音的來源。
黑夜中佇立四面的高樓,就像在蟄伏伺機而動的巨型人偶,彷彿隨時會張開眼睛吞噬地面的芸芸衆生。
樓盤還沒人入住,除了路燈照到的低層可以看清楚陽臺,其他樓層皆是漆黑模糊一片。
“這樣的聲場,聲音到處回彈,即使樓上有巨響,都無法分辨具體在哪裡啊。”寶健說。
寶珠想了想,往那邊人堆裡叫,“你們在這幾棟樓樓下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臺爛手機。”
張秋月身後的那堆小年輕立刻應聲而動,四散尋去。
寶健也好奇的到處看去。
寶珠和陳了一站原地不動,留意着同樣原地不動的張秋月。
“這女人很有問題。”陳了一說。
“你也這麼覺得?”寶珠看向他。
“做生意最怕聲譽受損,但她居然明目張膽在工人堆裡說鬧鬼。我感覺,她在製造一些氛圍。而且,”陳了一低頭看寶珠,“關於那截烏木,你聽出問題沒有?”
寶珠睨了他一眼,“買什麼關子,你都聽出來了,難道我聽不出嗎?”
剛纔陳了一說找到個樹樁時,張秋月居然問“放在哪裡”。
她說“放”。
“按正常的思維來說,一般聽到樹樁,首先覺得是在地裡長着的。”寶珠分析說,“她說‘放’這個字,言下之意,她聽到樹樁,就自動代入了那截烏木,她也想找回被偷走的烏木。”